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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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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料到,顾翀的姐姐顾以敏会是柏凌宇的女友。世界还是太小,我怎么逃避还是逃不过他的影子。下楼的时候匆匆去前台买单,大堂经理怪物似的看着我:“小姐,顾家的孩子在这里吃饭从来都是不用掏钱的!何况今天您是和小翀、以敏一起来的。”
“今天说好是我请客的!”我坚定的说,只是口气稍微缓和很多,这样至少不用欠顾家姐弟太多的人情!
我执意要买单,大堂经理背着我打了个电话。当然,我佯装没有看见,不知道顾翀和他究竟说了什么,最后还是颇为无奈收下我的钱。
到达麦穗约定的酒吧时,里面的气氛已经很high。我坐在一角,麦穗晃晃手中的酒瓶,道:“来一杯?”
我斜睨她:“你现在怎么像酒鬼?”
“难道你戒酒了?”她反问我?
“我要给安安和希儿做榜样!好姐姐怎么能天天醉醺醺的!”
她还是在我杯里倒下烈性鸡尾酒,又夹了冰块,“陪我喝杯,还记得这里吗?”
我环顾四周,笑道:“怎么不记得这里!我和你有次半夜从静安寺走到这里,最后脚都走酸了,你最后把鞋脱了,光着脚走。最后还是麦田把我们两个醉鬼接回去的,麦妈妈还猛K你一顿。”
我仰头猛喝下一口,酒太烈,冰太冷,冰水混合着充斥着喉间。
“你忘不了这里是因为柏凌宇吧?”麦穗一针见血。
烈酒的后劲烧的脑子昏昏沉沉,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对我来说,只是我生命中曾经重要的一个人!他会娶,我会嫁,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真的?”麦穗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轻拍她的手背,“安啦!放心吧!我又不会嫁不出去?”
“那就好!”麦穗顿了下,“其实在你走后没多久,柏凌宇和萧静瞳就分手了!听说最近又有新女友了?”
我心头微微悸动,表面故作平静,举起杯子,狠狠的碰在麦穗杯子的边缘!“以后我们就一个人幸福的过!管他和谁去天荒地老!”一滴泪从耳际流下!没入我的发。
“穗,不要埋怨麦妈妈对你的念叨,我现在多希望有个人在我身边唠叨!你有爸妈疼,有哥嫂宠,知足吧!”我婉转的安慰着她。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我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两个年青女孩在酒吧喝酒,还是引起不少男孩的侧目,不停有人过来搭讪。我笑着懊恼着摇头谢绝,不想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迷茫中还有些清醒,两个人不知不觉喝光了面前瓶中的酒。麦穗醉意朦胧,我拉着她的手,“回家吧!开车了吗?”
她摇头:“今天想一醉方休,所以没开车!”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出震耳欲聋的酒吧!酒吧外停着不少等客的出租车!我扶麦穗进一部出租车,告诉司机她家地址,目送她远去。
十月底的风,竟有寒意,我打了个哆嗦。冷风吹过,酒清醒一半,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霓虹灯下,我拉紧衣角静静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远,包带似乎被人扯住,我停步。上海治安一向好,这么繁华的地段不会有人抢劫吧!我转头,一张陌生的异国年青男人面孔在我面前出现。用生硬的中文说:“小姐,一夜情吗?”
我好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他点点头,我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的说:“请你去找职业的吧?”
他还是不肯放开我,我恐慌起来,叫道:“ policeman ”。他下意识的松开手,我欲往前方跑去,却跌入温暖的臂弯!我抬起头,他的目光灼灼,身上熟悉的香气袭来,我顿在那里无法动弹!柏凌宇,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见他用英文斥道:“Get off!”
老外无趣的走开,我从他怀里挣脱,淡淡道:“柏先生,谢谢!”蓦地,我瞥见他的脸色铁青,瞬时蒙上一层寒意。
“萧樱子,你打算一直装着不认识我吗?”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冷冷响起。
我停顿脚步,摇摇头,裹紧衣服继续前行。今天若不是偶遇,此生我都不想见这个人。
他快步走上前,拖着我,把我塞进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我跟不上脚步,闷着喉咙,不作声。今天实在太累,累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闭目躺在副驾驶的后背上,任他为我系上安全带。我开口:“柏先生,这么晚了,您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我能感觉到他注视着我,他冷冷问道:“刚刚那个老外跟你说什么?”
我睁开眼睛,含笑看着他,老实回答:“他问我是否答应他一夜情?”我甚至闻到自己口腔里呼出的酒气。
“你怎么回答?”
“我建议他不妨等我熟练了再来找我!”我负气回道。
他蹙着眉峰,一副教训人的口吻:“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喝得醉醺醺的,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在国外你都是恣意吗?”
我讥讽的笑笑:“柏先生,你是我什么人?有资格说教我吗?我就是刚刚和那个男人上床,又怎样?”
我想起当初他的决绝,心又漫无边际的绞痛!然而这一刻,他紧绷着脸,什么都没有说。
车平稳的开动,车内有隐隐的女人香水味,我厌恶的摇头。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女人曾经坐过!
我难受的抚着额头,不带一丝温情:“你怎么在那个酒吧!我刚刚在里面好像没看到你啊?”
“我要是喝了酒,现在还能开车吗?”我明白过来,他只是路过而已。
“前面红绿灯,你让我下车吧?我打车回酒店!”他似乎没听见我的话,径自开着车,直到到了一幢高级公寓,才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
“我家?”
“您和顾小姐的家?”
他低低的说:“我一个人的家,她从没来过。”
我听见自己从鼻腔里发出嗤笑的声音。有钱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多备几个窝,金屋藏娇啊!
我咬紧牙关,下了车,转身朝小区门口奔去。这个世界已没有感情纯粹之人,至少我接受不了我的爱人朝三暮四。我这样算什么?
身后的男人,几个大步跨了过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唇印着我的额头,我死命挣脱,从心底厌恶他对我身体的触碰,哪怕仅仅是我的额头。曾经我是那么贪婪着他的感情,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容他人的觊觎。
他带我进了家门,我蜷着身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听见浴室有放水的声音,睁开眼时,柏凌宇凝视着我,呼唤着我的小名:“早早,去泡个澡,会舒服点?”
我以为我回到了过去,那时晚上他回来太晚。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他也是这样唤着我。我故意装着睡着,等着他抱我到床上,我偷偷的搂紧他的腰际,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覆上他的唇,吓他一跳。
茶几上有一杯半温的蜂蜜水,我问也不问,咕咚咕咚喝下。
“我回去了?今晚谢谢你!”
他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问道:“你怎么会和顾翀认识?”
我恍然大悟,他千方百计留住我。不是为了念旧情,而是侧面向我打听和顾翀的关系?
心似被钝刀割过,汩汩流血,却看不见伤口。我还是淡然笑笑:“我和你的小舅子只是客户关系!”
他看着我,不紧不慢道:“顾翀的父亲有替他选好中意的女孩子,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禁悲从心来,天下伤我最深的是他。我还要故作坚强,隐忍所有的痛苦,感谢他的提醒和教诲?
这短短几年,我却恍若过了几个世纪。我捡起手袋,打开那扇大门,头也不回:“柏先生,顾小姐很漂亮,和您真的很配!”
茫茫黑夜,似乎永远走不到头。到达酒店时,已是深夜,这里已不宜久留。我惴惴不安,留下太久,事情会有无法收拾的一天。
地球那头的云诺阿姨已经睡觉,不便再打扰。我把顾翀给我的所有资料传真到狮城,在线上给她简短留言。又浏览了几则租房信息,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后期工作室的成立,员工也需要有栖身之地。
无数次想过和他再见面的场景,甚至要说的话都一遍一遍对着镜子练习。命运还是太捉弄人,把我们推进一次一次无法挣脱的境地。我不是四年前的萧樱子,终日对他的深情惶惶不可依。
我沉沉睡去,又梦见自己在陌生的大街上不停的奔跑。身后似有男人追逐,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自己精疲力尽。在人群中慢慢倒了下去,最后一眼是那双熟悉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深情和焦灼。醒来,已是惊得一身冷汗,我洗去满身的尘埃,却洗不去心灵的阴霾。
我想起母亲最后对我说的话:“早早,纵然你对他有十分感情,也要留三分给自己。当你有天将全部感情都给予了他,他却无动于衷,那么这个男人也不值得你去等待了?”
母亲一生纵有满腹才华,却爱上一个令她伤透心的男人。带着我颠沛流离半生,未得善终。
上弦月清冷的挂在半空,远去传来隐约的笛子声,像是呼唤着远方的爱人。黑发落下,再抬头,已是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