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东荒

7、失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而坐在我床边的人确实末风。
　　“啊···”这是我的声音吗？
　　“别说话，医生说只是暂时性的，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要强行说话。会好的。”他轻轻地托起我的说放在唇边啄了几下，这回我不敢多想。“哥他，他让我跟你道歉，他有事出国几天。”
　　我把头偏到一边，我想，要是他永远都不回来就好了。
　　“小吹，”他轻声喊着我，“小吹，风伯伯他，风伯母打电话来说，风伯伯情况不是很好。她是在你昏迷那晚打过来的，你睡了两天。”
　　我转过头，看着他费力地开口说着什么，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爸爸，爸爸···
　　“我带你去。”

　　药物的气味争先窜入我的口鼻，几乎让我晕厥。末风在身边扶着我，我紧紧抓着，向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什么也不说，任我的指甲陷到他的皮肤里。
　　妈妈就坐在门外，我来了，但她并没有看我，只是用手掩着脸。我看到了他的黑发里有几根银线。我没有去叫她，因为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我并没有让末风跟我进去，我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和爸爸聊天。

　　他躺在那里，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两个鬓角已经斑白。他看到我，抬起一只手向我伸来。我抓住他的手，还是记忆里那么温厚。我跪在他的床边，看着他，我的嘴唇开始不停地颤抖。
　　“小吹，吹吹，”他费力地叫着我的小名，“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应该阻止那场婚礼的。都，都怪爸爸不好。爸爸，该、该死啊爸爸什、什么也不能帮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受苦，却什么，什么也不能做。真没用，咳咳···小吹，小吹，你该怎么办呢···没，没有爸，你怎么办？”
　　我摇头，把眼泪摇得不停的掉下。爸爸，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不要连你也不要小吹，好不好。
　　他颤抖着手伸向我的脖子，轻轻的摩擦着，我突然想到，那里应该还有淡淡的青痕。怎么这么不小心，忘了带围巾。
　　“啊啊、啊。”我冲他使劲摇头。
　　爸爸哭了，像是小孩子一样抽搐着。他说：“我的孩子，我的小吹，你、你怎么，你到底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呢？咳咳，如果不是我，我一时糊涂，如果我不意志消沉，就不会咳，咳呃。”
　　白色的被单上被血染红，然后他的手垂落到床沿上。我摸着他的手，已经冰凉了，摸到他唇边的血，还是热的。他还睁着眼看着我，哀伤，而绝望···
　　我跌坐在地上，脑中什么也没有，不停地麻痛着，只有电波图发出的长鸣声。我抱着头，缩到角落里，我想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我惊慌地叫着，远处爸爸向我招着手，一点一点地退后。一群白色衣服的人进来，急切地做着一些事情。然后，他们将爸爸搬到了另一张床上。盖上了白布。
　　我不知道他们要对爸爸做什么，我跑上去，抓住爸爸僵硬的手，胡乱地搓着。
　　“小姐，病人已经去世了，请节哀。小姐，请放手。”有人来扒我的手，他们要将我和爸爸分开，永远的。
　　“小吹，伯父他已经，伯父他不会想你这样的。放手，好吗？小吹，乖，听话。”
　　熟悉的味道，是我思念的人。末风，如果我们永远也不会长大就好了。如果时间永远停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还在给我摇秋千。
　　末风扶着我出去，妈妈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坐着。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着。我努力地开口，说：“你，自由了，他、死、了。”
　　她抬起脸看着我，一脸迷茫。

　　爸爸的一切后事都由末风替我处理，我让他不要邀请别人，只要把末伯父，末伯母请回来就好。我知道，末伯父是与爸爸真正交心的一个朋友。只是他更是个好父亲，他为了儿子，自私了一回。
　　而妈妈，她并没有来。
　　末氏夫妇依旧在第二天就飞回去了。只有末风一个人陪着我。然后，末风回来了。
　　他想要靠近我，可我却害怕地躲在末风的背后寻求庇护。我怕她，已经根深蒂固。如果恨，或许还有去爱的可能。可我对他，只有怕。
　　他走了两步，然后生生止住了。走到我爸爸的石碑前，静静地跪着。我们三人一起跪着，我是末阳的妻子，可我却依着末风，跟他并肩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