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东荒

11、碎了满地

　　当第一缕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是要回到床上，不能让末风担心。爬，也要爬回到床上啊。
　　就在我扶着床沿要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末风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他将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用责备而心疼的声音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
　　我的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我故作没事，还好他也没看出来。我无意间看到那三朵花，满瓶的花瓣，枝上只有一片了，摇摇欲坠。
　　“末，末风，我想吃瘦肉粥。你、帮、帮我去买好吗？”
　　“好，我去买。”然后，他就走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那片花，一直在那等，等着他给我买瘦肉粥回来。可是，比他先到的却是一大群医生护士。他们给我戴氧气罩，帮我打针。
　　在我醒来的时候，末风提着瘦肉粥回来了。看到满室的人，每个医生都朝他摇头，然后他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走过来，将粥放到柜子上，然后打开。
　　我在一个护士的帮忙下坐起来，伸手摘掉氧气罩。看着那碗粥，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感觉，我已经近半年没吃谷物了。
　　“末风，你让他们出去吧，我怕吵。”这里很静，怎么会吵呢。
　　那些人不等末风开口就主动退了出去，病房里只有末风用汤勺搅拌粥碰触碗壁时发出的声音。很清，很脆。
　　他勺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送到我唇边。我看着他，微微张口。就这样，他一口一口地喂，我一口一口地吃。谁也没有说话。
　　“末风，我死了以后，你不要在我的碑上刻字，就贴张照片好了。”我还记得有人说过我死了，碑上还要刻上是他妻子的名分。
　　“粥还没吃完，啊，张嘴。”我听话地张嘴，我含着勺子，感觉他的手在发抖。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满是恐惧的看着我的身后，我转过头去看，我的电波图已经趋于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了。
　　我抓住要离开的他，“不要去，陪、陪我到、最后，末风，末风，我、我不想一个人。”
　　“不会的，你要留下来，你不许走。你舍得我吗，我爱你，小吹，我爱你。”他抱着我，吻着我，痛苦地低吼。
　　呵呵，骗我的。骗我的也好，让我也骗下我自己好了。他是爱我的，他从来都是爱我的，那年是，现在是。只不过，我们错过太多。
　　“末风，我会变成风，有风吹过的地方，就有风吹，是我在抚摸你。末风，不要忘记我，不然，我一个人会怕。···末风，忘记我，不要让我担心你···”我开始语无伦次。
　　“不要再说了，我去叫医生。你要留下来，留下来陪我。我才刚跟你说爱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爱吗，我给你，你留下来。我娶你，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不然，我会忘了你，还会做一些让你担心的事。这样，你还能放心吗？”
　　我想去拉住他，却撞翻了花瓶，碎成一地的冰花，那最后一片零落了。
　　他跑过来抱住我，我揪着他的衣袖，我又求他，“末风，你放我走吧，放我走，我、我我好累，我不能呼吸了，我、是、是早该离开了的。你、你放我走吧。末风，末风。”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可是如果这一放手就永不能见，该如何放手。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如果她活得这么累，如果她祈求离开。
　　“好，你走吧！”
　　“嘀——”
　　原来我是比你先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