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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戏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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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展昭休务,不必值日办公,可自由休息。
这年头做官还是很悠闲的,除了官员为政期间的正常休假(基本方式为“朝假”和“休务”),定期例假,还有各种节日假和婚丧病事假。
待遇也非常不错,无实职者可以领俸,有实职者则可以另加钱。除正俸外,还有服装、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增给)、职钱、公使钱及恩赏等,地方官更配有大量职田。官员有差遣职务者另加津贴,作为职务补贴。
展昭算是借调开封府,可以领双奉。除了自由日子少之外,他对这四品职位还比较满意。
湛蓝镶白边的棉布衣,穿在欣长挺拔的身上,越发衬着青年谦雅君子,温润如玉,只有头上束发的五翅金翼冠显示出身份。
漫步跟随白玉堂,过东华门街,至旧酸枣门附近,穿过其间夹道热闹的铺席,到达最东去坐落的潘楼。
潘楼虽不及樊楼高耸(白矾楼),倒也别致清雅。
马行街的白矾楼是开封最繁华的一家酒楼,建筑在稠密的店铺民宅区内,由于空间限制,建筑时只能向空中发展,结构为三楼相高,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皆三层,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西楼最高层可以俯视皇宫。
皇宫向以高大闻名,白矾楼却高过它,所以朝廷规定西楼三层不可随意宴客,同时禁止西楼登临睽望。
白玉堂向来喜欢登高望远,不耐烦去与规矩制度打交道,又不愿屈居人下,所以带展昭去了同样有名的潘家楼。
潘家楼也是高层大建筑,砖石台基很高,二层台基上以永定柱做平坐,平坐以上再建几十间雅阁,装饰不如像白矾楼富丽堂皇,却散部的格外别致典雅。
二楼临街雅阁里,展昭白玉堂刚落座,就有“闲汉”上来搭话。
“客人饮茶还是饮酒?可有相熟请邀?是否需歌姬助兴?”
“不用,你下去吧。”白玉堂随手打发“帮闲”离开。
又有一大娘挽个篮子笑嘻嘻上来:“这里有新上市的越梅,并广芥瓜儿,香糖果子,离刀紫苏膏,客官来一个?”
“各来一份。”这些小菜通常酒家是不会备齐的,白玉堂大模大样惯了,不管爱不爱吃,全点了一份。
此时小弟已端着茶碟酒器上来: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碗碟均为银器,即银近百两,可见酒楼大气。
又有“行菜”上来唱菜名,或热或冷,或温或整,或绝冷、精浇、臕浇之类百端呼索。
展昭低头饮茶,白玉堂挑着点了几个名菜。
等待上菜其间,两人闲谈起来。
白玉堂先开口:“展小猫,今天这一架打的十分痛快。难得你肯全力认真跟白爷爷切磋,更难得,你全力以赴还险些败在白爷手下!哈哈,来来来,今天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心里却嘀咕:臭猫,这么多人你都记得,唯独忘了白五爷,今天灌醉你没商量。”
展昭挑眉一笑:“白老鼠,我会败给你?吹牛不要太嚣张!念在咱们不打不相识,今天奉陪到底!”
“好,这才有意思!既然你忘了我,咱们重新认识认识!”白玉堂扇子一甩,“本人便是人称
傲笑江湖风流天下的白玉堂,陷空岛五义排行第五,人送外号锦毛鼠。”
展昭也作势拱手:“久仰久仰,本人展昭展熊飞,江湖人赠名‘南侠’,现任殿前副都指挥使,借调开封府。”
两人相视大笑,白玉堂拿出随身带的墨玉酒壶,眉眼弯弯道:“猫儿,你可有福气,这是五爷上个月特意寻来的上等女儿红,三十年陈酿,好喝不上头,来,试试!”
展昭推杯过去接住倒来的酒,闻一闻:“果然极品!”
两人推杯换盏的边吃喝边聊,你一句白兄,我一声猫儿,天南地北言谈间很是投契,展昭知白玉堂有口无心没有恶意,就任他小猫猫儿的乱叫。
两人喝至近午,才尽兴而归。
白日醉酒,午睡半响,下午沐浴练剑,这一天展昭“休息”的身心疲累,所以很早就寝。
是夜,白玉堂礼貌的敲了两下展昭的窗户,便像往常一样一跃而进。
刚上床就寝的展昭闻声猛然坐起,尚未解下的袖箭立刻掷出。
白玉堂一转让过“暗器”,小声道:“是我!”自顾自点亮蜡烛,“这么早睡?”
“白天被某人纠缠较量了两个时辰,累个半死后又喝个大醉……明天还要巡街,自然要早睡。不然伤怕好不彻底!”说完斜瞅白玉堂一眼,疑惑道:“白兄大半夜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白玉堂自认还算礼貌,起码敲了两下,然后才像从前一样跳进展昭屋里。可他看见了什么?
朦胧的烛光下不一样的展小猫:拥被而坐,衣襟半开,散落的黑发垂落在白皙的肌肤上,莫名流露一种魅惑风情;斜瞅的眸子透着疑惑,单纯而清澈,无辜清隽的摸样令阅遍红颜的白玉堂也一时看呆了去。
“白兄?”
展昭脸颊不知是否因烛光的照耀,微红而温润,迥异于从前的正经严肃。
白玉堂闻言从发呆中惊醒过来,抬手扔出包东西。
展昭随手接住:“这是什么?”
“白爷前些日子专程回陷空岛取来的上好药材,有钱都买不到,记得交给公孙先生给你补补,别老像只病猫一样吃饱了就睡。不用太感动,爷儿是觉得跟个病猫交手胜之不武!……下次再找你比剑时别推三阻四啊!”邀功般没话找话其实是为掩饰一时的失态。
“多谢白少侠。”展昭微微一笑,确实有些感动,便忘了被打扰休息的懊恼。心道,公孙先生说白玉堂虽然经常没事找我麻烦,但与我交情不错,看来确是如此。
“白少侠?不是一直喊我白兄吗?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我?”白玉堂本是为转移注意力才没话找话,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不喜欢被他如此生疏的称呼。
展昭从柬如流:“好,多谢白兄赠要药,在下就不客气了。听公孙先生讲,我们从前是好友,眼下就寝稍闲早些,既然白兄来访,不如给我讲讲从前的事情如何?你我二人从前关系好吗?”
白玉堂眼见夙敌展小猫衣衫不整而毫无所觉,一副认真询问秉烛夜谈的架势,不由便起戏谑之心,大刀金马的拉开椅子坐下,摆出说书人的架势:“也好,闲着也是闲着,话说你本江湖有名的南侠,虽然有些名头,与我陷空五鼠也无甚相干。年前你被包大人算计金殿献艺,封官也就罢了偏偏还赐了御猫的名头,这不是触我们霉头吗?我当然不忿,要找你挑战撤你名头,也算不打不相识……”
他讲两人相识,抬高自己,眉飞色舞;展昭听两人从前的交集,相斗有来有往,津津有味。
铺陈良久觉得火候已到,白玉堂玩笑之心难以抑制:“猫儿,其实我们的关系可以这样概括——是对手是朋友是情敌但最终其实--”
展昭正听的专注,追问:“其实怎样?”
白玉堂摆出一脸忧郁:“其实成为情人。可你现在竟忘了我!”
展昭兀然呆楞,脸刷的从脸红到脖子,急切反驳:“不可能!胡说!白玉堂,你,你乱扯什么!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白玉堂慢条斯理喝着桌上的凉茶,同时欣赏展小猫气急败坏的狼狈模样。心中的得意委实比灌了蜜还甜。
这种经验可不多见,若依这猫儿从前深沉无趣的性子,多半对自己的捉弄嗤之不理,哪会像现在这样猫毛倒竖。
他无辜的眨眨眼,脸上万般委屈:“没有胡说,我们曾经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多次同生死共患难……即使发生什么不在常理之中的事,也在情理之内啊!你不信?”
瞧见白玉堂戏谑的眼神,展昭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
暗责自己沉不住气,又实气不过白玉堂口没遮拦、乱开玩笑,好脾气的展昭不禁沉下脸,咬牙切齿道:“白兄休要戏耍!时候不早,展某要休息,请回吧!”
“哈哈,不与你玩笑,好好休息吧!”白玉堂识趣的告退。临走之前忍不住故做深情的调侃:“展昭,我知道这事你一时很难接受,没关系,我会等你!”
“白玉堂,你!滚!”已关上的门后传来展昭欲辩无言的恼怒声音。
倘这失魂症真是反映出猫儿少年时的性子,那他年少时样子还挺可爱!
可爱?竟然觉得夙敌刚才窘迫难辩,恼羞成怒的样子可爱?!
中邪了,中邪了!
一定是今天的月亮太昏暗,一定是屋里的灯光太暧昧,白玉堂暗自嘀咕,嘴角却难以抑制的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