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景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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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对我说，陈教授最近可能要出差一段日子，要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我感到很奇怪，上个星期不是还说可以经常见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差了？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我才在叔叔和陈教授的谈话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切仍旧与韩素雅有关。
原来，韩素雅在上大学时就已经认识陈教授了。
她对陈教授仰慕已久，借学习音乐的机会频频接近陈教授，并对陈教授屡次表达爱慕之心。
时间一长，陈教授的确对韩素雅动心了，两人还曾约会过一段时间，但陈教授一来对妻子深感愧疚；二来怕与韩素雅的交往被人发现，最终没能突破最后的底线，便及时果断地了结了这段不正常的感情。
却不料，韩素雅因此对陈教授怀恨在心，如果不是陈教授通过关系帮助了韩素雅通过公务员的面试，只怕韩素雅还会对他纠缠下去。
自韩素雅认识了叔叔以后，如果两人顺利结了婚，说不定就把陈教授给忘了。哪知道，我的存在妨碍了她的结婚大计，她迫不及待要解决我，却因此触及了叔叔的底线，两人分手是在所难免。
韩素雅当然不肯罢休，她诬陷了叔叔，还要来对付我，她威胁陈教授说，如果不除去我的弟子资格，她就要把陈教授和她的交往内幕公之于众。
陈教授不堪其扰只好出门去躲避。
临去Ａ市之前，我和叔叔参加了郑志玲的婚礼。
照她的话说，她终于嫁出去了。
郑家人差不多都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和叔叔坐在一起，那些人看我们的眼光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郑爸爸没来，郑妈妈和郑志宏一起来了，但她们没理我，也不和叔叔说话。
临走时，叔叔跟郑妈妈打招呼，郑妈妈本来有所意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郑志宏一把给拉走了。
郑志玲在我们走之前，把我单独拉进小包间说了一番让我胆颤心惊的话：“珊珊，你以后和我七哥分开睡吧！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七哥好。我知道你喜欢七哥，但是你们是不可能的，就算你长大了七哥喜欢上了你，你们也绝无可能。”
带着她这番话对我的影响，在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叔叔搬到了Ａ市。
到Ａ市的当天，陈锋带着老婆李薇和儿子陈泽南，李岩带着他的女朋友在Ａ市很有名的一家酒店设宴为我们接风。
陈锋的儿子已经四岁了，很调皮也很会说话。第一次见面他就说很喜欢我这个姐姐，以后要经常找我玩。
我也很喜欢他，但我感觉我是真喜欢他，他却是纯粹敷衍我。
在他说过喜欢我不到一分钟之后，他就被李岩的女朋友给吸引了，围着人家一个劲儿地讨好，还说什么这位姐姐好漂亮，我简直太喜欢你了什么的……
我就想了，难道是因为李岩的女朋友给了他一个漂亮的礼物，而我什么都没有给他准备，所以他才迅速移情别恋了吗？
为什么我小时候就没他这样势利？
我把这句话告诉了叔叔，惹得他笑了好一会儿，陈锋问他怎么了。
叔叔把我的原话一说，一桌子的人都拍案大笑。
李岩笑道：“这俩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再看看我们，跟他们比都是老人了。”
我不喜欢李岩说这样的话，感觉好像我和叔叔隔了一个时代一样，我有那么小吗？
这是我第一次渴望快点儿长大。
陈锋把自己在市内的一处住房安排给我和叔叔居住，这房子的所在是他们公司开发的一处小区之一。
叔叔很满意这处房子，主要是它离Ａ市二中不远，方便我上下学。
一个星期都不到，叔叔就为我办好了转学手续。
或许Ａ市二中比起我原来的中学差了几分名气，但就Ａ市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学校了。
一般来讲，学习氛围浓郁的学校出现小混混的几率很低。
但二中却不一样，有些学生尽管学习还可以，却仍然是小混混中的一员，这就是俗称的校园□□。
老大，帮派，这些我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从踏进二中的第一天起，就不得不接受了。
“大家好，我叫梁珊，从Ｂ市一中转学过来，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大家多多指教。”我微笑着做完自我介绍，弯腰鞠了一躬。
初二三班的班主任王老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在我讲完话以后，她笑着对大家说：“梁珊同学在Ｂ市一中的成绩不错，我很高兴今天又有一位优秀的学生加入我们的班级，希望大家互助互爱共同为我们班级的荣誉做出更大的努力，争取期末考试能拿到一个好的成绩。那么，下面有哪一位同学愿意和梁珊同学坐同桌呢？”
王老师这么一问，很多同学都举起了手。
王老师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正欲安排我的座位，忽听底下的同学中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老师，我认为梁珊同学应该和我坐在一起。”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转到了那个说话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男生，他十四五岁的年纪，头发很长，前面的刘海差一点儿就盖住了他的右眼。
他的眼睛长而媚，看上去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很冷；他的嘴角微微地往一边勾起，明明似笑非笑，我却有种被冻住的错觉。
说实话他长得很帅，不同于林琛的白面书生的英俊，也不同于叔叔成熟温润的气质，他身上有一种邪气，漫不经心，吊儿郎当，霸气外露。
他就像人们常说的坏男孩儿，一个危险分子，一个学校里特立独行的人物。
“梁珊，你愿意跟他一起坐吗？”王老师别有意味地问我。
我没有听出来王老师这么问的用意，只是看到那男孩儿的眼睛里透着一种严厉的警告，仿佛今天我若是不答应他，明天我就有可能被他教训一样。
我当然只能答应，我还不想第一天来就给自己在学校里树立一个敌人。
见我点头，王老师很是无奈地对那个男孩儿说：“周景深，梁珊今天刚来，你做了他的同桌可不要欺负她。”
周景深邪邪地一笑：“怎么可能？王老师，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哈哈……”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王老师气得脸色发青，她抄起手边的黑板檫重重地朝手边的桌子上砸了一下。
“都给我安静！”
王老师的暴怒，让班上的同学立刻静了下来。
王老师指着教室的大门，厉声对周景深喝道：“周景深，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我看你是想翻天了！今天我就给你父亲打电话，你要是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
我没想到，我在二中的第一次露面会如此富有戏剧性，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诧之余，还感觉又新鲜又刺激，原来还有这样的学生，这样的老师！
周景深很随意地合上课本就真的在众怒睽睽之下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时，还不怀好意冲我一笑，我只觉得浑身汗毛林立，身上像有什么虫子在爬行一般恶心又粘腻。
王老师给我安排的新同桌是一个叫路辉的很文气的男生，他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笑起来非常腼腆。
第一节课就在王老师对周景深的控诉中很快过去了。
直到第二节上课，周景深也没有回来。
路辉明了我的疑惑，他小声告诉我：“周景深不会回来了。”
我很震惊：“那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上课？”
路辉凑过来低声耳语：“去五中了，离咱们学校很近的，他平时就是不上课，考试也过得去。”
啊？还能这样？我真是闻所未闻，一个学生还能不上课的。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中午放学，路辉问我住哪儿，他可以跟我一起走。
我很感激：“出门拐个弯离公交站不远有条小路，我就住在最西面那个小区里。”
“哦，那挺近的，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回家骑车还要二十几分钟呢！”
我们在校门口道别，经过公交站台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一个今天刚认识的人正站在一群人之中，他就是令我印象格外深刻的周景深同学。
就在我偷窥他的那一瞬间，他似有所觉回过了头，眼睛与我对视了几秒，不过一眨眼，他就随着站台上的那群人离开了。
晚上叔叔回来我跟他讲了周景深的事，他沉吟了片刻，嘱咐我：“在学校不要和他来往，还有他的朋友尽量也不要接触。”
“即使你不说，我也不想跟他来往，我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他跟一群流氓在一起。”
“什么流氓？你在哪儿看见的？”
“就在学校附近的车站，我看见那群人衣着打扮都可怪了，还有一个男的怀里搂着两个女孩儿，不是流氓是什么？”
叔叔笑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跟你没关系，别好奇也别注意，放学了就赶紧回家，现在社会这么乱，什么人都有，你要小心了。”
“我都听你的，叔叔。”我靠过去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温暖又安心。
我现在每天都会给他一个早安吻，当然，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自从叔叔去了陈锋的公司，每天都很忙，连节假日都很少休息。
他晚上回来得晚，我不再等他到半夜，而是给他煮好一碗解酒汤放在厨房，然后自己洗完澡先睡。
早上我定的闹钟没有声音是振动的，我即使醒了也不会很快就起来，而是跟上瘾了一样习惯性地凑到叔叔的嘴上去舔一舔他的唇，再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一听心跳。
我恋恋不舍他身上的味道，直到时间来不及了不得不起。
缩手缩脚地轻轻抽离他的怀抱，我尽量不去惊醒他，下床以后把被子给他掖好再出去。
若是我做好饭他还没有起来，我会等吃完饭再去叫他。
我们在Ａ市生活的开始是充满了温馨和甜蜜的。
但我知道叔叔的压力很大，他完全不懂公司的运营，摸不清楚许多工程方面的问题，他需要重新学习，每天都要挑战自己，并快速地吸纳更多的知识来应对工作中的需要。
压力同时也是动力，叔叔从开始的不适应一天天变得不一样了，人有了精气神儿，笑容也多了，好像脱离了单位里的勾心斗角一下子变得对生活更有激情了。
工作一忙，他慢慢就忘了每天跟我坐在一起说说话，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关心我的学习了，更加没有了周末带我出去打球或者游玩的精力。
路辉为人不错，尽管在班上很多人看来他就是个好好先生，但对我来说，却成了唯一的朋友。
我和南南、刘晓娜以及何建辉等人基本上一个星期通一封信。
在信里，我会把所有的老师都评价一遍，然后让刘晓娜给他们一一起上外号，再把信拿出来给路辉看。
我们两个常常到下课的时候看着信笑到肚子疼。
我以为，只要我不理周景深，或者像路辉说得那样什么事都顺着他，周景深就不会找我的麻烦，可事实是，一个人若是想找你的麻烦，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我的信不见了。
刘晓娜的，南南的，何建辉的……统统都不见了。
第一次丢失，学校保卫室的人说班上有人取走了，我问了班长和学习委员都没人知道。
到第二次不见的时候，通过路辉的暗示，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
“我的信呢？”
一天下午放学，我直接冲到了周景深面前质问。
“你什么信？我怎么会知道？”周景深看都不看我一眼，根本不甩我。
“你别装了，咱们班除了你，谁会拿我的信？”我气愤难忍。
周景深把手里的书一扔，霍地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我高，气势比我强，在他面前我就像周扒皮手下的长工，如果老板不施舍，我压根儿一个子儿都别想见到。
但我不怕他：“我再说一遍，把我的信还给我！”
周景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森森地笑了起来：“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问我？！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我周景深不愿意，就是拿了你的金山我也不会还给你！”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拿的喽？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气得快失去理智了，“你这种行为就是盗窃！你就是个小偷！你凭什么偷我的东西？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小混混，你也就配跟那群流氓一起混！”
我已经够生气了，没想到周景深好像比我还要生气，他的脸色由青到黑，牙关紧咬，嘴唇绷成了直直的一条线。
突然，他一把扭住我的手腕狠狠地拽住我就往外走。
我霎时吓得大声尖叫：“你想干什么？”
“别叫！”周景深回过头凶神恶煞地恐吓我：“你要是再喊，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你？！”
拳打脚踢地拼命挣扎也没有用，我被周景深死拖硬拽整进了学校附近一个狭隘僻静的小胡同里。
一路上，学校里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周景深的恶行，我不敢大声喊叫，只能用肢体语言向路过的人表达我的求助意愿，但始终没人上前理会。
周景深把我压在离胡同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欺身上前牢牢地圈住我，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想……想干什么？”
周景深勾了勾唇，朝我的脸幽幽地吹了口气，盯着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靓的！眼睛真好看，皮肤也不错……”他说着就把手摸到了我的脸上。
“不要——”我惊慌失措地闭上了眼睛侧头想躲开，却不料周景深死死揪住了我的下巴，我的心怦怦直跳，害怕到了极点。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任何反抗的举动都是徒劳。
“你不是说，我是个小混混吗？”他摩挲我皮肤的动作让我头皮发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这个小混混能干什么！”
在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在这样一条看不出颜色的小胡同里，我的初吻，我人生的第一次，我默念了一百遍要在将来献给叔叔的生日礼物，就这么悲催地被周景深这个人渣给夺走了。
他的嘴里有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儿，极其难闻，还有他的大舌头，在我根本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就伸进了我的嘴里，我真是觉得好恶心，这感觉难受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一点儿漫画里的那种……
啊呸！都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会想到这些？我真是鄙视我自己！
周景深似上瘾了一般吸紧了我的舌头，我死活推不开他，情急之下狠狠咬了他一下。
他猝不及防“啊”地一声，猛然推开了我。
“你是狗哇！还咬人！呸……”他吐出了一口血，还有一滴正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淌，看得我心里蓦然一颤。
我不敢再轻易说话惹怒他，慢慢朝墙边挪动脚步。
周景深抹了一把嘴，阴阴地看着我：“你胆子不小，还敢咬我！怎么，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我姥爷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东西，你要是敢打我，你就不是东西。”我其实很怕他真的打我，可我还是不肯轻易示弱。
他听了我的话竟然笑了起来！
这让我很惊讶，见他没再靠近，我又挪了两步，大树和墙间有一道不小的空隙，我算准了距离，飞快地弯了下腰就脱离了周景深的掌控，我拿出比运动会上短跑还要快的速度朝大马路上飞奔而去。
在跑的过程中，我丝毫不能肯定周景深是否能追上来，我只是用尽了全力，提足了精神专心致志地往前跑。
直到跑回了家，我也没敢回过头去看一眼。
我摸着跳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扶着家门口的楼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忽然觉得，如果明年运动会我参加的话，只要想起今天，那我肯定能跑得过全年级的第一名。
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我迫切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里刷牙，刷了不知多久，直到把牙框都磨出了血，我才放下牙刷呼出一口气停了下来。
叔叔晚上回来见我的嘴肿着，十分不解：“上火了？还是牙坏了？嘴都快肿成腊肠了。”
我敢保证叔叔绝没有看过电影《东成西就》，难不成我的嘴真是肿成了腊肠？不得不说，这比喻太形象了。
“叔叔，如果一个人老是找你的麻烦，该怎么办？”
我不愿意说出来被一个男生强吻这样恶心的事，我的确很伤心，但那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我更大的情绪是愤怒，我需要报复，我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周景深这个人渣，说不定他以后还可能会害更多的人！
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他挨着我坐下：“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他抬起我的下巴，用手指磨了磨我的嘴唇。
我偏过头，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没有，没人欺负我，就是有个很讨厌的男生跟我不对付，他还拿走了南南他们写给我的信。”
“他叫什么？叔叔去帮你要回来！”
“别！”周景深可是个流氓，叔叔以为是何建辉之流那么好对付的？“我自己会想办法，真的，你别为我担心，这些都是小事。”
“珊珊……”叔叔叹了口气，“你是真的长大了，现在有了委屈也不再向我哭诉了。”
怎么他的语气好似很失望？
我故意笑得很开心地握住他的手撒娇：“我没有跟你哭诉，那就说明这只是件小事，等我真的受了委屈，能为我出头的可不就只有叔叔你嘛！”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笑了：“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心思了。”
我的确有心思了。
比如，我发现自己的前胸一天比一天变得大了，腰身也显了出来，还有身上长出了许多难看的东西。
但这些我都不敢告诉叔叔，少女的羞涩再加上对这些变化的恐慌使我难以启齿。
怎么样才能从周景深手里拿到信，并且顺利地实施报复计划呢？
显然，这对我来说难度很高。
我让路辉帮我出谋划策，却没想到路辉表现得并不积极，他几次三番躲躲闪闪。
这让我非常不满，我决定一个人实施计划。
一天中午放学，我见周景深提着包正欲出门，便当着班上许多同学的面叫住了他。
有些好奇的同学干脆停下了脚步想看个热闹。
这正中我的下怀，我微笑着对周景深说：“那些信我不要了，我们握手言和怎么样？”
“哦？”周景深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可以，你过来吧！我们握下手。”
我怎么听着他这话不怀好意呢？
不过为了我的报复计划，尽管忐忑不安，但我还是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景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