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少來

6、第一滴血。

　　盲目的在车水马龙高级的城区走了不知多久，让低落的心情过去後。安妮晦气的心想：那个泥印，怕是她们用来玩我的吧。安妮腿也酸了，肚子也饿了，本想直接走回家，才想起！糟糕！老仆人还在学园等我！於是安妮马上往回跑。「约翰！」跑入校园的少女大叫着。秋天的天色早晚得很，现在，黄昏也即将过去了。「约翰！」这是老仆人的名字。少女看不见自己家里的马车，反而看到一辆，完全是纯白的马车，上面有着奇怪的徽章。

　　安妮认得出，这是一辆一定是某个高级政府机关的人的专用马车。因为白色，是神职专用的，而徽章却不是逮属教育部门。因为而修女们说过，校徽之中和权杖交叉的不是一般拐杖是牧羊杖，这个国家所有的教育机构，都用这个标志。而这辆白马车上，和权杖交叉的，是一根拐子。就是藏在手臂里，用来打人的那一种。虽然不应该是作贼心虚的那一个，但是安妮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妮不禁打开书包，看见手册还是安然在里面的。安妮舒了一口气，心想：算了，快点走，出去叫计程的车夫吧，约翰应该回家了。「小妹妹慢走！」学校里面跑出一个穿神父服的人。安妮下意识拔腿就跑了，但是被一个定身魔咒阻止了。这是安妮第一次尝试到魔法的力量。它是这样霸道，霸道的分开了平民和贵族之间的距离！安妮憎恨贵族。神父慢慢悠悠的走到她的面前。噢！真是意外熟悉的衣冠禽兽！「我们很久不见了嘛~」马丁大少爷笑着说。「听你父亲说，你近来徵婚？」马丁又由头到脚，扫了又扫。安妮还可以动嘴：「徵你妈的。」若她恢复自由，她一定一巴掌搧下去。「还是老样子嘛~」马丁浑不在意的说，退後了几步，解开了她的咒语。「你找人？」「我和我的车夫错过了。我找他。你见不见一个头发白白，有两撇短胡子的人在这里等了很久。」「噢，他刚刚走了。」「啊，那我也走了。」安妮转身就走。「慢着。」马丁说：「他叫做约翰是吗？」安妮奇怪的点点头。马丁的神色有一点点异样。安妮乾脆的说：「再见。」「不不，我送你吧。」马丁想拉了她上马车，安妮粗鲁地拍开了他的手。

　　马丁危险的眯起了眼，神父服胸前黄光一闪。安妮的汗毛一竖。「你，是执法者？」安妮看见他衣服上这个缩小版黄澄澄的铜徽章，终於认出了这个标志所代表的意思。马丁笑眯眯的虚比了一下绅士的礼节：「我的马车。是否有荣幸载你这位美丽的小姐呢？」安妮再仔细的打量一下他。

　　上一次见面，是八年之前，她八岁。而现在，他己经不是一个中青，己是一个十足的中年了。眼睛带了一副无框眼镜，挡着了些许猥琐，突显了那几分精明。身材也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是干练。若今早，他是送人来学校，那现在，他到底又来这间学校干什麽呢？「你辨完事了？」「刚好完了。」安妮再找不到理由推辞了。她爬上了前面的车夫座侧，马丁随後坐了在她的旁边，执起缰绳。策马而行。

　　「怎麽不当女当家了？」安妮冷冷的说：「我和你不熟。」无言。「我有个女儿，叫埃米丽，在这里读一年级，你认识她吗？」「没听过。」无言。马车是越来越慢吞吞的走。安妮明显的感觉到马丁一定有另一些话要问她。否则，马车可能走到明早，还未到她家。於是安妮大发慈悲的找回话了：「我读七年级。」马丁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是吗？那你对这间学校的情况，一定很了解了。能说说我听吗？」唔？他在查这间学校？「这间学校的校风不太好，最好让你女儿早日转学了。」「如何不好法？」「这里的修女教书马马虎虎，同学也不爱学习，常常聚众生事，而修女们总是闭上眼睛！」安妮的语气不禁沁出一丝深沉的怨毒。马丁扬一扬眉。

　　「那…具体上，坏到什麽情度呢？她们没有带一些，不应该带的东西上学吧？」马丁的眼镜在街灯之中反了一下光。现在天己经全黑了，安妮心中有些着急。「这倒是没有。」「是吗？」马丁倒还是不紧不慢：「你从来都没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者事情发生？」安妮心想：到底要不要随便编一个，让他死死心。不过若令他查错方向，他会不会回来找她报仇呢？「你在想什麽？」马丁略有锐利的问。安妮无所谓的说：「我在想，要不要把我学校的鬼故事说给你听，不过现在天黑成这样，我惴惴的。」马丁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他爽快的加速了马车。

　　「对不起，我自己走出了校园，错过了马车。」安妮一进家门，就径直入饭厅。推开了大门，然後发现，今天又有客人，一对夫妇。所有人都静止了，看着门口处身穿校服，稍有疲相的她。「哈哈，她就是我的女儿安妮。」父亲虚伪地保持和颜悦色的对客人介绍道。安妮眼神一扫的打量了厅中所有人，尤其是弟弟们一派轻松和等着看戏的神色。於是安妮翻了个白眼，因为她意识到这又是昨天相亲的戏码。於是安妮赶紧又关上门。卡嚓。转身就走了。但她还是隐约隔着门板，听到母亲推开了椅子，站了起大声叫唤：「安妮！回来！」她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加上这一天的事，心情更加敏感和抑陏。於是安妮脑袋一发热，就快步往屋外走了。

　　刚刚送完她回家，然後故意躲伏在转弯黑暗街角处等一会儿的马丁，坐在马车之上，看着从马车倒後镜之中，进去不一会儿又走出家门的小女孩，扬起一抹冷笑。马丁心想：是时候揭晓了，整故造怪的小女孩。眼镜下，是再没有笑嘻嘻的耐心，只有嗜血如酒的目光。

　　夜澜人静，独自坐在午夜的公园中几个小时的安妮，抱着膝，在水流得极之缓慢的河边，看着一块又一块的枯萎了的树叶流走。「唉……」安妮心想：今晚不是又倒霉到要睡公园吧…以前有几次，真的是不想再上学了，但无法直接斗过我妈妈眼泪的攻势，於是逼於无奈，离家出走，睡过几晚公园。可是今晚…安妮打了个冷颤，擦着双肩。这是秋天矣！她当年睡的是晚上凉凉的丶十分好眠的夏天。这样寒冷的天气。算了，还是回家了，大不了潜进去，不让人知道我回来。安妮不合时宜的一楞，这样的时刻和气氛，她脑海里不知从那里捞了一件事出来：昨晚我一共关了两次窗户。

　　她房间的窗户，锁头是故意弄坏的。原因是她爸偶尔追打她的时候，她会先冲回房间，关门，拿银包，再跳窗逃走，反正就是一层楼，打过滚就可以了。反之，她有时也需要像今天一样，经窗户进入房间，通常那种时候，就是当她爸太气，赶了她出来的时候，然後她会凭身手，和对家中地势丶仆人日当更表的了解，让所有人不知不觉的潜入大宅，她会由地下花园，爬上自己的房间。因此，她房间的窗锁，是她故意弄坏的，免得必要时刻，坏了「大事」。然而她昨晚，看见妈妈的时候，关了一次，梦醒的时候，又关了一次。当时她的心情太坏，没有注意，可是，这窗户，到底是谁开的呢？

　　这一个谜团，让她不能不让她联想到，书包的古怪。在冷静下来，没有那团怒火的干扰之下，她才不信她那班人渣同学有这样的神通，只不过是瞎猫撞死老鼠。再说到猫，安妮越发觉得，书包里根本不曾有过糖果！那可能是一只活生生的，昨晚潜入来的猫妖魔，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可世事真的有这麽巧吗？她又不禁想拿出那个，只童话书之中见过，名为猫掌印的东面出来看一看。她打开书包找手册。心道：应该是了，不然谁人能这样的神通动我的东西呢？安妮拿着手册，准备揭开。真相，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一根冰锥在她耳边滑过！然後一道雷电飞向冰锥发出的地方。一只黑猫滚了出来，快速的奔向躲在暗处一直偷偷跟踪安妮的马丁，龇牙露齿。马丁扬起一张早就准备好电网，挡在身前！猫咪不甘的停下，身後发出无数冰锥，可是马丁一扬手，细密的电网一一的挡下了。马丁大喊：「束手就擒了！」他冲上去扑向猫咪。猫咪马上狼狈的闪开了，继续跑到马丁身後，发出冰锥。马丁回身拿起电网一扬，向它所在的方向脱手而出。然後再回头竟然跑向安妮！安妮刚想跑，又被定身咒挟持了！「你卑鄙！」安妮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们果然是一伙的。」马丁露出胜利的微笑。黑猫被阻，跳开，躲过电网。然後站在原地，眼睛看着他们一动不动。「自己钻入去电网，要不然我杀了她！」马丁把手，放在她的天灵盖上。

　　黑猫依然没有动，一直眼睛骨碌碌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异常冷静的安妮说：「它听不懂，猫是不会人话的。」马丁皱起了眉头，督了安妮一眼。「你不知道它是妖魔？」黑用了不足一眨眼的时间，重新躲入黑漆漆的草丛。马丁气极了。安妮继续打岔：「童话书不是这样说的吗？」马丁吼：「你闭嘴！」周围极之安静，只有沙沙的风吹过树木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安妮再次小声的说：「它走了。」马丁确定的说：「没有。」这时候的马丁回复到当初在打拳场看见的样子，阴沈而嗜血，哪见白天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温柔：「不如我们做个实验吧。」

　　他掏出了一把巴掌大的小刀，贴了在安妮的勃子上，解开了安妮的定身咒。他在她耳边轻柔的说：「这样会好玩很多。」他的舌头从下而上的舔过安妮的耳际。安妮害怕又羞怒得轻轻发抖。马丁正准备如何让安妮更加痛苦，让她叫喊。他露出完全变态疯狂的一面。此时，黑猫突然在背後偷袭！早就猜到的马丁回身一划，刀子就见血了！刀锋锋利得划断了它的双爪！黑猫痛苦的掉下地面。「这下你逃不了吧！」黑猫站不起来，依然发出零星的冰锥，争扎着向旁边滚。「没用的！」马丁挡过一下下失了准头和力度的冰锥，他跨前一步，准备用刀向下插进黑猫的身体，打它钉入地面。

　　安妮在马丁划向黑猫时，己趁机滚出了马丁的怀抱，在旁观战，看到这一种情况，她多麽希望自己拥有魔法！她慌乱得再也没法多想，捡起了地上一冰锥，就狠狠擢入了马丁背後，心窝的位置。但一心只注意到前方快要成功的马丁，感觉到背後的痛楚的同时，己经顺利让刀子插入了黑猫的肚子，太迟了。安妮推撞开嘴里冒出血液，死不透的马丁，马丁背面向地下倒下了，加深了冰锥的插入，心又慌又恨的安妮在他意识到发生什麽事之前，又捡起一支冰锥，正面向他的心脏捅下去，再补个几下。

　　完结了。一身是血的安妮想道。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把马丁的尸体踢入河水里，茫茫然地走向黑猫的身边跪下。黑猫的半截前爪和肚子流了很多血，己经是出气多入气少，安妮的泪流满脸。黑猫疲惫的看着她，用眼神说了一句话：「做得好。」可以安息的黑猫用最後的魔力，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阵，里面缓缓吐出了一本书籍。安妮接过了。黑猫合上眼之前，最後对着她的眼神说：「快点逃！」

　　安妮没有埋葬黑猫，因为她要为马丁的死，提供合理的原因。她再检查一次现场没有自己不小心遗下的东西就赶紧逃了。她知道她一定要先回家拿足够的钱才可以逃跑，不可以告诉父母，因为他们都没有办法处理。她杀了一个贵族！冷静点。冷静点。他们会可能查不到我吗？可能吧。不可能吧！现在最紧要的是毁灭证据，洗一个澡和换一身衣服，然後烧了。

　　她不敢走到大街上，心虚的她现在感到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不受控制的疾走到甚为杂乱，完全没有街灯的贫民区，凭着时有时无的月色，穿过一条又一条横街窄巷，不其然的她想起父亲八年前带自己到的打拳场。她想：至少在那里，一身血迹不会那麽奇怪，而且打拳场通宵营业，今晚父亲又回家了，不会在那里。她的双脚自动带她踏上了八年前记忆之中的道路。

　　安妮披上了刚才用少许钱，在暗角向在前门附近聚集的乞丐，买下的外套。但她的头发和手上依然稍一注意就可以看到的血迹。安妮心中叹道真是麻烦。临走前她想起一件事，她告诉乞丐自己还不是通缉犯，所以他转身大喊大叫，或告诉执法者是没钱收的，她又慨盖的给了他一小笔钱。乞丐闪闪烁烁的点点头，示意明白，只求快快送走这个犹如午夜修罗的女鬼。安妮盯了他几眼，转身抄小路走向後门。

　　後门锁着。安妮气愤的捶墙，痛恨自己竟然忘了这一件事。但这时，安妮感觉到，门後有人来了。安妮马上躲到门後和墙壁之间的三角位。门打开了，两个小厮抬出一条躺在白布里一动不动的尸体。小二说：「带去老地方埋了。」小厮应声道：「是的，总管。」升职了？安妮把呼吸声放得很低很低。她吃惊自己依然对八年前的一个小人物记得如此清楚，就像来这里的路，她娴熟得像每天都经过这里一样。

　　门又关上了，安妮及时伸手拉着门柄，现出了自己的身影。小二透过院子里挂着的灯笼的光看到了她的脸庞。安妮问：「你还认得我吗？」小二吃惊的瞪着她五秒：「大小姐？！」安妮径直道：「我被人绑架了，刚刚逃出来。」小二收起张大得可以吞下鸡蛋的嘴巴。「大小姐你没有事吧？」小二请她快步入来。安妮不想跟他废话，一边快步奔向曾到过偏僻而且甚少人用的女洗手间，因为这里客人和员工基本上清一色是男的，一边命令跟着她的小二道：「给我准备一套乾净的衣服，不要通知任何人。记着绑匪还在追我，绝不能走漏风声，也许这里也有他们的卧底。」「小的知道。」己经到了洗手间门。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小二又听到一句话「记着，连我父亲也不可以通知，以防他那边也有卧底，当我脱险回家时，我会亲自和他说，并让他稿赏你一个人的功劳。」心头大喜，一时利欲勋心的小二，再没有只细多想，照足安妮分咐的打点好一切。

　　关锁上厕所门，安妮用找到的水管，飞快的冲了一身水，安妮只找到封了尘的肥皂一个，没有得挑的安妮把它冲了很久的水，用力的磨掉了外层，然後用在身上。安妮仔细的擦了全身好几遍，连指甲缝也不放过，但是头发里的血渍乾了，很难冲洗，安妮索性从书包的笔袋里拿出剪纸刀，剪了齐肩的短头发。再用手搓柔了很久，才确信它们没有了血迹。安妮站在厕所的中央，赤身裸体地再次在洗手间的同一面镜子里，仔细的看见自己，发现这次比八年前顺眼多了。安妮反省：我是变态吗？经过今晚的事，安妮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麽有一份久违的满足感，此刻更甚大於恐惧，更完全没有内疚。这样令人刺激的紧张感觉，让她把八年以来的潜藏的郁结放走，由头畅通到脚指尾。安妮脱线的心想：也许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门板响起小二的咯咯声。安妮把门开了一条缝，伸出手接过衣服。安妮心中一动说：「再找盒火柴给我。」「小的明白。」小二找来的衣服，很用了一番心思，穿起这一身的安妮不禁有些感叹：看起来就像她当年穿来这里的练功服的放大版。门又响起了，安妮这次背起书包，收拾起旧衣，大大方方的打开了门。手上拿着一盒火柴的小二一怔：「大小姐，你的头发……」「我还要混在客人之中出去。他们现在一定己经跟踪到这里。不能让他们来个困兽斗，记着，你是总管，好好看守这里。任何人问起也不要说，知道吗？」「知道了，大小姐！」安妮拿过那盒火柴，转身就从大门走了。小二目送。

　　她出了打拳场之後，在後巷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放下书包。她掏出自己的不用的教科书丶那一束剪了的头发丶血衣和乞丐外套。然後再拿其中一本教科书，撕下几十页纸。用火柴点燃，然後再加入其他的书籍，生成一个火堆。最後才把衣服和头发放入火堆里。安妮看着它们都烧得一乾二净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