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连城时》慕陌濯

4、顾忆薷

　　“回禀两位小姐，紫薷郡主正在主厅等候。”
　　“紫薷郡主？”月琉漪内心一片疑惑，难道，姐刚刚说的是真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月暮涵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该来的始终会来。自从昨天遇见孟云庄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不用多久顾忆薷定会找上门来。三年了，终是就到这一天。
　　穿过花香怡人的林园，便看见主厅内一位如英皇般的女子优雅地坐在那里，摸摸项前的璎珞，月暮涵大步流星走向那个跪满仆人的主室。
　　“参见紫薷郡主。”月暮涵单膝跪地，向那个高傲的飘在云端上的女子行礼。正面交锋，好像还是头一次。
　　顾忆薷莞尔一笑，倾国倾城的模样当真让人怜惜。“月姑娘很像本宫曾经认识的一位故人呢。不如今日跟我回府与我叙旧一番，如何？”
　　“郡主说笑了，民女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并非您所说的故人。不过既然郡主您都开了金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月暮涵向后月琉漪的方向给予一个安心的微笑，接着向前搀扶顾忆薷，一路来到郡主别苑。
　　果然，在看见别苑里那一抹清隽的身影及诸位顽固派臣子的面孔时，唇边的讽刺便油然而生。今晚，顾忆薷注定要将她推向众矢之的。
　　“今晚向大家介绍一位朋友。”顾忆薷拾弄起月暮涵的手。“这位便是月荘荘主月暮涵。”霎时牵起正坐在台下的孟云庄，惊艳的酒窝旁露出了一缕羞涩的红晕。
　　望着孟云庄僵直的脊背，月暮涵识趣地走向唯一一个宴台旁坐下。
　　“大家都是父王的得力心腹，这件事本不该向大家隐瞒。”只见顾忆薷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孟云庄跋略鲁跷澹矣朐谱绺缇鸵嶷辛恕！
　　月暮涵只觉得忽然听见一个很有趣的笑话，绝望地注视着那个那个三年来数千个日日夜夜唯一的支撑。他此刻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只是发觉孟云庄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是幻觉吗？竟然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隐忍的痛苦。从前的她总是撇着嘴敲孟云庄的头责怪他与她默契不够。但现在她真心期盼他们此刻仅剰的一点心有灵犀也灰飞烟灭，至少能让四目相对的憧憬瓦解，此刻的她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月暮涵寂然的看着台上的孟云庄在顾忆薷的牵引下坐上的主宴台，卿卿我我的样子倒是与现场的氛围交相辉映，她内心的绞痛似乎与一切格格不入。这个世上，她最在乎的男子要成为别人的夫了。
　　近年来由于身体不适而滴酒不沾的月暮涵此刻竟有了一醉解千愁的畅快，搬起宴席上一坛尚未开封的酒一饮而尽。苍白的脸上顿时红润了些许，意识也慢慢模糊，只觉胃中有一丝痛苦在蠕动，在众人欢腾的场面中趁乱逃离这里。
　　吹着和煦的风，坐在郡主别苑的湖边，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可泪，为什么忍不住滑落。
　　她厌烦这种感觉，真渴望身体上的痛苦可以麻痹心灵上的，哪怕是一丝也行。
　　是错觉吗月暮涵慵懒的揉揉眼睛。恍然间看见孟云庄来到她面前，他好看的眉头瞥了瞥，是在担心她吗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定是自己喝醉痛晕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此刻的他，正应该沉溺在顾忆薷的温润中，又怎会管她这个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人的死活？想到这里，她目光死寂，突兀地扶着槛杆站起，却遭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孟云庄的反应，他僵硬的抓住她的手腕，扶住她下滑的身体。那样的力道，生生的弄疼了她。
　　“让开。”意识到真的是孟云庄，压抑不住满腔怒火，月暮涵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开。
　　孟云庄很想冲向前去拦住她，但一想起三年前那场命案和周遭人证据确凿的指控。他心一横，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装出莫不关心的样子。秦莳殇，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再见就是敌人,我不再心软。只见他颓然地闭上眼，与月暮涵行走的方向背道而驰。
　　月暮涵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知道如果他走了,她的心此生此世再也填补不了。这样的后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为什么即使有了很充分的思想准备,亲临了这样的窘况，她还是会猝不及防到心房坍塌。
　　噬骨的疼痛从身体中不知名的角落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不以为意，固执地向前走，真的好想逃离这个令人伤感的场景，却拗不过身体上传来的痛楚，巨大的眩晕将她吞没。
　　脑中交织浮现这月暮涵那张苍白如雪的脸色，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刻，他冲破所有的理智，只期盼她能安然无恙。
　　步履匆匆地原路返回。在看见阴暗的地上正蜷缩着的倩影时，所有的仇狠抛之脑后，他温柔的将她抱起，看着她由于酒精的原因而略微红润的脸，内心焦急似火，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有事。赶往月茌的路上，疾步如飞。
　　熟悉的气息使月暮涵在孟云庄的怀里睡的很熟，三年未有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嘴角不禁涌现了美好的弧度。
　　月暮涵脸上浮现的安全感令孟云庄困惑，是自己让她流露出这样的感觉吗？其实从小到大，他早已将这个时常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深深刻在心中，渐渐心生爱慕。三年来即使知道他们的关系却对她的感情分毫未变。只怕他口口身身说要报仇只是自欺欺人，到头来心心念念的人还是她。爱之深责之切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会不懂？只怪他道德感太强，不能抛下一切和她浪迹天涯，只希望这刻的时光可以永远停驻。
　　孟云庄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