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青玉案》七澜

10、一波未平一波起（1）

　　等回到梅家已经是申时时分了，不巧得很，偏偏在大门口就遇上了一身白衣的梅轻云，舒广袖与他素来不搭调，此番遇着，可又是生了许多是非来。
　　梅轻云不似梅轻庐，是真真一副富家子弟的调调，他是梅老爷膝下最小的儿子，在家自然是百般呵护着，素日浔州城里人又惧他是梅家少爷，所以他这一生至今，还真是飞扬跋扈惯了，除了在追求他现在的夫人璞媛这件事外，他还真就没有对人低声下气过。如今他死心眼认为自己父亲的死和舒广袖一定有关系，就总咬着人家不放了。舒广袖虚长他好几岁，又是一向快人快语惯了，有时候难免就会与他起冲突，这不，两个人的误会就更深了。
　　“舒公子。”梅轻云冷笑走到他面前，闻到舒广袖身上有股脂粉香时更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叱道，“在真相没查明之前，公子还到处闲逛，还真是好兴致啊！梅府还在办丧事，公子却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啧啧……”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舒广袖一眼，面上的冷笑凝固着。
　　颜曦刚想解释他们此行的目的，却见舒广袖在听了梅轻云的话后面色一沉，颜曦心道不好，这下梅轻云要遭殃了，也就不再开口，说起来他们同为世家子弟，梅轻云这种人，颜曦是最打从心底里不喜欢的了。
　　“本来嘛我与贵府就没什么特别深的交情，但出于礼貌我也去吊唁过了，江湖人生性凉薄，事转而就忘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最后那几个字舒广袖咬了重音，他看着易怒的梅轻云脸色慢慢变了，心里不知多畅快，毕竟自己父亲的白事被人说得像无关紧要的事一样换了谁都接受不了的。不过他着实觉得，梅轻云这小子太让人想揍他一顿了，无缘无故地怀疑自己，还口出恶言，即使自己没有想刺激他的意思，也被搞得有了。
　　“舒广袖，你！”梅轻云喝道，“你说，我爹是不是你杀的，青玉是不是你拿的，嗯？！我早就怀疑你了，与梅家交情不深还巴巴地跑来参加寿宴，哼，我们可没有邀请你这号子人物！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看上了爹的青玉，夺取不成心生嫉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是么！狼子野心，真不明白我大哥怎么会与你相交！”
　　舒广袖听他说的这么离谱，忍不住嘴角一抽，他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怀疑他了，是不是梅轻云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贪图他们梅家的财产啊？还给他合理臆想了个这样完整的故事剧情，他舒广袖要真不是杀人凶手是不是就对不住他了？
　　“真精彩，原来，梅少爷不但嘴角巧连故事也说得好，广袖佩服。”舒广袖只是微笑，说道，“但我今日就直接告诉你吧，即使我舒广袖是凶手，你也奈何不了我。颜曦，我们走。”
　　梅轻云一听舒广袖这么猖狂，更是气得不得了啊，他几时被人这么对待过？于是便恨得牙根痒痒说道：“我就不信了，连官府都治不了你！”
　　颜曦跟在舒广袖身后离开，终是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梅公子，官府讲究的是证据，若是你真有证据，再来指责舒广袖的不是吧，如此的说法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做人还是实际些好。”说完，便快步流星地走了。

　　回到房中，舒广袖关上房门就开始冲颜曦表示他的不满，“他真的是梅轻庐的弟弟么？怎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却相去甚远？！真是难以置信他那些说辞，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颜曦有些好笑，看了眼舒广袖，悻悻地道：“我看你刚才那么镇定我以为你不生气呢，没想到啊，呵呵，你刚才说的话虽是把梅轻云气的半死，你自己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呢。我本来还想为你喝彩，你刚才反驳得真真是决绝呢！”
　　舒广袖抚了抚头发，然后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饮尽后才开口，此次他已经冷静了些，“我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他是梅轻庐的弟弟，我觉得对比之下就让人觉得不舒爽，并不能怪我生气。”的确，哥哥是那样厚道的人，弟弟却真真是个小人，舒广袖猜想，若非是梅轻庐拦着，估计梅轻云现在都把他告到官府那去了。江湖人一旦被官府追查，没事都会变得有事，所以江湖官府向来是各走各的，不想有太多事务上的交叉。
　　颜曦想来也是，便安慰道：“像他这样年纪的富家子弟大多都是这样的吧，何苦为了外人生气？消消火吧，你当时弱冠之年，可比他嚣张多了，呵呵。”
　　舒广袖眉目一闪，听颜曦说罢，气瞬间没了，只是微微笑道：“嚣张也是要有资本的，你说呢？”
　　颜曦不答反问：“所以你想说明你年少有为？嗯，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你名声在江湖上向来响得很——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也不管是正派还是魔教，倒都对你印象深刻呢，我那时在颜家堡，隔三差五总能听见你的消息传来，有时候是救了西边的金主林家少爷，有时候是偷走了南边方家的传家宝……”
　　听颜曦历数自己少年时候的事舒广袖还真不禁有些汗颜，转眼想来，倒也匆匆四五年就这么过去了，自己如今也成了个似正非邪的人物，小偷小摸的事干得不少，却也乐于助人过——但是，舒广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因为他都是为了各种各样他不得不去做的原因去帮人的，就如现下他不能离开梅家一般，便是为了梅轻庐对他的信任，不辜负朋友，是他做人的信条，岂能在这时离去让梅轻云以为自己是畏罪潜逃？
　　“还说呢，像我这种爱游历四方的人被众人皆知也不奇怪，你足不出户，却名满天下，这才是真的厉害！”舒广袖不动声色把问题又抛回给了颜曦。

作者有话说

　　此文大概是舒广袖二十三岁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