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岁寒年末

1、初识

　　天已见亮，玉屑般的雪沫在这小镇里纷纷扬扬，给这年冬季添了第一抹白。

　　大街小巷有孩童夹杂着兴奋的吵闹声，你推我攘来到街前边是打闹边往早点铺子前凑。

　　老板掀开蒸笼，新出炉的包子个个泛着热气儿，捧在手心儿，叫人添了不少暖意。大人掏了银两递到孩子手里，将绒线帽檐往下拉了拉便赶着孩子回家。

　　雪定是好看，却冷。

　　特别是今年，干冷了好些天，才下出这么一场雪来。孩子们不情愿的往家里走，时不时抬头看着天，跟身边的孩子逗乐。

　　走到街角，瞥见以往蹲在那行讨的乞丐少了些，就剩下两个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还算整洁，一个浑身脏兮兮，只露两个乌黑的眼睛望着街上，不知道是在看雪，还是在看人。有孩子见着可怜，扯扯身边大人的衣袖。

　　便听“叮咚”一声，一个铜板落入残缺的碗内。

　　“叮咚”

　　小叶子被这声音唤回了神，望着碗里的铜板，等人走远了，也忘记说了吉祥话。

　　旁边的孩子拿起他碗里的铜板乐：“瞧，开张了。”

　　说着便拉起小叶子往街上走。

　　小叶子在街角蹲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点暖气，被那孩子一拉扯，全都散了去。

　　街上人还不多，可能是天还早，可能是天太冷。

　　风里夹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灌。他四周寻了几眼，好像还是刚才街角下能避些寒气。缩了缩脖子，将单薄的棉衣裹紧了些。又匆匆往那里赶。

　　“哎哟——”

　　这才刚走了几步，领子就被人揪住，寒风一股脑全往里灌。

　　小叶子有些气恼：“你做什么？！”

　　那小乞丐望着他：“你不饿？”

　　“我不饿。”

　　“那你不去，我去了。”说着欲走。

　　小叶子想想，昨晚才吃过，好大一个馒头。又望了对方一眼——馒头是他给的。

　　“哎——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有些不大情愿，还是跟了去。一起出来行讨，不能总叫别人要了再分给自己。不厚道。

　　前面孩子走的慢，小叶子也不急着跟上去，就看那人挺着腰板拿着碗，这逛逛，那瞅瞅。

　　小叶子有些好笑，走快两步喊道：“秋哥哥~”

　　那孩子回头：“怎么了？”

　　小叶子凑到他跟前四周指了一下：“你看别人，乞讨的时候都要喊——可怜可怜我吧，谢谢大老爷了……”又指指秋儿：“你就这么挺着个腰板直直走，也不装个可怜，谁会给你钱？就凭着一身脏？”

　　秋儿跟着看了一圈：“会有人给的，你当我是第一天行乞？”

　　小叶子点点头：“不是第一天——是第三天~”声音拖得老长。

　　对方瞪了他一眼，依旧直直往前走。

　　小叶子第一次见到秋儿的时候就是三天前，那天还能见着个太阳，他蹲在街边将碗往前推了一下，刚酝酿好准备开嗓，一个身影逆着光将影子付了上来，小叶子眯着眼望过去，一个12岁左右的少年，穿着青色小袄，头发微乱，额前碎发叫风吹散露出下面一双潭水般幽深的眸子，面色微红，倒是个好看的人。

　　小叶子眼波一转，以为是有钱家小少爷，带着七分可怜三分哀意欲开口讨点。

　　那人却先开了口。

　　他说：“带我一起当乞丐吧。”

　　小叶子愣了神。

　　那感觉不像是在寻人帮忙倒是像在说：“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于是这三天，小叶子就跟着他了。

　　不说来历，不说姓氏，不说一切，换了行头，脏了面孔，却也掩盖不了天生带着与年纪相与成熟的气势。披着乞丐的外衣，挺着少爷的腰板，穿梭于这市井小巷。

　　九岁的小叶子，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望向那人轻笑出声，俩人这性子，往后，能吃的到什么呢？

　　来日方长，且看今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