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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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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面不舒服,但是路还得继续走。
三个人沿着山路走了五六日,按着金玉与水祈苏商定的路线,已经往西南方向绕了近两百里路程,只把李嘉祥走的心里叫苦不迭。
山路本就难走,况且他这辈子也没有连着走这么多的路。一天走下来,脚底就起泡了,到第二天睡醒,只觉得浑身又酸又痛,腿都要迈不开了。
但是看到水祈苏和金玉两个人,好像也没有显得很累的样子,想到他们现在内力尽失,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大家都是男人,他们走的动,他怎么就吃不起苦?
就是硬挺,也要挺住!
于是一挺就是好几天,等到这天晚上,他们借宿在山中猎户家中,李嘉祥看见铺着薄薄一层草垫的板床,顿时就瘫倒在上面,有气无力的说:“床啊,我太爱你了。”然后饭也没吃,就睡着了。
余下金玉和水祈苏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大字形摊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嘉祥,不由莞尔。
李嘉祥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是被饿醒的。他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还是隐隐有些酸痛,但感觉舒服多了。一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连忙“啊”的大喊一声跑出屋子,看见金玉和水祈苏正站在门外说话,很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说:“我睡过头了,怎么你们也不叫我起来?”
水祈苏笑笑说:“无妨,今日不必赶路。”
“是嘛?”李嘉祥有点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金玉。
他总觉得水祈苏好像很有心机的样子,说话不够直接,还是问金玉来的容易些。
金玉明白李嘉祥心思,解释说:“我们已经问清道路,这里到最近的镇子只有数里路,我们只需今日傍晚前走到镇上就可以了。”
“哦,那我们不走山路了?会不会被人找到呢?”李嘉祥问。
“我们绕了个圈子,暂时应当无虑,况且下山之后势必要乔装改扮。”金玉说。
饱餐一顿之后,三个人问猎户讨了三套粗布衣服换上,李嘉祥反正本来就是无名之辈,倒也不用改头换面。金玉和水祈苏则各戴起一张人皮面具,顿时模样大变。
这面具是金玉随身戴着的,一共三张,李嘉祥拿去剩下那张拉了拉扯了扯,说:“这和我师父做的有点像。”
他除了弹琴写字,学什么都没有天赋,加上以前年纪还小,做人皮面具这类旁门左道,离隐就更不会教他了,所以他也就似懂非懂。
心想,大概人皮面具都做法差不多吧。
当然了,好歹他还知道人皮面具不是真拿人皮做的,而是因为像人皮,才这么叫的。
三个人扮成三兄弟,互相通报年龄,原来水祈苏二十六岁,金玉虽然和李嘉祥同年,只比李嘉祥大几个月,但看起来要老成不少,一点也不像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于是按着年龄依次排行,水祈苏改名叫李大,金玉叫李二,李嘉祥叫李三。
李嘉祥听到这三个名字,觉得十分无言。又想到堂堂一个王爷,扮成一个村夫的样子,还得叫李大这么俗的名字,就实在很好笑。
他自己一个人闷笑了一阵子,直到水祈苏凑过来用很轻柔的嗓音问:“小三儿,什么事这么好笑?”
李嘉祥抬头看见水祈苏顶着那张平庸的新脸,用一双漂亮过头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汗毛竖起。
小三儿……这称呼比李大还让他惊悚。
下山的路毕竟容易很多,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到镇上时,离日落还有不少时候,找了个小客栈住下,李嘉祥终于饱餐一顿,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趟热水澡,回到房里,在床上打一个滚,叹息一声:“太舒服了!”
第二天起来,金玉和水祈苏已经备好了干粮,又租了一辆马车。这回上路就舒服多了。
三人之中,只有金玉会驾马车,于是当仁不让坐在车前。
李嘉祥和水祈苏坐在里面,空间狭小,抬手就能碰到对方。
李嘉祥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不过一会,就开始觉得无聊气闷,然后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
闭上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见自己到了上京,跑到小白家,站门口一看:呵!好气派!门口两个狮子是金的,门上挂的牌子是镶钻的,每颗都和南非之星一样大,太阳一照,光芒璀璨的刺痛人眼。再走进去一看,好大的房子,又是山又是水,什么拙政园网狮园统统靠边站,怎么也是颐和园的规格。里面那个美女如云啊,手里捧着银盘子,在他面前摆上满汉全席。小白拉着他说:“哎呀,师兄,我想死你了。你放心,来了我家,包吃包住,想要什么尽管说,想买什么随便买,咱家没什么好,就是钱特别多。”
李嘉祥嘿嘿笑,说:“小白,总算不枉我们师兄弟一场,你放心,以后师兄我罩你,师父最喜欢我了,你想学什么武功秘籍,我就给你从师傅房里拿,不过葵花宝典不能学,那是要自宫的。
胡言乱语完了,酒足饭饱,再去洗澡。华清池也就这等级了,浴池大的好游泳,水里飘了一层的花。
李嘉祥还是嘿嘿笑,说:“小白,我是男的,不兴花瓣浴这套。”
小白连忙说:“哎呀,是我疏忽了,今天师兄你就凑合洗一下吧。”
李嘉祥继续傻笑:“好好,我就先凑合凑合。”
一直做梦梦到洗完澡,扑在大床上,头撞到枕头上,“哎呦”一声,说:“小白,这枕头怎么这么硬?我要羽毛枕。”
“唔?”回答他的不是小白。
李嘉祥一下子睁开眼,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戴了面具的水祈苏。再一转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发现自己正枕着水祈苏腿上,还流了一滩口水。
没脸见人了!
“呃,好像……有点热。”李嘉祥迅速爬起来,假装抹抹额头,企图把那一滩口水印伪装成汗迹。
水祈苏也不点破他,脸上仍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说:“是有些热,不如把车帘掀开罢。”
他这笑,是常常挂在脸上的,透着面具,李嘉祥总觉得看起来假,好像是在故意嘲笑他一样。但既然水祈苏给了台阶,他也就自然避开尴尬,顺阶而下,连忙说:“好,好!”
等到水祈苏把身侧车帘卷起,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问:“小白又是谁?”
忽然车轮滚过道路坎,马车猛的一颠,李嘉祥一个没防备,一头撞在车顶上。
“啊啊啊……”
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头。
“嘉祥,不要紧吧?”听见李嘉祥惨叫,金玉连忙放慢速度,探进车里。
水祈苏已经扶住李嘉祥,拨开他抱着头的手,看见李嘉祥额头肿起一块,轻轻揉了揉。说:“没事,小伤而已。”
“靠,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李嘉祥刚想逞能,被水祈苏手指一按,又惨叫了一声:“啊啊,痛死了,你想杀人啊!”
很哀怨的看向金玉,说:“小金,你开车要注意路况,我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上啊。”
金玉看了看车里两人,无言的退了出去。
虽然面上没有显出太多表情,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
那安王水祈苏,岂是好相与的,能容忍李嘉祥这般放肆无礼,竟还一点也不显怒。只怕有些古怪。
驾着车,听见里面不时传来李嘉祥的叫声和水祈苏低低的笑声,金玉心潮起伏。
一连赶了两天的路,走到一座叫做阳炎的城池。李嘉祥问了金玉,才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徽郡,入南江郡。桐县属徽郡,处在徽郡与江宁郡相交之处,在阳炎的东北方。自阳炎至上京,则只需北上至西江郡,然后走水路沿着大江顺流而下,至秋水镇登岸,不过一日路程,便可入京。
这个郡那个郡,听的李嘉祥实在有点头大,不过听到西江郡三个字,李嘉祥精神一振,说:“对!就是西江郡,我以前和师父就住那里的。”
“西江郡?”金玉问。
“西江郡啊……凌庄便是在西江郡罢,莫非嘉祥是从凌庄来?”水祈苏若有所思。
他说的凌庄,是指武林盟主凌远所居之处。按着李嘉祥的讲述,其师当世高人,想来也只有凌庄之主勉强可算。
“不是啊,我不知道什么凌庄。”李嘉祥满脸的茫然,想了又想,说:“不过小时候好像是有姓凌的人来过,好久了,我也记不大清楚。”
“是么……”水祈苏似是有些失望。
凌这姓也算寻常,单只是姓凌未必便定与凌庄有关系。李嘉祥来历神秘,水祈苏心中总是存着戒备,几次状似不经意的探问都未得个所以然,暗暗不快。
转念一想,又觉得李嘉祥毫无心计,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何况他言行古怪,倒是个有趣之人。
想到这里,水祈苏微微一笑,拉着李嘉祥跳下马车,说:“听说这阳炎也是个热闹之处,不如我们安顿好今晚的住处,再去城里游览一番。”
李嘉祥一听可以去观光,自然大声叫好。又催着金玉赶快进客栈,三个人手中拮据,也只能要一个通间,不大的房间里一字排着三张板床。此外还有圆桌矮凳,就是全部家具了。
夏季日长,这时候虽然已近傍晚,但是天还大亮,李嘉祥匆匆抹了把脸,就拉着金玉和水祈苏要去逛街。
金玉来过阳炎,一路随口讲解风俗,李嘉祥听的津津有味,说:“小金啊,你下辈子一定是导游。”
水祈苏和金玉两个人这几日习惯了李嘉祥时不时蹦出的奇怪词语,只当是他家乡话,也就渐渐习惯了,没有深究。
三个人走了一会,李嘉祥觉得饿了,又正好路过一家名叫深松居的酒楼,听到金玉正在介绍此地的著名素菜馆,说:“这深松居的大厨出自寺院,那道红焖梅花肉乃是一绝。”
“不是素菜么?怎么还有肉?”李嘉祥问。
金玉笑笑说:“那是用素材仿制而成,吃起来口感分明,味道很是不错。”
李嘉祥听了,当下口水横流,恨不得一头扎进酒楼。
金玉连忙一把拉住李嘉祥,说:“若是进这里吃上一顿,只怕我们接下来也真的要风餐露宿徒步上京了。”
李嘉祥闻见一些香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很是残念的看着那华丽丽的酒楼招牌。
这时候,忽然听见酒楼里传来一阵琴声。
李嘉祥想起了自己在桐县的卖艺生涯,眼睛一亮,嘿嘿嘿一阵怪笑,对着金玉和水祈苏说:“你们说,要是我进去弹琴,能不能换一顿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