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青玉案》七澜

5、山雨欲来风满楼（3）

　　梅轻云不似梅轻庐般沉稳，他一听颜曦这么说连忙抓住妻子的袖子担忧地问道：“小媛！你有没有怎么样？为什么你大晚上会到这里来？！”
　　“轻云，你糊涂了，老爷的药每晚都是璞媛准备好端过来的。”梅夫人站在一旁出声斥责，说起梅老爷，她忍不住又哭了。颜曦发现，她已经在顷刻间老了许多。
　　璞媛嗫嚅着开口，拿起帕子拭泪，“正如婆婆所言，我端药来公公房间，刚一进门就看到公公倒在血泊之中，一时慌张把药打翻了，就叫出声来了。”
　　颜曦顺着她低眉的目光瞧去，果然有一个碗打碎在地上，黑色的药汁溢出来蜿蜒成了诡异的形状，除此之外，室内除此之外还是一片齐整的样子，那打翻的碗反而显得诡谲了。
　　“下人呢？！怎么没有下人在门口服侍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没及时通知主子，梅家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梅轻云生气地说道，颜曦这下才发现，梅轻云比起梅轻庐来，虽眉目相似，但从行事上就很好判断出来，他似乎年轻太多了，若是如此，为何梅轻庐迟迟未娶，弟弟却已经有了妻房？！这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正如舒广袖所说，着实是怪事！
　　“公公近来喜静，枕雨楼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人，我来的时候没见到人，估计在交接晚班吧。”璞媛沉思，不一会儿泫然欲泣说道，“公公素来不与人结仇，不知此番是谁痛下杀手。”
　　颜曦扫了一眼这个屋子说道：“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从伤口看是一招致命，我想应该是梅老爷生前认识的人，未加防范便……”伤口在背部，血液染红了衣衫，可以很好判断出，这是伤及了要害，才死得这么快，看来凶手，可不是个普通人啊。
　　梅轻庐在此时凝重地开口：“这倒是怪了，纵使少有仆人在枕雨楼候着听爹差遣，梅家的守卫可也是日夜巡逻不敢有一丝懈怠的，况且若非熟悉园子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爹，又赶在弟妹来之前逃窜不被守卫发现……我想，应该是庄上之人！离枕雨楼最近的，是……西暖房！”
　　颜曦心下一惊，西暖房，那可不就是舒广袖住的地方？梅轻庐此刻的注意力已经转移至此，看来今夜免不了一番彻查，而舒广袖那人有懒病，带着酒进了屋子就别想他在喝完酒前出来，这样一来，他不就被列入了梅轻庐怀疑对象的名单中？这舒广袖才刚从青玉走失一案中得到了梅家的“信任”，可别又因为梅老爷被害而卷入是非！希望他今夜可以去别的地方走走，又恰好是与人结伴——可是，他还能跟谁在一起呢？看来此行注定是要波澜恒生了！
　　“大哥，我立刻派人去西暖房守住宾客，好好查上一番！”
　　梅轻云在此时出声，声音朗朗掷地有声，见梅轻庐点头默许后，他便出了这间房，颜曦放不下舒广袖，怕出什么意外，也连忙跟在梅轻云身后出去，只见这少年叫上了几个家丁还有梅家管家，便气势汹汹地朝西暖房走去。

　　西暖房住的宾客并不多，除去舒广袖，还有几个梅家的亲戚，梅轻云听到这个信息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便让管家去查问那些沾亲带故的人，自己反是敲开了舒广袖的房门。
　　舒广袖正准备就寝，衣服都脱了一半了，恰听见敲门声，只得又穿上，把门一开，便看见一面色带怒的少年站在门外看着他，身后站着的却是颜曦，舒广袖一愣，心想这是演哪出啊，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可颜曦含忧的神情马上就让他预测到这件事并非寻常了。
　　“梅二公子，深夜造访，可有什么重要之事？”舒广袖微微一笑，说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梅轻云就算是此刻再沉不住气，也只能缓下心劲来慢条斯理地陈述道：“冒昧打扰了。我并无恶意，只是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一炷香前，家父于其房中被杀，不知当时舒公子正在做什么呢？有无人证？”
　　舒广袖心下一惊，梅老爷被杀？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抬眸与颜曦四目相接，颜曦沉痛地点头，他这才信了梅轻云的话，“我当时在房中，刚喝完酒泡了杯茶自斟自饮。如有必要你可以问问外面的仆人，我房间一直是亮着油灯的。”舒广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慎密，生怕被梅轻云察觉什么不好，自己又要被冤枉了，苦恼地叹口气，看了眼颜曦。
　　“油灯亮着并不代表屋内就有人。”梅轻云咄咄逼人，“就连我这个不是江湖中的人都知道舒公子轻功一流，寒舍那几个蠢笨的仆人又怎知亮着灯的屋里究竟有没有人在呢？”
　　“这西暖房住的并不止广袖一人，二少何故咬定是他不放呢？”颜曦看不过眼开口说道，冷眼上前与梅轻云对视。
　　梅轻云哼了一声说道：“梅家丢失青玉闹得满城风雨，而舒广袖便是最可疑之人，今夜家父惨死，他又恰好住在西暖房，离枕雨楼如此之近，换做是你们，能不这么怀疑么？”
　　“我舒广袖即便夺人钱财，也不会伤及无辜，何况我与梅老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说我为何要取他性命。”舒广袖挑眉看着梅轻云，眼色中隐含怒气。
　　梅轻云退了几步说道：“不管你如何辩白，即便大哥相信你不是偷窃青玉的贼，我也是不信的，反正这案子一日不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他甩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庭院，徒留颜曦与舒广袖面面相觑。
　　“不帮他们破了这案我还就不罢休了，我倒要看看，是谁一心想要嫁祸于我。”舒广袖冷哼一声，愤愤说道，“颜曦，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这小子突然上门质问，我反而还觉得莫名其妙了！”
　　颜曦叹了口气，随舒广袖进屋，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