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穷途》肆意尽欢

4、团聚

　　带着他来到租住的小屋，阴暗的楼道里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依旧能感觉到他带来的低气压。
　　直到我打开我家的门，我和他都没再有一句交流。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确实没什么共同语言。其实不只现在，即使两个人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他都是以一个施恩者的姿态出现我的世界里。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就从未站在同一个阶梯上。
　　因为这间屋子背阳，常年见不到阳光，只要是阴天屋子里都要开灯才能清楚视物，所以即使这个时候还早，太阳只是西斜，四点刚过的时间，屋子里已经暗的无法分辨方向。
　　我进屋，习惯的开灯，然后在一眼就可看遍的单间小屋里找小可的影子。我的小可还在睡觉，这个家里没有可以让他打发时间的任何玩具。所以睡觉是他唯一可做的事情。轻轻的摸摸他饱满的额头，小脸因为蒙着头睡觉的缘故，粉嘟嘟的，很可爱。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静静的站在我身后，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带着审视的眼神看我跟我的小可。
　　小可感觉到有人的抚摸，渐渐转醒，嘟着小嘴嘤咛出声。我笑着碰了碰他的小脸，“小懒猪，醒醒。”
　　“妈妈。”带着孩子特有的撒娇的味道，听着人心里软软的。
　　我将他抱起来，轻轻的摇醒他，“小可，醒醒，咱们不睡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孩子睁着迷茫的眼睛看我，却意外的注意到我身后多出来的他，愣愣的望着他，因为不长出门，有些怕生。而他自跟我一起来到这里，就沉着张脸。小可怯怯的抬起小胳膊，要往我怀里躲。
　　我拉下他的手，将他抱坐在身上，边帮他穿衣服，边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小可，叫叔叔。”
　　小可乖巧的，跟着叫了声：“叔叔。”
　　他拉着脸不做声。
　　“妈妈。”或许是被他带来的深沉气氛吓到了，小可有些怕的往我怀里躲了躲。
　　我安抚的摸了摸小可的脑袋。帮他穿好衣服，把他放到地上，让他站起来。小可的脚还没着地，一双有力的胳膊从我手里接过小可，小可吓得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小可乖，叔叔，是妈妈的朋友，是来看小可的。”
　　“走吧，去医院。”这是他进门以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说完抱着小可大步先行的出门了。
　　我有点紧张的抓了抓衣角。来不及说什么，只好跟着追上去。
　　一坐上车，小可扭着身子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往我身上靠，却被他的大手抱的死死的。眼见着小可扁了扁嘴，大眼睛已经开始湿润。我连忙凑过去摸摸他的小脸，僵硬的对他笑笑，干涩的安慰他，“小可，让叔叔抱抱好不好，妈妈今天很累，抱不动小可。”小可这才吸吸鼻子忍住即将掉下眼泪，可是即使如此，还是倔强的扭着头伸长了小胳膊紧紧的拽着我的手指。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我，我怎会奢望他会无条件相信我呢。
　　站在医院的大厅内，我的手心一直在冒着冷汗，指尖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而他抱着小可依旧不发一言，他的助理与院方交涉完回来，向他汇报一切都办妥了，领着我们往医院的内部走。
　　医院的走廊里安静的只剩下我们一行人行走时脚步的踢踏声，我脑中一片空白，他抱着小可走在前面，留给我一个宽厚的背影，做工精良的西装勾勒出他坚实挺拔的身型。是谁说过拥有宽厚肩膀的人是个可靠的人，或许他是个可靠的人，可是他的肩膀从没有我可靠的位置。多年未见，如今才恍然察觉，他留给我的最多的便是他的背影。
　　他的助理带着我们停在一间检查室，几个医生早已等在哪里，他转过身，依旧冷着脸的对我说：“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