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故人今成殊途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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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酒肆。
“小二哥，来一壶陈年女儿红还有一坛上好的梨花白！还要几碟下酒小菜。”颜曦今天倒是豪情万丈，找了了空位坐下，将腰间悬着的佩剑放在一旁便开始点起菜来。
“别喝这么烈的酒，对你身体不好。”舒广袖有些担心，想起颜曦的旧病连忙说道。
颜曦摆摆手笑道：“兄弟忧愁，我自是要舍命相陪，喝他几杯也无妨！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孱弱之人。”他知道舒广袖现下为了沉烟的事心烦，一边是义一边是情，该选择哪边他都是十分为难，若是今日这事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一定也会是这副模样。
听得兄弟二字舒广袖微微动容，江湖豪杰都爱互相称兄道弟，但真正的兄弟，却是愿意同生共死、同风雨共患难的，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点。别人他尚且不信，但颜曦说到便是一定会做到的！他把他当兄弟看，这是何等荣幸？
店家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桌上便摆上了几道小菜，颜曦亲手给舒广袖斟酒，满上一杯后自己先饮而尽，说道：“若是今日有嫌疑的人是我，舒广袖你当如何？”
舒广袖一愣，转而将颜曦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你不会的。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你无理取闹过，呵，若是有一天你杀人，必是那人先触了你的底线你才会这么做的。颜曦，不论何时何地，我必信你。干！”说完他便举杯与颜曦相碰，又喝了一杯。
二人这么一说各自心情都放松了许多，舒广袖自恃是脱俗之人，如今被情义所困的模样，倒也少见，他和颜曦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事情是颜曦要管而舒广袖陪着他罢了，他的确也是个冷情人，一会儿功夫，便不再去想沉烟一事上该如何抉择了，一切都听天命吧。
“诶你们今天看到没，有人想闯梅府被赶出来了呢，居然是为了梅家的二夫人。”邻桌传来了几个市井小民的议论声，颜曦心下一动，朝舒广袖一颔首，便若无其事地开始听起他们的谈话来。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可不是嘛，老子那时恰好路过梅家，看了那梅二夫人一眼，啧啧，当真是漂亮啊！诶，你们知不知道她母家在何地，若她还有妹妹，老子不妨去凑个热闹当个乘龙快婿！”
另一人狠狠地呸了口唾沫说：“就你这样子！我呸！你还别说，二夫人母家在哪可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的，我爹给梅府提供些花花草草，据他所言，貌似二夫人最初只是梅府里的一个下人。”
“去你的，哪有下人长得那么漂亮的！你倒也给我找个这么漂亮的丫鬟来啊！”
“不信我？哼，你们之间有谁比我更了解梅家的！？那二夫人当真是梅府上的丫鬟，后来二少爷看上了她，求了老夫人许久才得以让这姑娘进门，本来许她当个妾，可二少爷执拗地不许，老夫人疼儿子，便同意让她当正妻了。”
“那梅二少爷倒还是个痴情种啊，哈哈，梅家尽出这样的人，梅老爷生前不也是甚爱那云妆姑娘么？只可惜啊，不知道他儿子和二夫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别瞎想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梅二夫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居然还能当上正妻，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梅家妯娌那么多，哪一个不是有后台有靠山的？”
“算了吧，天下奇事那么多，哪只这么一件啊，想当年那比今日梅家还要鼎盛的玉商林家不也还一夜之间倒了吗，我记得是因为和当地县令勾结垄断商路被上头人发现咯，所以才……”
“的确如此，这就更是怪事一桩了，那林老爷平日里慈眉善目我看也不像那样的人……说起来我家在灾荒的时候还得到过他的救济呢。哎呀呀，小爷倒是有心要报答他，只可惜他全家都死了是吧？”
最后听得一人长叹，说道：“的确如此，林老爷膝下只有一女，林小姐当时才十岁，就蒙此不幸，真是老天不长眼哟！”
“林家、梅家、玉商。”舒广袖默念了这几个词一会儿，看向颜曦的眼神多了一分清明，“你说，会不会是仇杀？”
颜曦皱眉一思索，摸了摸酒杯说道：“他们不是说林家都死光了么，何来仇杀一说……不过经你提醒我倒是觉得，这还是有可能的，杀得了林氏一家，难道还能杀光他们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
舒广袖大赞颜曦说道：“聪明，果然一点就通，有时候一个人是死是活尚且不清楚，更何况是那么多人呢？如此想来，目前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个可能，可以把青玉被盗和梅老爷云妆接连身亡联系在一起了呢。”
颜曦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若那晚的黑衣人果真是沉烟，你可看出了她武功的门路？”
努力回想了一下，舒广袖摇摇头说道：“那夜她并不想要跟我动手，总是躲避着杀招，我见她主动出手次数不多，不过大概看来那不像是中原人士的打法，她动起手来速度很快，而且指骨屈起，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招式。”说罢他又想起自己伤了沉烟的事，不禁一阵叹息。
颜曦笑笑说道：“那看来是我多疑了，也对，沉烟怎么看也不像会是林家女儿的人。好了，这事再说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可都是花我的钱，你可别拂了我的好意，一定要喝完啊。”
舒广袖把那小小的酒杯扔置一旁，端起店家送来的碗来将那一坛梨花白悉数倒入碗中，端起来便是一饮而尽，他酒量甚好，千杯不倒，因为喝得有些着急，所以酒水溢了出来顺着脖子滑下，一碗尽，他说道：“我年少自负风流，却是伤了好几个女子的心，我不想动沉烟，有一个原因就是……”
“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颜曦适时开口堵住了舒广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是醉了？需要休息一下么？”舒广袖从不把感情挂在口上，今天若非失意，倒也不至此番模样。
舒广袖抬头看了看房梁，他漫无目的地又喝了一杯，久而才说：“怕真是醉了，你找好客栈了吧，我们回去吧。”
颜曦点头，将舒广袖虚扶起来，在桌上放上一锭银子，然后随他出门。
“颜曦，我问你一句，你刚才推门进来之时，怎么说那安神茶有毒？”舒广袖漫不经心提到了这个问题。
颜曦一怔，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只是笑道：“不过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当时我想着沉烟有可能是杀云妆的凶手，担心你与她独处她会对你不利，一时情急就那么喊了出来，并无他想。不过倒是我多心了，沉烟并没有起害你的念头就是了。”
“嗯，她不会害我的。”舒广袖踟蹰说道。
颜曦忍不住白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是，你们是鹣鲽情深，只有我多心成了吧？”
“你生气了？”舒广袖幽幽一笑，定定地看着颜曦，如此倒让颜曦不好意思，解释起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尽管你们是旧相识，也不要如此偏心才好。”
舒广袖摩挲着下巴，久而才叹道：“旧相识又怎样，而今，不过是陌路殊途罢了，我的确有心放她一条生路，只愿她别拂了我的好意。当然，我也时时刻刻记得你我二人从梅家出来后是准备做什么的。”
颜曦听他这么说，一时失了神，半晌才道：“你记得，便是最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故人今成殊途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