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调》Alisha幻

1、壹

　　步调
　　第一节
　　灰色的城市，没有阳光的天空，苍白的周日下午。
　　天气那么阴，仿佛要阴沉一万年也不肯透露一丝阳光似的。紫走在大街上，习惯性的挎着黑色手袋——里面什么也没装，除了一张刷得所剩无几的银行卡。
　　一无所有，就像她掩藏在妖娆外衣下的脆弱一样。
　　今天要去哪里？
　　S酒吧？N会所？亦或者是某个“老朋友”的宝马车上？
　　哪里都一样……
　　不一样的脸，一样的欲望，一样的一番虚情假意之后的高潮。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这就是紫的世界，灰色的，像啤酒一样，苦，任凭你怎么喝喝了多少年，还是苦的。紫喜欢啤酒的苦味，因为她总能从那丝苦里喝出那么一点儿痛——就像她的日子一样。
　　让自己不舒服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义务。
　　暮色里，紫思索着，再次步入一家酒吧。
　　不是熟悉的地方。今天她踩着三寸的豹纹高跟鞋足足走了五站路——她想换个新地方。虽然说哪儿都一样，但是新地方总是让人更不安。
　　紫喜欢让自己不安，喜欢让刀片划过指尖，然后用割破的手指去划拉角落里那架只剩下三根弦的吉他。
　　疼痛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充满安慰和诱惑。
　　第二节
　　一杯蓝色妖姬。
　　她知道，这颜色和今天的裙边搭配得恰到好处。虽然她更喜欢大杯的扎啤。但是喜欢不能给她带来明天的早饭——而她包里已经连两块钱的公交车费都没有了。
　　但总会有的。
　　一如三年以来的若干个夜晚——钱总会有的。
　　紫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她的钱都在别人的口袋里。正常的男人或不正常的女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干脆——无论你的钱从哪儿来，怎么来；只要你有钱，你就是爷。
　　“一个人吗？”再也熟悉不过的开场白，AGAIN AND AGAIN,EVERYNIGHT.
　　就像MP里单曲循环的音乐，只不过是出于不同的嘴唇，只不过是不同的腔调，只不过是不同的时间地点。
　　然而背后的意味却毫无二致。
　　紫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啜了一口酒，然后微微侧过脸，用黑亮的眸子轻轻扫了一下来人。无需多言，她知道眼前这杯蓝色妖姬已经有人买单了。
　　“坐吧。”
　　紫轻轻地说道，几乎没动嘴皮。在充斥着耳膜的高调爵士乐里，这两个字似有若无。但紫确信他已经会意。多年的经验和女人天生的敏锐，早已使得紫练就了猫一样的悦人法眼。甚至不用对方开口，只凭气息，她就能分辨他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口袋里有多少钱，其中又有多少能在第二天清晨滑到自己口袋里。
　　做到这个，紫有本能，但更重要的是生存需要。
　　而眼前这个人，整整齐齐的衬衣、领带、休闲裤，再加上清秀的面容，更是明显地暴露出了他的口味。
　　是个容易捕获而且不算太糟糕的猎物。紫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
　　“能再来一杯吗？”
　　紫指指眼前已经见底的高脚杯，冲着他莞尔一笑。笑得那么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刚刚足以击得他心脏微微一动。这笑让紫感到很自信，她拥有不仅仅是多年练就的，更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诱惑力。
　　他几乎挪不开目光地望着她，回应地稍微一笑。笑容清澈，却不知为什么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落寞。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不经意地涌上紫的心头。
　　“来一杯啤酒。”他对酒保招呼道，声音带有克制的伤感，透出一种和这个空间格格不入的色彩。
　　啤酒上得迅速，快得甚至连紫还没反应过来。他将巨大的玻璃杯往紫面前轻轻一推：“我想你会更喜欢这个。”
　　说完，他又微笑了一下。
　　这感觉，那么熟悉……
　　“你怎么……知道？”紫问得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出于经验她知道很多时候不该多问，但这一次好奇心显然大获全胜。
　　“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说话，这里很嘈杂。”他避开了紫的问题，只是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的眼睛，目光里似乎有无限迷恋也有悔恨和痛惜……
　　“好。”
　　紫本能地答应了，很干脆。但她心里却开始暗暗嘲笑——眼前这人大概也和所有人一样，只不过是想得到她罢了。“换个地方”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