《花间梦事》花深红

81、第80章

　　“教主，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人？是不是快要控制不住了？”缪抒言温文尔雅的模样让我不寒而栗。
　　我下意识抓紧了方霁月的手，他回握我，冷冷的回应：“不必缪长老费心，我现在已经不是教主了。”
　　缪抒言微笑：“这么说来，本教之宝血魂珠又在哪里？莫不是你挟宝叛教？”
　　他明知道血魂珠在我身上，要么我冒着生命危险剜肉，要么只有等它自动回到方霁月身边，却故意当着魔教教众的面来提，这不是为难方霁月么？
　　我有些恼怒，缪抒言根本没有迎方霁月回魔教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方霁月的借口。
　　方霁月的手握得更紧，却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原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对缪抒言的咬文嚼字更是困扰的皱眉。

　　缪抒言一挥宽袖，颇有些风度翩翩的味道，立即有两名教众端上来一张太师椅。
　　他稳稳的坐下，来回打量我和方霁月，并不说话。
　　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十分压抑。
　　微风抚弄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有点儿像人在轻轻走动时发出的响动。
　　眼前那些魔教教众个个皆面无表情，就连白玉卿和秦潋滟也是一脸淡漠。
　　眼前的景像和身后的尸体让我有种置身鬼域的感觉，毛骨悚然。
　　偌大的空地上，只有缪抒言玩世不恭的表情和身边的呼吸在提醒我，这个修罗场上还有活人。
　　我突然感觉手骨生疼，低头一看，发现方霁月指节泛青，捏得死紧，手心中已满是冷汗。
　　难道真是毒发了？
　　方霁月脸上仍一派平静，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身形微动，不露声色的把他护在身后。
　　“缪抒言，是不是只要交出血魂珠，就可以让我们离开？”
　　缪抒言一脸意外的样子，显然之前并没有认出我来。看来扮女装还是有些用处的，我嘴角抽了一下，不得不对大师兄的先见之名感到佩服。
　　他静静打量我片刻：“何朝夕？”
　　“是不是？”我急红了眼。
　　方霁月的手越来越凉，就连身体也开始微微抽搐。
　　原本紧捏着我的手在不断放松，反而是我紧紧攥住了他，生怕他就会这么倒下去。

　　缪抒言轻笑起来：“何朝夕，你怎么把血魂珠交给我呢？”
　　早晨出门的时候，山寨里的一位大哥给了我们一人一柄匕首用来防身，没想到现在却要用来剜自己的肉。
　　用没握住方霁月的那只手在腰间一抹，挟出轻薄的匕首抵在额心：“你要血魂珠，我就给你。只要你放我们走！”
　　缪抒言摇头：“何朝夕，不如我们换个条件，你跟我走，我就放了方霁月，怎么样？”
　　我感到很不解，缪抒言要我回去做什么？难道把血魂珠剜出来还给他还不够么？
　　方霁月冷声道：“缪长老，朝夕是我的人，想动他得先问过我！”
　　缪抒言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方霁月，就凭你现在的能力连自保都有问题，你还想保住你的小情人？你不觉得可笑？”
　　方霁月冷哼一声，对他的嘲讽不屑一顾。

　　缪抒言又缓缓说道：“七日迷情的药效，想必你应该十分清楚。如果不按时服解药，毒发时全身痛楚难当倒是不难捱，可每毒发一次，就会失去部分理智，七次毒发后必将颠狂而亡难道你忘了么？”
　　“或者？你打算练成血魄功？”缪抒言竟然笑着拍起手来，“有趣，你忍心杀了自己的小情人了么？”
　　缪抒言把视线重新放回到我身上，语气轻浮：“可惜了，真是个美人呢！扮成女子也如此绝色，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儿子……”他低低的笑着，“也真不愧是血魂珠选中之人……”
　　方霁月全身散发出无形的罡气，发上的包头被震开，青丝飞舞。他脸色青白，瞳孔微微放大，双眼竟渐渐转红，犹如罗刹临世。
　　站在他身边的我是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人，我吃惊之下蹬蹬退了两步，紧接着压力全消。
　　我以为方霁月收起了内劲，却发现前不远处的魔教教众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形压力迫得不停后退，转眼间已退后百步。
　　缪抒言仍稳当的坐在太师椅上，连衣袂都没拂动一片。
　　白玉卿在缪抒言身前娉婷而立，墨发和手臂上的红绫在身后狂乱的舞动，脸上全无血色，连下唇都咬出星星血渍。秦潋滟则躺在在缪抒言的怀中，温言软语的和缪抒言说着什么，媚态横生。
　　难道他的武功已经高到可以和方霁月抗衡的地步了？
　　我心中一凛，想起方霁月所说的，杀掉那些练血魄功的候选人建造血池一样可以修练血魄功。
　　莫非，缪抒言恨方霁月到这种地步，竟然使用这种有违人道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是说，因为方霁月武功不如从前，所以不足以对缪抒言造成威胁？

　　不想入江湖，已在江湖中。
　　这个世界的黑暗远比我想像的还要沉重。
　　我不能想像，这个儒雅的妙手圣医，曾对我殷殷循导，尽心疗养的缪抒言竟然这么狠辣，一天功夫就屠尽了山寨里无辜的白族人，也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杀尽那些不过是少年的候选人。
　　他做了这么多，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方霁月突然冷笑：“缪抒言，你真的练了？”
　　缪抒言对周遭一切恍若不见，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依旧是一个翩翩公子。
　　“方霁月，早在你杀了青鸾的那一天起，就该做好还债的准备了。青鸾要我保你一世无忧，我也照做了。但你既然不肯乖乖的练血魄功第十重，我就只能按教内训诫来处置你了。”
　　缪抒言说着轻叹了口气：“想必，青鸾是不会怪我的！”
　　方霁月仰天长笑，震得脚下的土地都轰隆作响，笑声犹如刺耳的利刃让人心魄失守。
　　那些已勉强稳脚步的教众们，不知不觉间又后退了近百步。
　　白玉卿喷出一道血箭，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却仍勉强挺身立在缪抒言前面。秦潋滟则被缪抒言捂住了双耳。
　　“下去！”缪抒言厉声喝道。
　　“教主！我……”白玉卿回头去看，被缪抒言随手一袖拂到一侧。
　　“闭嘴！”缪抒言满脸怒意，把白玉卿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戗得更是青了几分。

　　方霁月未见任何着力的由地面直直浮上半空中，黑琉璃般的双眼已全然转变成赤红。耳垂上的黑色圆环与流苏随着罡气流动，不停的拍打着耳骨上的铁套环，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这样的情形太过诡异，从始至终，除了一开始被方霁月逼退两步，之后我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
　　就像此刻，我完全像处于暴风的中心，不但没有受到方霁月的任何影响，反而还觉得方圆百里内的任何细微响动都清晰无比，声声入耳。
　　无论是缪抒言和方霁月的对话，还是方霁月衣袖舞动的悉簌声……甚至可以听到白玉卿因受了重伤而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我没有这份功力！
　　这情形反而像是……我抬头看着头顶不远处，方霁月的卓然身姿迎风而立……这情形反而像是我感觉到了方霁月此时对周遭情形的灵觉。

　　没想到竟然有人喜欢上陆长江和吴麟轩这对了，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本我打算他们只是互相需要，迟早要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