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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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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谁说过,没有不停的雨、没有不来的黎明,李嘉祥一觉睡醒,好像很多事情都有点想通了。
意见相左,并不是吵架赌气就能解决。李嘉祥自己想到这个道理的时候,忽然觉得好像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似的。
可不是么,吵的那个没营养没技术含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幼儿园小朋友在抢糖呢,自己想起来都有点脸红。
尤其是还一路扯到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一半男一半女,小白说的对,好端端的干嘛扯这,不叫人误会也很难。
不管怎么说,水祈苏对他确实是极好的,李嘉祥觉得自己对他的感觉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说不喜欢吧,那是骗人的。可说喜欢吧,又倒底该怎么定位?自己也想不好。
可等他一路琢磨着、不知不觉被人带到饭厅看见端坐在桌边的水祈苏时,心里忽然想到:不管是当哥们、当朋友也好,还是由直变弯当情人也好,反正现在和平共处总是没错的。
何况,这天早上,水祈苏穿着繁复的正装,头戴紫金发冠,看起来还特别的帅。
当下李嘉祥嘴一咧,扯出一张笑脸,说:“早上好。”
水祈苏一愣,想不到昨日李嘉祥还在赌气,今天却主动示好,但他反应极快,一愣之后,立刻微微笑起来,问:“夜里睡的可好?”又亲自伸手拉开身边的椅子。
李嘉祥也不客气,过去就一屁股坐下,接过一旁侍女端上的粥,也不顾烫就往嘴里倒。
昨天心情不好,白天没吃饭,晚上吃的也少,到了早上饿的狠了,吃什么都觉得仿佛人间美味。
一边吃,一边不忘回答,嘴里叼着豌豆黄,含含糊糊的说:“唔,不错。”
水祈苏见他吃的开心,昨日的烦闷一扫而空,说:“你喜欢就好。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就是了。”
李嘉祥抬头看他,看见这时候水祈苏笑起来不似平日那种虚伪的皮笑肉不笑,真是说不出的好看,不由的呆了呆。
水祈苏取了手帕擦去李嘉祥沾在嘴角的点心屑,说:“你昨天累了一天,今日便多休息一会。待我回来了,再带你逛京城。”
李嘉祥脸一红,抓过手帕自己在脸上乱抹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问:“你要出去?”
水祈苏说:“回了京,依着规矩总得先进宫一趟。”
李嘉祥想起来以前祈帝曾派人杀水祈苏,连忙又问:“啊,去见皇帝么?会不会很危险?”
水祈苏笑着说:“不会,明地里他毕竟不能动我,否则当初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将我引出上京。”
李嘉祥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是哦。”表面的和谐总是要做给人看的。
一直等水祈苏起身,将要走出屋子,李嘉祥忽然想起来,奔到水祈苏身边,拉住他说:“等一下。”
水祈苏回过头,问:“怎么?”
李嘉祥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你这次不会又要把我关在安王府吧。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关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心里面嘀咕:到时候我就住小白家里去。看你打不打得过他。
水祈苏一瞬时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若称着他的心意,他恨不能真将李嘉祥关在这安王府里,日日夜夜都拴在自己目力所及之处。可想到一味的硬逼,反而适得其反,三年前将他关在府里,结果还不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生生离去了。他本是极聪明之人,自然知道以退为进的道理。
当下微微一笑,说:“怎么会?我是真心喜欢你,虽然希望你能时时陪在我身边,可我也不会再像对待囚犯一样对你。你若是觉得闷想出府游玩便尽管去罢,只是你出门时要带上侍从,若遇到意外,也好保护你。”
李嘉祥不是傻子,大约也明白水祈苏话只说了一半,怕他遇到意外固然是真,怕他跑了也是可以想见的。但他想比起三年前来,水祈苏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点点头说:“好。”又说:“我也不是一定非要天天出去的,反正一个人逛也没意思。”
看看时间应该不早了,连忙催水祈苏说:“你快走吧,早去早回。说好了回来带我去逛街。”
水祈苏点点头,又吩咐了侍从侍女几句,才放心走了。
李嘉祥等水祈苏走了,这时候他吃饱喝足了,也不想再去睡觉,就开始在安王府里瞎逛。
逛到一处偏僻院落,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记起来是以前遇到好多美人的地方。心里一好奇,自言自语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是好多美人。” 一脚就踏进去了。
进了院子,和上次一样,静悄悄的。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植物凋零的关系,看起来总觉得有点萧条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院子竟然空无一人,忍不住奇怪的问侍从,说:“咦,这里怎么没人?我记得以前这里有好多美人住的啊。”
侍从连忙回答说:“公子,这院中原来的侍人俱已遣散。一时腾空了尚未派其他用处。”
李嘉祥啊了一声,说:“遣散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侍从说:“一个月前便遣了。”又说:“殿下如今专宠公子一人,自然不会再留这些侍人,因而吩咐了总管给他们每人一笔资费,送出王府。”
这侍从自作聪明加了后面一段话,以为能讨好李嘉祥。谁知道李嘉祥一听到这“专宠”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弄得他好像真是水祈苏的男宠一样。
可是听到说水祈苏把那些男男女女都遣散了,又有些明白水祈苏的意思,心里也微微觉得高兴。
嘴里却说:“这么多美人,他倒也舍得哦。”
侍从连忙又说:“其实这些侍人都是那些官员献上的,殿下平日里也极少招寝。”
李嘉祥哦了一声,又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去别处溜达了。
水祈苏一去皇宫便是大半日,待回来时已近傍晚。
两人一起吃晚饭时,李嘉祥说:“听说千水阁很有名?”
水祈苏眉头一皱,说:“你怎么会知道千水阁?”
自然是李嘉祥白天无聊的时候和侍从闲聊才知道的。
李嘉祥用胳膊捅捅水祈苏,说:“哎呀,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嘛。不如我们晚上去逛逛吧?”
水祈苏迟疑的说:“你可知道千水阁是什么地方?”
李嘉祥哈哈一笑,心想你瞧不起我么?得意洋洋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高级夜总会,呃,就是妓院嘛……老子又不是没去过。”
可不是么,三年前初遇水祈苏,便是在回雪阁。李嘉祥心想,到底是高级夜总会,名字也起的含蓄,回雪阁千水阁什么的,不像那些丽春院怡红院,一看就像妓院。
看出水祈苏顾虑,又连忙说:“哎呀,你放心啦,我又不是花花公子要去嫖妓。我是听说那里有个美女弹琴弹的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就想去听听嘛,顺便交流一下。”
水祈苏知道李嘉祥心思简单,也犯不着在这样的小事上骗他,便松了口,说:“好罢,你若想去,晚上我陪你去就是了。”
一吃完晚饭,李嘉祥就兴奋不已的拉着水祈苏要出门,水祈苏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说:“等一会。”
转头低声吩咐了侍从,过一会侍从重新回来,手中捧着琴囊,李嘉祥打开一看,原来是三年前水祈苏送给他的琴。
水祈苏说:“你既然要去与切磋琴艺,还是用自己的琴罢。”
他想的周到,李嘉祥擅用的乃是五弦琴,虽非独特,但毕竟时下常见的是七弦之琴,届时李嘉祥若起了兴致,一时找不到趁手的琴弹岂非扫兴。
李嘉祥倒没想这么多,看见这琴,想到背面刻着的那两个字,觉得有些脸红。抱起琴,点头说:“也是哦。”
待入了千水阁,李老鸨识人无数,虽然并不认识水祈苏,但一看他那派头,就知道是贵客,殷勤的往里面迎,说:“这位公子来的可巧,纹儿今日正得闲,公子可要她来伺候?”
纹儿便是千水阁的头牌,寻常人有钱也见不着,李老鸨可算是巴结到家了。
水祈苏随意扫了千水阁一眼,说:“不用,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们阁里那……”转头看了李嘉祥一眼。
李嘉祥连忙接口说:“听说那美女叫贺臻臻。”
水祈苏点点头,说:“唔,便叫她来罢,我们只是听曲。”
李老鸨本来以为李嘉祥是水祈苏侍从,这一对话才知道原来不是,心里也有点吃惊。
她既然阅人无数,能看出水祈苏富贵非常,也觉得李嘉祥实在寻常的紧。其实可不正是如此么。
但她毕竟见惯市面,心里惊讶也不会表现出来,仍然是客客气气的把水祈苏和李嘉祥往里面迎,又张口唤人去请贺臻臻。
说:“两位公子是风雅之人,我们臻臻姑娘的一手琴艺莫说是在这上京,就是全天下也是顶尖的。人道:碧翠湖上雍三娘,千水阁中贺臻臻。后面半句说的便是我们臻臻姑娘。”
水祈苏一怔,失笑说:“我倒一时忘了这两句。”
这两句话说的是当今世上有两人擅琴,一个是碧翠湖的雍三娘,另一个就是千水阁的贺臻臻。而再前一句,说的则是李嘉祥。
当日李嘉祥自安王府一曲后不知所踪,其人其事便被谣传的愈发神奇,被人称为琴君。
鸨母把他们领到一处小院,临池的水榭四周笼以轻纱,既显的有些朦胧旖旎,又挡去一些寒风。水榭里又燃了一个火盆,更加暖意融融,一点也不似深秋。
过一会,一个美貌女子带着丫鬟娉娉婷婷走过来,容姿秀丽,气质温婉,果然是美女。进了水榭,对两人福了福,说:“臻臻见过两位公子。”
不等水祈苏开口,李嘉祥已经很热络的说:“美女不要客气,快坐吧,我等着听你弹琴呢。”
贺臻臻觉得李嘉祥直率有趣,不由轻轻一笑,也不推脱,就入了座,身后丫鬟捧着琴上来摆好。
趁着燃香的功夫,贺臻臻问:“请问两位公子贵姓?”
水祈苏说:“我姓苏,他姓李。”
贺臻臻点点头,说:“不知苏公子、李公子想听些什么曲子?”
李嘉祥挥挥手,说:“随便啦,捡你喜欢的拿手的弹好了,大家都说你弹的好,我想随便弹什么都一定很好听。”
贺臻臻微微一笑,说:“那臻臻便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