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四章 ...
-
第十日，命运之日。
她换上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喜爱的一件碎花连衣裙，想静静等候那个时刻的到来。可是一上午过去了，毫无动静。胡乱吃点东西，午睡片刻，她又开始坐在沙发上冥想。
还没到时间吗，她一阵焦灼。
良子跟她约了下午去逛街，居然也到时间该出门了。她之前懒得打电话跟她取消，现在不赴约似乎也不太好。
也许星星公主【1】就在某一处街角等着我。她如是想。
她会当着良子的面消失吗？似乎那也无可奈何。虽然这段日子里她与她相处愉快，但总是要分离的。只要最后眼见她离开的……不是牧就好。
尽管炎热未消，商业街还是颇具人气。听说今天是某著名偶像歌手新专辑发售日，唱片店前排起了长龙，几名运动衫工作人员在竭力维持秩序。店内不断传出似哭似笑的fans尖叫，足以令路经此地的雪色吓一大跳。
“哎，珍惜生命，远离粉丝。”良子嘴中蹦出来这么一句。她提着两袋衣服，蹬着新买的细跟凉鞋从旁边绕过，指着前方一座外观漆黑的店铺。“就在那，快点。”
雪色一面佩服良子的行走技能——穿那么高的跟却能跑那么快——一面加紧步伐走过去。“魔法之家？”
良子点点头：“这是横滨最好的魔法屋，据说可以媲美东京都的‘伊西斯之瞳’。”
充满灵异感的深黑帷幕让雪色小小哆嗦了下。神棍，她暗暗嘲讽了一句，还是跟着良子走了进去。
因为，说不定她就要从占卜师这儿聆听结局的声音，从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刚进门，就发现脚边缩着个满脸皱纹的小个子老妇人，她伸出干瘪的爪子，捏着一根细麻绳向她们兜售：“女孩啊，这是经奥丁之神祝福的开运手链……”
“谢谢，我已经有了，阿尔忒弥斯的水晶。”良子扬扬左腕，闪过一串璀璨的光芒。
雪色有些哭笑不得，偷偷问道：“那是真货吗，良子。”
良子郑重其事的回答：“上任笨蛋男友送的，我只能肯定这是上等水晶，的确可以辟邪。爸爸帮我找人鉴定过，否则我也不会带在手上了。”
雪色低头望了眼手上的护腕，忽然心里有些酸酸的。
昏暗的室内，一位遮头盖脸的黑衣男子正坐在水晶球后方念念有词，旁边围着好几个女孩，神情庄重的聆听他的讲话。
“当拂晓的第四颗星升起，猎户座会指引你们关系的走向。无论发生什么，请不要悲伤自责，因为那不是你的错，我的好孩子。”
“而你，绫乃小姐，你的他始终受着海王星的影响，尼普顿会给予他足够的智慧，解决他工作上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他的前途。”
几个女孩众口一词：“谢谢你，大师!”
“装扮还算靠谱。”良子小声评论。“至少他不用脸蛋来诱骗无知少女。”
说到底还是神棍，雪色想。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她只能盯住他舌灿莲花的一张妙嘴，看那唇角卷起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那边的女士，请您过来一下。”
“叫我女士，我很老么？”良子嘀咕着走上前去。
“不，”他苍白纤细的手指正对着雪色，“是你旁边这一位。”
雪色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话，走进他身边，任他捉起自己的手，品头论足。
“您以为今天是个关键的日子，这没有错，但与您之前设想的并不大一样。您……是特别的，我无法看清您的轨道……”
他膜拜的低下头，欺近她的手背，印下一个吻。
天哪，这是唱哪一出呀。雪色惊悚的抽回手，瞪圆了眼睛。身边那些少女见状，都是满脸兴奋，竟然还鼓起掌来。噼里啪啦，不知她们吃错了什么药。
“我无法看清您的轨道。”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室内不断回响。魔法师周围的空间仿佛渐渐扭曲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太恐怖了！雪色怔了一怔，扭头就跑，只想赶紧离开这家诡谲的魔法屋，回到炙热的阳光里。
良子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你倒是慢一点……”
二十分钟后。
“再不去那种地方了，搞得神经兮兮的。”雪色宣布。
良子活动下疲惫不堪的脚踝。“我就想去试试看嘛，谁知道他灵不灵。”
她们正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雪色简直痛恨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行动，她已下过决心这一天不要接近牧的，可是无法解释，她无意识间又来到了这里。
远远已可望见校门，紧闭的大门旁留了个开启的侧门——放假时通常都这个样子。一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平时热闹非凡的几个冷饮店，这会子仅有一家营业。倒是途经的一所小面馆似是新开，入眼有几分陌生感。面馆招牌赫然标记着：藤泽の第十一分店。
“错了。”良子笑着指指点点。“这里是横滨，不是藤泽。”
藤泽？横滨？
雪色顿时全身寒毛竖立，手心全是汗。全世界仿佛突然开始摇晃，死地震而非地震，她抱着头蹲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白光闪过——
然后，时光飞逝…
……
………
…………
她确实是进入了一个游戏，但不是因为什么神秘力量未知因素，而是被安排好的。她的这一切经历都是研究所的试验。
她记得那些电极片的感觉——视觉，触觉，还是温度觉？她不确定，但是那种感觉确凿无疑存在着。
那么，现在试验结束了，我回到了现实。
她心默默念叨着，我回到了现实回到了现实现实。
雪色缓慢的睁开眼睛。
她浑身一阵战栗，这里仍旧是游戏世界！她正躺在自己公寓的地板上！
为什么她没有回去？！她惊恐的环顾四周，
不对！
她脑中闪回一些破碎、不连贯的故事。例如，《陶威尔教授的头颅》中，教授只剩下一个会思考的脑袋；例如，《X档案》里，Scully签名的遗体捐赠同意书；例如，病理标本馆，巨大的肝癌组织块泡在福尔马林瓶子里，旁边的说明书明明白白写着“感谢为医学事业贡献的XX教授” ……
不对！
你还记得你写过遗书这回事吗？
她简直要吐出来了。
面前那份遗书其实是份协议书，类似于遗体捐赠同意书。在研究所一次全员热烈大讨论后，在两个组员的鼓动下，她戏谑的在末尾加上：“除可供移植的脏器外，每一个细胞都无偿赠给研究所，任凭使用”。
现实中的那个‘我’究竟怎样了，是在试验室，还是在病床上？
或者，已经只剩下一个头？
雪色抱住自己的膝盖，心里一片冰凉。良久，她终于忍不住恸哭起来。
她清楚她已经回不去了。
三个清晨悄然滑过，她听着电视里播报：“今天是八月十九日，星期一，现在是东京时间八点整。”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朝阳与落霞交替，三天过去了。唯一联系她与外界的电话，在响过数次后，被她一狠心拔掉了线。
雪色不想见任何人，也不需要见任何人。
整整三天，她想明白很多事情。她很累很累，再也无法支撑。
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垮掉，她边想边揉了揉潮红的眼睛。
但在那之前，雪色觉得还是应该先解决那个越来越响的捶门声音，咚咚咚咚，实在是太骇人了。
大门才开了一半，牧就奋力挤了进来。“你究竟在做什么？！我都找你三天了！”
牧近乎咆哮：“三天了，电话不通，门铃也不应。你没来过学校，也没有和汲川在一起……你怎么了？”
“三天……”雪色无精打采的回道：“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
牧一时语塞。他抿嘴回忆了一会，面上闪过几丝无奈：“我不确定，暑假里我有时会记不住这个。”
“八月十九日，星期一。”雪色慢慢说道。“你现在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了吗？”
牧满脸狐疑的望着她，缓缓的点头，接着飞速的摇头。
她握住他的手：“好吧，让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