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崩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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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儿！你这是在干嘛？”
舅母顾氏得了信，带着贴身的丫鬟与婆子风风火火的赶来时。容菀琳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长辈那充满严厉的斥责，还有明显生气到了极点的样子。到底也是有些惧怕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舅妈。我，我没干什么呀……都是因为隔着窗户突然看见这人，居然随随便便就进了我娘的屋子。所以就有些着急，没来得及穿衣裳就追了来。”
少女的眉间向内微微的一拢，但很快又立刻的顺展了开来。低眉顺眼的微微沉倒了头，果然看起来很有恬静乖巧的大家小姐模样。
“胡闹！就算是这样，你一个侯门大户的姑娘家也不能不穿衣服就出屋子啊！真是的，小姑平日里到底都是在怎么教你的啊？”
顾氏一边说一边就拿眼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外甥女儿所指的那人。果然看见对方就是国主给亲自委派得来细察她家姑奶奶枉死一案的太子爷伴读——高偐。
只是平国公夫人恐怕不知道，自己在看这个表字仁威的少年时。
对方却是微微有些瞳孔收缩的在注视着容菀琳的。拜此所赐，他也的确恰好捕捉到了少女脸上，那瞬间闪过的阴郁与不快。
“世伯母，请您就别再怪容姑娘了。都是因为我太孩子气，一心想要试试会不会有人因为看到屋外连个守卫都没有，就想要偷偷的摸进来好干点什么。虽然也不能说对方就一定会是下毒害死容四夫人的人，可是好歹也能列为是个怀疑对象，你说是不是？”
“这……这，我想我们琳儿应该不会……是下毒害死他娘的凶手吧？”平国公夫人用一种很不确定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还好一脸尴尬的转过脸去，看了看自己越来越吃不准的外甥女。
“舅妈在担心什么？琳儿当然不可能会下毒害死自己的娘啦。公子刚才偷偷藏在房内，恐怕我进屋之后所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您的眼里了吧？既然看到了，自然也应该明白琳儿绝不可能会是凶手。”
如果不是在这女孩微笑前，看见她定定的望向自己的那一眼有多认真。只怕高偐也会被她之后所展现出来的那副淡定给轻易的蒙骗住。
而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容貌俊逸的少年唇边立刻涌现出了比刚才，平国公夫人进屋之后更加完美与璀璨的笑容。
“容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令堂的案子是我第一次接手的大案。又是国主亲自下旨要我督办的，在下认为就算多怀疑一些表面上看起来绝不可能犯案的人，其实也能算作是情理之中的慎重。……姑娘以为呢？”
“这么说公子是一定想要把琳儿给列成是杀人嫌疑犯之一了？”
“怎么会呢？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轻易的把任何人给排除在外而已。我想容姑娘也一定希望，被派来查令堂之死的人。是个能够谨慎对待此案的人吧？”
“……当然。”
与高偐相对而立足有数步远的菀琳，就算心里再怎么敏锐的从对方的笑容上，感觉到了这个少年说的全不过只是些场面话。却也到底不得不耐下性子来与之附和。
——难道这就是有没有在宫里打过滚的区别？看他的样子，恐怕比起我们二房里的珅哥哥还要小上那么一两岁。可是跟珅哥哥比起来，这个家伙却精明圆滑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去。光从他一看见舅母进来，就满脸的端起再完美不过的服务性笑容。就能够知道这人该有多精通人情世故了。
‘有点像牛郎……。’
这种稍微会让人感到不快的念头，从菀琳的心上微微打着转的划过。
“……总，总之！怀疑不怀疑什么的以后再说！琳儿你赶快给我回屋去！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在皇城里待！仁威，你看……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容妹妹以后嫁人可就真是要难上加难了……。”
“伯母放心吧，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处事不当才引起的。高偐再怎么样不明白事理，也不至于能无耻到能把这事随随便便拿出去说。”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难怪我们家老爷总是在背地里夸你，说自己手下的那些门生要是能有一半像你这么聪明，他也就不至于那么生气了。”
“哪里，那都是世伯看在我们两家是多年世交的份上。才肯多替我在您的跟前说上几句好。”
“哎呦，瞧你这孩子，多会说话啊，怪不得咱们家老爷会这么样的喜欢你。”
平国公夫人原本正在因为外甥女儿的不尊重，而害她在高偐面前丢了脸面而大为光火。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有办法三两句就哄得她刹那间就喜笑颜开。
也足可以证明这位齐国公家庶出的二公子，的确是个相当不容小觑的人物了吧？
至于一边的容菀琳倒是没再吭声，只是默默的给两人行了个万福。
就带着急急忙忙跟着顾氏进来的菊清跟梅香两个退了出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自己退出屋子前。高偐一边忙着应酬她舅母的同时，一双眼睛也时不时就会偷溜到她的身上，悄悄的多停驻那么样一小会。
“老太太，亲家太太跟三姑娘到了。”
抬脚刚刚跨过月洞门，菀琳一抬头就看见了微微转过身来看她的高偐。
女孩再怎么样都没能够想到，自己居然还没来得及过了两天，就又能够再次见到这个被她批之‘虚伪’的少年。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琳儿这还都发着烧呢？你就偏要她穿戴整齐了出来见你？！”
和菀琳一起同来的顾氏显得很是生气，这全都是因为她眼波一转。就发现此刻出现在褚老太君院子里的人，竟然满满当当的除了她还有丈夫，以及高偐之外。竟然全都是容家的各房主子们了。连这两天鲜少与之照面的三房太太跟她的女儿都在，这实在很难不让平国公夫人怀疑，自己的男人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向容家要人了！
“……唉，你们……你们自己看吧。”
被自己的妻子给兴师问罪了的平国公大人，却显然情绪显得十分复杂。那神情似乎像是意兴阑珊，但同时又深深加进了满满的不甘。
至于那些满院子的容家主子们，却各个都表情哀恸。女眷们甚至人手一条帕子在使劲的抹眼泪。其中还数容老太太哭的最是伤心。几次都要在女儿跟儿媳的搀扶下直接坐到地上去。
“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菀琳脸上微微泛起的笑容显得有些撑不住。这恐怕全都是因为，她在这异样的气氛当中敏锐的嗅到了不祥！
“啊！”
因为就在身边的顾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女孩也几乎就像是条件反射的猛然回过了头去。
随后，她也看见了！
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右前方，停着一辆寒酸的板车。那板车上原本只怕是该密不透风的盖上了白布的。只不过此时，那白布却被人掀开了一大片。再分明不过的露出了下头仰躺于车上的那人。
那是她的父亲，足足失踪了能有五天有余的亲生父亲——容雪钊！
“怎么会……怎么会？”
少女的脑袋只觉得好一阵嗡嗡乱响。一脑门子能够闪过的念头也只剩下了这句怎么会？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母亲虞氏以极不光彩的方式死去之后。她的父亲也会以这种脸上沾满血污的样子被人用板车给拉回来。
容雪钊分明就是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死，那么容家的老老少少又怎么可能会任由他就这么盖着白布，躺在那辆寒酸之极的板车上呢？
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更是不至于都快要哭得背过气去了，身边的子女也没有一个人能忍痛上来多劝她几句别哭的.
“胡说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菀琳仿佛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开始往后微微的退去。
不断摇晃的视线中不是没有看到，偶尔出现在期间的高偐正用怎样的一副探究模样，深深的眼望着自己。
可是她真的已经再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之前始终深信不疑的真理，竟仿佛被人轻轻一碰就瞬间全都倒塌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爹那个混账东西，本来就不是会用下毒这么婉转的手法来杀人的家伙！如果母亲是被自己房间里的剪刀给捅死的，那我或许还能比较够相信，是爹那个人渣一时情绪失控给下的手。可是现在……他这是怎么了？畏罪自杀吗？哈哈……哈哈，性情顽劣又有暴力倾向的容雪钊居然也会自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虽然仿佛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嘴边分明都勾勒出笑意的容菀琳，脸上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滑下了眼泪。
她其实是想笑的啊，在穿越而来的过去九个年头里。
她这一世的父亲与母亲，真的有太多时候都是在互相的争吵与打骂中度过。
可是她决计不会忘记，曾经也有过很少很少的那么一些瞬间。
他们其实也能像所有和谐美满的夫妻一样。在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打心里感觉是幸福与甜蜜着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