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东荒

10、幻想出来的幸福

　　第二天，他真的马上去为我买了三朵蓝色妖姬，放在一个精美的花瓶里，摆在我的床头柜上。我看着它，一直流着泪。末风手足无措，可是他怎么劝，我也停止不了哭泣。
　　我劝他不用管我，我已经好了，他应该去陪安羽。他已经陪我很久了，我已经满足了。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满足。

　　第三天，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看到爸爸拉着风筝的线在草坪上跑着，边跑边冲我笑着，妈妈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举着相机朝着爸爸拍照。
　　“爸，爸爸，妈妈···”
　　“小吹，你怎么了，别吓我，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别吓我。”
　　然后，我又看到了季秋。
　　她提着一盒她自己做的蛋糕来找我，说让我陪她过生日。然后我陪着她，我们又喝了很多酒。最后醉了，她说要跟我讲一个秘密，可我听不清了。只觉得那是一个很动人的故事。
　　然后，我就不停地哭，哭了又笑，笑累了又哭。“季秋···”
　　“医生，救她。”
　　“她这属于精神疾病，要请那科的专家来才行。
　　然后，我只能用然后，因为我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我看不到我一生最爱的人，他帮我推秋千，答应和我慢慢老去。
　　好幸福。“末风···”
　　“我在。”有人抓住我的手，“小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给我听听好不好？你讨厌我妈？为什么不理我？”
　　“据我看，风小姐这样的症状是属于幻想症一类，要想治好只能靠她自己，只有她自己决心走出幻境才行。也许她宁可要沉浸在她幻想出的美好里，不想面对现实。不过，有时她可能会清醒，你可以跟她说说话，劝劝她。”

　　醒过来的时候，天是明的。
　　末风，安静地趴在我的手边，睡着了。
　　我动了动手，将他过长的头发撩到耳后。他瘦了，不过还是那样好看。
　　他的睫毛抖了下，然后睁开眼。四目相对，我朝他笑了下，说：“吵醒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的手心接住他的泪，滚烫的似要穿透我的手心。“你认出我了，小吹，告诉我，我是谁？”
　　“傻瓜，你是末风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我想，我一定做了很让他担心的事。
　　“如果可以，我可以一直做傻瓜，只要你好好的。”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暧昧，让我们都不由愣住了。
　　真的吗，那我不要你做什么傻瓜，爱我好吗。“你别一直在这，去陪安羽吧。”
　　他站起来，俯过身体，吻上了我的唇。只是他第二次吻我，吻得同样让我心碎。这时我不会去想什么爱不爱，有他在就够了。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本钱去谈爱。
　　他垂下眸子，抓住我的手，说：“小吹，不要再逃避了，你好好的，谁也不会来伤害你了。如今你这样，我也有错，我会保护你的。”
　　我没有说话，转头，看见那三朵花已经失了妖娆，枯了。
　　“我去换。”说着，他就要起身。我拉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就让它这样吧，和我很像。会不会它败落光了，我就要离开了呢？”
　　“不要瞎说，你比它年轻得多了。”他安慰我。
　　我不戳破，笑了下。“末风，你要陪着我，我怕。越到最后，越怕。”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让我自私地，将你扣留。自私，就让我自私一回。等我死后，末风，我就还你自由。
　　这是我倒数第二次清醒着和他说话。

　　之后几天，我又醉生梦死，在爸爸妈妈，季秋，末风之间轮回。我还看到了末阳，他对我很好，像是哥哥一样，保护着我，呵护着我。
　　不知道过来多久，我在一个夜里清醒过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这半年——已经半年了——都是末风陪着我。明明已经是夏天，可我却觉得还在冬天里一样，掀了被子，下地就开始浑身发抖。末风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眉头细微地皱着。
　　我小心地靠近，弯下腰打量他。然后，我小心地吻上他的唇。神圣的，就像是一个告别礼。
　　“小吹···”他痛苦的呢喃。末风，我也能走入你的梦里吗？太好了。

　　我靠在窗户栏上，看着远处的天，那里有一道光，它告诉我，黎明就快来了。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