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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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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如袭对面的二太太忙笑着道:“阿如只怕是身子不舒服吧,你父亲昨个夜里还只担心你这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都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是受了凉吹了风,也是不能大意的,瞧着吃了两天的药却也不见好。哎,这孩子,也着实让人心疼!”
这二太太四十左右的年纪,容长的脸蛋,只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为人却也和善,又是打小就看着如袭长大,如袭确是不怎么喜欢她的,如袭的母亲在世时,她总爱捏了如袭的脸颊,只叹道:“难怪道阿如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竟是遗传了夫人大半的美呢,这水汪汪的眼睛却是和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袭眼风只扫了扫,便见二太太穿了件玫紫色撒金琵琶襟的香云纱旗袍,不由得思绪就回到了母亲去的那日,母亲亦是穿了这样一件玫紫色的衣衫,眼里满是凄凉,嘴里只喃喃的叫着父亲的名字,父亲却迟迟不来,她只是彷徨无助的陪在母亲身边,试图将母亲凉浸浸的身子往床上拽,却是妄然。哭也哭不出来,后背腻腻的全是汗,嗓子眼里发布出来一个字,就看着母亲一双柔荑无力的垂在自己的腿边,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为她梳过漂亮的辫子,教她读书写,天热了替她扇凉,天冷了总是将她一双小手捂得热乎乎的,亦牵着她走过了人生中最快乐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什么都变了,她也记不清父亲什么时候到的,便是那时候,他就硬生生、毫无意料的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她紧紧握着母亲的双手,想吸取一丁点的温暖,看见父亲身后的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光洁白皙的脸庞,却也能看出以后定时俊美不凡的,一双眸子像黑曜石,瞅着她,桃花眼里全然都是戏谑,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血液像凝固了一般,恐惧,无助,悲伤一起涌在心头,忽然就哭出了声音:“母亲,母亲……”
“阿如,阿如。”
如袭一时回过神来,良季年满脸肃容看着她,只看她满脸煞白,以为她身体不适,就温言说道:“今日便早早歇着,也不要四处走动了,吃了早餐,回屋里呆着罢!别又受凉了!虽说是伏暑的天气,却也该注意点!”说完回头吩咐了让把早点都端上来。
如袭现在怎能吃得下呢,良季年的话犹如给她火上浇油,,她却隐忍不发,嘴里冷哼一声,起身作势就要走,却不想一双手死死地在桌底下被捉住。
她冷眼瞅过去,温镍元只轻轻摇了摇头,如袭如何能受的了他惺惺作态、假仁假义的样子,用力挣脱了一下,他便放手了。
这边二太太早已同一旁的仆人盛了芙蓉玉豆羹,先递与了良季年,又对着如袭说道:“阿如最是愿意吃我做的这玉豆羹了,阿元还没有出去留洋时,你们俩总抢着要喝第一碗,如今眼看着你们都要长大了,阿如与阿元都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如袭一愣,上洋学校的时候便有男同学明里暗里向她表达爱慕之意,她却是目空一切,始终都是淡淡的神情,在别人眼里她便是不可一世,却也是不能随便亵渎了去,女同学里都私下里议论着,也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上她,如此一来,男生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了,她虽奇怪他们见了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也倒乐的清净,如今听见二太太说起婚嫁之事,如袭愕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良季年倒是帮她挟了一块糕点,笑道:“不急,阿如也不过十九,如今她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新派作风,不是都兴自由恋爱么,我家阿如是不愁嫁的!”
温镍元一旁也随即附和道:“阿如只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夫君,便告诉了我,我也替你物色几个罢!”如袭岂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那是要看她的笑话罢了。
心里已经是不悦,皱着眉头道:“这顿饭还要不要吃了。”
良季年只以为她是害羞,便将此话打住,有询问了彦静和彦宁的功课,彦靖和彦宁均是二太太所出,一个十三岁一个只十岁,意识饭桌上也不乏热闹,只如袭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吃的也是索然无味,何况身边还有个温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