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舞剑器行》洛水真儿

11、十一 从此天涯永相随

　　天地间一片空旷的清静，大雨还在不停地下，雷霜霜被他抱住，想尽办法挣脱，却总是没有办法成功。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跟爹在一起！”她大声喊着，不知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萧姐姐……“放开我啊！”她拼命想挣脱，却给他抓得更紧。
　　“啊——”她痛得失声叫起来，再也不敢挣脱了，任凭他抱着，靠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强烈的男子气息，一时之间，突然有些茫然。
　　两边的景物飞快闪过，他抱着她，又受了伤，竟然还有这种功力，雷霜霜竟然不自禁地敬佩起来，但转念一想，他恐怕是很快要杀了她的，他本事好，她可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不由又暗自黯然。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久，多远……他们终于在一间破烂的屋子里停了下来，他抱着她进了屋子，将她放在床上，伸手点了她的周身要穴，让她无法动弹。
　　这下雷霜霜彻底慌了，不知他要对自己干什么，但到了如此地步，反而也不再害怕，瞪着他，“你要敢胡来，我就死在你面前！哼！我是雷家的女儿，绝不会向你求饶的！你要杀就杀！”
　　“雷家的女儿……”他望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仙颜，不要害怕，有哥哥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这里没有雷家的人了……只有我们……”
　　这人疯了么！？雷霜霜被他那么深情地望着，竟然有些脸红，大声叫道：“我不是什么仙颜，我是雷霜霜！你这个疯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仙颜……”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浓重的悲伤，“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我！？”他悲痛地喊着，忽地拿起她的双手，“喂，疯子！疯子！你干什么？快放开！”他没有回答，握紧她的双手，一股柔和浑厚的内力缓缓地送入她体内。
　　他竟然是在帮她疗伤！这……这是……为什么……雷霜霜无法抗拒，只得闭上眼睛默默接受他送来的内力，片刻之后，冰冷的身体已经温暖起来，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你快要不行了！快休息休息！”雷霜霜浑然忘记，他还是杀害她爹的恶人，他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和照顾她，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浮起一丝微笑，他放开了她的双手，解开了封住的穴道，呆呆地凝望着她，“仙颜……等我报了仇之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哥哥……你知道么？你不是我的亲妹妹……”
　　“喂，你别再这样了！大傻瓜，我不是她！我是雷霜霜！你快去休息休息啊！”雷霜霜看着他的神情，强烈的忧伤涌上她的心头，她能动了，上前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道。
　　“仙颜！你不再离开我了！”他本来暗淡无神的双眼顿时明亮，他上前紧紧抱住她，“太好了！仙颜，你再也不离开我了！哥哥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不是啊！放开啊！”雷霜霜发现自己竟然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被解开穴道了，不是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任由他拥抱自己，喊着别人的名字……雷霜霜忽然觉得很心痛……她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心痛了……
　　“你……傻瓜，放开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却是温暖无限，夹杂着缠绵的喜悦与忧伤，夜色更深了。

　　幽幽地，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雷霜霜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洒遍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脾，这是一个她从未感受到过的快乐早晨。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忽然发现原来他是那么英俊……她低下头去，在他的额前轻轻一吻……
　　“仙颜！”他陡然惊醒，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她，目光里一片惊诧迷茫，“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么冰冷的口气！周围温暖的阳光似乎在瞬间消失，成了一片灰暗的阴暗……“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晚上……你……”她的脸已红透。
　　“昨天晚上……”他的眼神更为茫然困惑，突然凝视着她……脑海中一片混乱……“我做了什么啊！”他翻身而下，摔落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双手狠狠地敲击着地面，“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她把自己的忧伤顿时忘记，匆忙来到他的身边，“你不要这样！我……我……”她却无法继续说下去，她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你走！”他发狂似地突然推开她，眼睛如要冒出火药一样通红，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啪哒！”从他的身上突然掉落下一本书册。
　　“这是什么？”雷霜霜抢在他之前，拿起了那本书册，看着上面的字迹，倒吸了一口冷气，“疯魔剑法……它会让你失去神智变得疯狂的！”她忽然明白了，昨天看到他时，他的神情非常冷漠，已经陷入了疯魔剑法之中无法自拔。
　　“还给我……”他的眼睛一片通红，声音开始颤抖，“不！你不能再练下去了！你会疯了的！”她伸手狠狠地把剑法撕成碎片。
　　无数白色的碎片，在他的眼前渐渐掉落……“你！你……”他看着她，神情痛苦悲伤到极点，伸出手，想抓住碎片……碎片在他的指间滑落，没有停留。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哈哈……”他疯狂地笑起来，雷霜霜有些害怕，很想夺门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非但不恨他，连脚步都无法挪动，她望着他，眼中布满泪水。
　　“你……我要杀了你！”他痛恨地朝她扑来，她害怕地想逃，但他却在碰到她之前，重重地朝下倒了下去。
　　“喂！喂！你……你怎么了！？”她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得怕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她把他扶到床上，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喂！你不能死啊！听到没有？”她使劲摇晃他的身体，他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不肯睁开来看她。
　　“喂！喂！”再怎么大声叫，他都没有醒。
　　雷霜霜什么也顾不得了，扶好他的身体，运起内力，双手才碰上他的身体，就被他的疯魔内力重重地弹了回来。
　　“那么霸道的内力！”她低低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始……她不会放弃！
　　天色从灿烂的白日到阴沉的黑夜，再一次周而复始，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他的神色渐渐平静了，惨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整整三日三夜，她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力量，终于软软地躺倒了，他已能自行运功恢复了，她终于可以放心，沉沉地闭上眼睛，她觉得太累太累。
　　“我要杀了你！”他痛恨地望着她，她的心都要碎了……在睡梦中，她流着眼泪，他的手举起，又放下了，怔怔望着她，这名陌生的姑娘……不惜用所有的内力来为他疗伤，精疲力竭地躺倒在他的眼前。
　　自己疯狂时，是否伤害过她……他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扭痛起来，充满了对她的怜惜……孤独了那么多日子，一个人为了报仇，为了能在短时间内速成，冒了极大的危险去修炼疯魔剑法……虽然大仇得报，可自己也将会终究无法避免成为疯子的结局。
　　他知道这个结局，仍旧无法选择地修炼，直到竟然看到仙颜之后，模糊的神智突然有片刻的清醒，他是多么惊喜多么高兴……但仙颜竟然挡在仇人身前，把长剑指向他！
　　在那之后的一切本来是模糊的，但此刻灵台清明……朦胧的的记忆渐渐清楚，他记得他抱住一个姑娘，并且……她非但不恨他，还为他疗伤，累倒在他的眼前。
　　他上前抱起软软的她，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