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孤女》冰蓝果冻喵

37、不妙

　　褚老太君这一病，那真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被折腾的不轻。

　　她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哪里承受的住接二连三听见女儿女婿一家越发没了活路的消息。可是就算消息再怎么凶险，每天一等容二爷下朝回来。里头老太太屋里的婆子还是会照样会传出话来说老太太想要见他。

　　再说那容雪渭，你以为他一开始会把余家获罪的事情告诉嫡母都是存的什么心？无非也就是应在幸灾乐祸这四个字的上头罢了。他从小性格就跟老太太很不对盘，一家子兄弟姐妹也只有这个排行第五的妹妹是嫡出。从来千娇百宠的养大不说。其中兄妹之间嫌隙跟恩怨，又岂是在一两句话就能一笔带过的？

　　如今又额外另添上了四房的这桩事情，容二将军就算是个再怎么心胸宽大的男人，心中到底也暗暗生了忿忿不平之心。

　　不过，眼看着老太太前头的气还没消。现在又猛然的被下上了一剂猛药。连来应诊的郎中都说，老太太的这病是惊惧两冲的症状。容雪渭就算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却也还不至于敢做活生生气死自己的嫡母的勾当。

　　真要是那样，不说家里的下人们会在背地里把他的脊梁骨给戳断。余下几个不在皇都的兄弟姐妹，哪个又是能轻饶了他的。

　　不过，家里的么妹出了这么地惊天动地的事。顶头的老太太又病成了这样。

　　容大爷跟容三爷离的实在太远，身上又担着官职就是有心也绝没有赶回来问候侍奉的道理。就只有现在人就封丘的容大姑奶奶，得了信后不久倒是就套了马车。带了一干奴仆家丁护院等二十余人急急的赶了回了娘家。

　　为的，当然不只是尽孝侍疾那么简单。

　　要知道官场人家互有联姻，素来看重的就是对方能不能够给自己的家族带来进益。一荣即荣一损既损的事情，在这些为官的人家当中早就是司空见惯了的、

　　余家这次犯得实打实就是要砍脑袋的死罪，只不过这头究竟要怎么砍则全得要看国主的意思了。

　　是只砍主犯余小姑爷一人呢？还是连余家上上下下百余人的脑袋全都得给一起的砍了？倘或君威再雷霆震怒一些，那么就是株连九族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一来大姑奶奶所嫁的燕山侯一府，又岂会没有被他们连累的道理。

　　燕山侯吕家虽说老家是在封丘，不过现在仍然住在那里的却只有回乡养老的老侯爷夫妇跟他们的小儿子一家了。容大姑爷跟他的二弟一家倒是全都常年住在皇都的燕山侯府之内。容大姑奶奶要不是因为宗妇的身份，不能不替在皇都为官的丈夫伺候在连绵多病公婆的跟前。不然以她那闷声不响却最有主意的性子。是绝受不了吕大姑爷的身边，总有那么一起子小妖精在晃荡的。

　　“你说不说？！说不……说！！你这是，这是想要把我给活活气死啊！！”

　　“母亲，您这又是何必？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呀！”原本就站在床前预备着服侍的大姑奶奶，一看褚老太君气的差点没能背过气去。连忙赶上来坐到床沿上，亲自伸出手来替她嫡母顺气。一边又连忙回过头去，吩咐跟惯了自己的丫鬟赶紧去把能吊气的参汤给呈上来。

　　“二哥你也是的！事情如今都到了这步田地，母亲既然想要知道。你何必还这么多此一举的要瞒住她？”

　　“我这还不是为了她好？难道你真想等我哪一天回来，把荣丽华那个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的死期一五一十讲给你们听啊？！”近来陪惯了小心的容二爷今天也难得的想吃了炸药，怒瞪着一双牛铃般凶恶的双眼，回吼过来的样子看着也的确让人渗的慌。

　　“你！！你这说的是人话？那可是，可是你的……亲妹妹！”被服侍着连喝下好几口参汤的老太太，一听庶子这话气的老脸都整个的发紫了。

　　“哼，亲妹妹！她偷走钊弟一家一当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起老幺也是她亲弟弟？我还是她亲哥呢！现在不要说是她，连咱们容家都几乎快叫她给卷进里头去了。母亲你居然还有本事在这里每天都只想着要逼我出去多为她走动走动？！”

　　“你！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是她拖累了你那也是你亲妹妹！你以为我逼你要帮余家，就光只是为了要保你妹妹她一个人？那不也是在替咱们容家着想吗？要知道唇亡齿寒，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余家要是真的被国主定下了欺君大罪，那火……能不烧到咱们的身上？”

　　“哼！今天越发把实话都跟母亲给交代了吧。这事出没几天，余家人都还没被所进京呢！国主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中正殿上把我给亲自的审了。问我这原本赏了给四弟妹做陪嫁的物件，怎么就能张着腿跑到他们余家的手心里头去的？我先还想要替他们遮掩，只推说不知道。翰林院的梅安国恐怕是不忍心，还在旁边想要多替他们添几句好话呢。睁着眼说瞎话！还说会不会是如今已死的四弟妹一时不留心，糊里糊涂的就把这件御赐的珊瑚盆栽送给了余家！”

　　“哎呀，阿弥陀佛。可算是有个人的心眼还是肉长的了……。”床上的老太太一听，哪还有不赶忙双手合十念上一句佛的道理。

　　“哼，他倒是好心。只可惜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平国公指着鼻子给臭骂了一顿。说他敢说这话，死了都得进拔舌地狱去的！谁不知道他们梅家素来就跟余家交好，为了替余家脱罪连这种龌龊的脏水都敢往死人身上泼了！”

　　“他！他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怎可？难道别人多替你妹妹妹夫多说上一句好话，他都容不得了？！！他平国公难道还真想把自个的亲戚往死路里头去逼？！”

　　“呵，这能怪得了人家？谁让余谡那小子自己受不住大刑，人都还没被拿解进京呢。自己已经受不住大刑，把什么都一五一十的给吐出来了！”

　　“什……什么？！他，他都招了？！那，那东西都是丽华给偷出去的不也……。”

　　“自然全都是给交代清楚的了！要不然今天国主能把我叫进御书房里去训话？真是指着我的头顶心就痛骂我是个睁眼瞎的废物，连一个区区的容家都守不住！他的皇城哪还敢劳我的大驾帮忙看着？乘早收拾收拾回家去吃自己的吧！”

　　“什么？二哥！！你的都内将军难道已经叫国主给撤了？！”

　　“要不然你以为呢？还不都是拜咱们的那位亲妹妹所赐？！”

　　“哎？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孙女儿啊！”

　　因为大人们正吵的不可开交，连两个做媳妇的太太们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多插上一句嘴。更何况是底下三个还尚且待字闺中的姑娘家？

　　容菀琳自己倒是还好，前头坐着的两个堂姐可就没有她那么淡定了。大姑娘菀玥倒像是自己坐在刀尖上去了一样。满脸的别扭尴尬完全就是一副只恨不得能回避的样子。二姑娘菀璃倒是一直笑容淡淡的，时不时还要故意向斜对座的堂妹撇去一眼。只可惜容菀琳也是在太能沉得住气了，始终都没露出过哪怕一点点不安好让她去笑话的。

　　比起别人各有各的心事，再加上家里的二爷已经被一国之君给摘了乌纱帽的这个事实，实在太过来的震撼。以至于满屋子里自打从主子到奴才，居然反倒是容大姑娘这个远远地坐着的小辈，才是头一个发现老太太已经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晕厥了过去的那个。

　　“哎呀，母亲！你这是怎么说的？！”

　　“快来人！赶紧的去请大夫！”

　　“掐人中啊！还都傻愣着干嘛？！”

　　“还不赶快去拿那能醒神的膏油来？另外再叫人去打一盆凉凉的井水来？”

　　一时之间整个上房大院还真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彻底乱作了一团。

　　“恭喜妹妹。”

　　“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老太太都急晕过去了。你却反而向我道喜？”一直低着头眼神放空的菀琳哪怕就算是抬起头来，表情也是满脸的迷茫。

　　“老太太是老太太，妹妹是妹妹。老太太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女儿恐怕是再也没了活路，可是妹妹你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报了血海深仇啊！”

　　“血海深仇？姐姐的话，说的未免也有些太过了。”

　　“太过？我只怕还不远远不够分量才对！小叔叔跟婶娘这才刚没了几天啊，她就连这么恶心的死人的事情都干得出了。真是摆明了连活人带死人全都一起给欺负上了。你跟玘哥儿父母双亡的，要是没有了那点家当，以后在这平原侯府岂不就真的要变成无依无靠的了？”

　　“唉……我虽然也气姑妈欺人太甚。不过难道还能不眼看着老太太跟二伯父的面子，把这口气给硬生生往自己肚里吞吗？所以二姐姐说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报了血海深仇，那还真是再没影了的事情了。二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不止是我。连我们院里的下人都轻易不许出来走动……。”

　　“呵呵，妹妹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头去了。你要不是心中早就先有了个底，又怎么会知道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给撇的干干净净的？只不过妹妹也实在是太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加叫人怀疑罢了！你自己认罪自囚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春客居里的下人们也要一并管束起来？妹妹敢说你不是为了应到今时今日，还自白你跟小姑妈一家坏了事绝没有半点干系才做出来的惺惺作态？”

　　容菀琳深吸一口气抬头，在菀璃忽然就猛然的拔高了嗓门质问起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抬头，会出现在她眼前的都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了。

　　……所谓众叛亲离，那充满了怀疑跟愤怒的阴狠眼神。真仿佛在场的每一个人下一刻都有可能会化成厉鬼猛扑上来把她给整个的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