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苏阿牧

13、拾叁

　　距离同学聚会过去一个星期了，朱浩没有联系过自己。前天梁楠来家里骂了他一趟后，也是三天没消息。林思远照常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只是……
　　林思远又拿出手机瞅了瞅有没有未接短信或电话，干干净净的桌面什么提示也没有。抓紧了地铁的拉环，林思远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袋里。继续望着地铁车窗上倒映出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几天，不下百次的要按下联系人里朱浩那个名字，最终却还是按下HOME键退出了联系人界面。很想打电话去问问胃好点了没有，很想问问朱浩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实在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打这个电话。
　　不甘地又掏出了电话，一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心脏倏地就狂跳了起来，连忙看向屏幕，却发现是minion rush给出“你的小小兵在等你作战”的提醒。暗骂了一声，有些生气地再度把手机塞回裤袋里，发誓不会再等朱浩的短信和电话了。
　　梁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心里暗自腹诽，也不过是一时生气，林思远还是有自觉的，就算朱浩喜欢他，也绝对不如自己喜欢朱浩那么多。
　　“哎呀，恋爱这种东西呢，肯定是谁先喜欢谁就输的啦。”隔壁桌的那个LOLI同事在茶水间里开茶话会时这样悠哉地吐槽道。
　　林思远这样想起来，苦下了脸。是我先输了啊……有什么资本傲娇啊。
　　……那就给他打个电话吧，问候病情，不行吗……走出地铁时，林思远点了点头，下了决心。
　　可刚走出地铁站，一摸口袋，发现裤袋里空空的只剩自己的手了。哭丧着一张脸，站在人潮涌动的路口，林思远连骂脏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跨下肩膀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联系朱浩的心思就没有了。当初这个手机号时随便在个手机店买的，没有上实名，要补卡很麻烦，反正现在要联系人多用微信，所以林思远干脆等明天周末去买个新手机，顺便换个实名制的新卡。
　　换了新手机换了新卡，在朋友圈里发了个新号码，不一会儿短信一个接一个的飞进来，当然也是有梁楠的。本想给梁楠打个电话，表明自己下了决心，可是那么多联系人的号码，存着存着就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连自己没有朱浩的微信这件事都给抛到脑后。朱浩没有他的微信，看不到他的朋友圈，当然就没有他的新号码了。
　　因为接了一个大单子，公司变得异常忙碌，同事们天天加班，没有十点钟没得下班，所幸老大在加班费这一点上从来不克扣同事们，所以连着一个星期的加班加点大家也没有多少怨言。这样的情况下，饶是林思远也没心思多去想感情的事儿，每天忙的昏天暗地回到家倒头就是大睡到天光。
　　就这样熬了一个星期，最后一个加班夜时，老大放话，这周有三休，周六修到下周一，原本都精疲力尽半死不活的同事们都开始群魔乱舞起来，约着今晚要去COKE PARK的酒吧一条街浪荡一个晚上。
　　累得不行的林思远完全没有心思去参加这场狂欢，而是收拾了包立马走人准备回家好好睡一大觉。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林思远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层一层地爬着楼梯，叨念着那群疯子怎么可能还有体力去喝酒啊之类的。爬到五楼家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陈旧的居民楼已经年久失修，五楼这层的声控灯也坏了有半个月了不见人来修，林思远摸着黑从包里掏钥匙。却闻到里诡异的味道。
　　还没反应过来，墙角一个黑影就扑了上来——没错，是扑上来，伴随着浓郁的酒味。
　　“谁？！”被黑影抱住的林思远惊叫出声，楼下完好的声控灯被林思远的尖叫吓得一个连一个飞快地亮了起来。就这不明显的灯光，林思远看到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家伙是消失了两个星期的朱浩时，脸黑了下来。
　　“你喝酒了？”
　　林思远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冷得要冻成冰渣，醉鬼朱浩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将林思远搂得更紧。
　　叹了口气，林思远扶住了朱浩的腰：“你先起来点，我开门。”楼下的声控灯灭了下去，楼道又恢复一片黑暗。摸索着开了门，林思远已经满头大汗，心里不免有点怨气，“真实的，明明胃就不好你还喝酒，搞什么啊你……”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收尾，门就被朱浩反手关上，林思远也被朱浩推到了门上，没来得及给反应，嘴唇上就泛起一股湿意。朱浩满嘴的酒气冲得林思远有些恶心，完全不顾“亲他的人是朱浩”这个现状和“卧槽这是老子初吻啊”这个事实，猛力一推，本来就喝醉了的朱浩没什么力气，被林思远一把推倒了地上，闷哼了一声，就这样倒在地上。
　　“你他妈有病啊！”喘着粗气摸索着开了灯，看到了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朱浩，林思远控制不住地大吼了一声。
　　朱浩被林思远一吼，稍微清醒了一点，迷瞪着睁开眼，看到林思远通红着脸一脸怒气，愣了一下，支撑着坐了起来。
　　“抱歉。”
　　林思远见状，深吐了一口气，扶起了朱浩带他到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林思远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了双眼迷瞪的朱浩面前，轻声问道。
　　听到林思远声音的朱浩一个激灵，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嘟哝了半天才完整地表达了出来：“梁楠……告诉我的……”
　　林思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嘛？！”
　　朱浩愣住了，半天才说：“你……关机了。”
　　“我哪有关机！”气愤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贴到了朱浩鼻子跟前，林思远觉得又委屈又愤怒，而隐约腾升起的，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朱浩……找过他？
　　“可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你一直是关机。”朱浩也像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坐直了身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挡着林思远的面播出了号码。传来的果真是关机的语音提示。
　　林思远和朱浩费解地两两相望。倏地林思远大叫。
　　“丢！我手机被偷了，换了个号码啊！”说完连忙夺过朱浩的手机，一看号码，果真是原先那个旧手机的。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顿悟，朱浩根本没他微信，怎么可能有他的新号码呢。
　　林思远苦着脸摸了摸鼻子，觉得刚才那么凶地吼了朱浩实在很尴尬。
　　想要说声抱歉，一抬头，看到朱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腾”地一下，林思远脸红了：“……你看我干什么。”
　　朱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没了方才激动的情绪，屋子里变得很安静，林思远突然觉得很热，朱浩鼻间喷出的呼吸夹杂着浓郁的酒气，直冲冲地向他奔来。林思远别开了视线，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头晕。
　　……靠，我不是也醉了吧……
　　正暗自腹诽，就听到朱浩轻轻地问：“肥仔，点解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朱浩因喝了酒而染着更浓郁的磁性的声音柔软地扑进了林思远的耳朵里，搔得他觉得耳廓有些痒痒。
　　“……我，怎么知道……”他转过了身体，手足无措地反问。他觉得自己心率开始不正常，呼吸也变得沉重。
　　“我是有事想对你说。”朱浩长呼了一口气。
　　林思远顿住了呼吸，心跳在疯狂加速，血液仿佛被吸尘器从脑袋顶狠狠吸了一下一样开始往头顶冲，他觉得自己有什么要憋不住了，那些东西就要冲破他身体的禁锢，汹涌地奔腾出来……
　　“林思远，我……”
　　“我喜欢你！”
　　拔高了几个八度的声音差点破掉，尖锐地打断了朱浩即将说出口的话。朱浩愣住了，看着他面前涨红了脸的林思远。
　　“……阿远……”
　　“我喜欢你十年了！从高二开始！我就喜欢你！”说出了憋了这么多年的话，林思远有些不管不顾了，他坐直了身子捏紧了自己的膝盖，面对着电视机，像是在背课文的小学生，“不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可我就是喜欢你！就算梁楠跟我说我也许真的只能一辈子暗恋你，可我还是喜欢你！我为了你减肥，为了你学会独立，为了你变得坚强不再是个只会被人嘲笑欺负的胖子！梁楠说我是个胆小鬼，以前不敢说，现在你就在眼前了可还是只会傻逼逼地搞暗恋！我就是个胆小鬼！我真的有打算藏一辈子什么都不说的！可你告诉过我不能只做个胆小鬼！我不能再懦弱下去，所以我要说！我喜……”
　　“我也喜欢你。”
　　林思远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温暖的声音，打断了他僵硬却坚持不懈的话语。
　　“阿远，我可能没有你那么厉害，喜欢了我整整十年，可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林思远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面前黑乎乎的电视屏幕。他看到自己偏了身子，歪在了朱浩的怀抱里。朱浩正用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脑袋顶，嘴巴一张一合，吐述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小胖仔，我要跟你道歉，一直鼓励着你要勇敢，自己却逃避你逃了这么多年。”
　　“这次回来，我就是想要面对你，我躲你这么多年，真的怕再过几年，就真的要失去你了。”
　　林思远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睫毛有些凉意，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所以那天佳慧给你打电话，开了公放，你说的我都听到了，那个时候，我所有的勇气都被你给压扁了。”
　　“我也是个胆小鬼，我还是个衰人，我企图把你带到KTV，灌醉你，再把你拐回家，可是你说你要先走了，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我以为你看出了我的企图，我很难过，可我是个胆小鬼，所以我只会去酒吧喝酒，喝到自己吐。”
　　朱浩的声音变得低沉，揽在林思远肩膀上的手也收得更紧。林思远吸了吸鼻子，轻声骂了句笨蛋。
　　朱浩低低地笑了，胸膛轻微的震动震得林思远的肩膀酥麻，林思远因为自己这句像是女人一样娇嗔的话感到恼羞，而把头埋得更低。朱浩却不肯放过他，干脆把下巴压在了他肩膀上，嘴唇刚好贴着林思远的耳侧。
　　“可我不甘心，我想再试一次，所以我打电话给你，第一次发现你关机，我松了一口气，想着，好，我可以再准备一下，可第二次第三次打给你你还是关机，我有些慌了。”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把我拉黑名单了。”
　　林思远尴尬地想要摸摸鼻子，他曾经有想法却没有实现的小意图被拆穿，让他有些羞涩。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朱浩牢牢攥在手里，习惯性的动作被遏制了，他只能不安地扭扭身子，却被朱浩抱得更紧。
　　“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好不容易想要大胆一次，结果还是被你抢先了……你已经这么勇敢了，就不能让我勇敢一次吗……”
　　林思远觉得耳朵更热了，他想回头看看朱浩说其实自己也还好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啦之类调节一下这个暧昧的气氛，却在下一秒僵直了身体——他的耳朵被朱浩咬住了。
　　“你……你喝醉了。”林思远干哑着嗓子轻声说。
　　“我想我应该还没有醉过头……”话语间，朱浩已经扳过林思远的身子，把他压在了沙发上。
　　当被充斥了酒气的吻攻占了意识之前，林思远晕乎乎地楼主了朱浩的脖子，心里嘟哝道，你就是喝醉了，朱浩才不会说这么言情的话……

作者有话说

　　完结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