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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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叔叔的不信任是一个开始，那么，叔叔对小姨的遗忘，使我彻底对他失去了信心。
按说，到了小姨忌日的前一天，叔叔就该提醒我了。但今年的忌日，他非但没有提醒我，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吧？！
那天我很早就起来了，穿戴整齐以后，等着叔叔和我一起去墓地拜祭小姨。
可左等右等不见他的人影，打过电话才知道，韩素雅把他叫去给她朋友搬家了。
我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我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又去市场买了一些祭品，然后一个人打的去了墓地。
小姨的墓再也不像几年前那样鲜亮了，长时间没人擦拭，早已落满了尘埃。
我拿出抹布把墓碑清理了一遍，然后把鲜花和祭品摆好，弯腰拜了三拜，便开始焚烧纸钱，一边烧，一边望着她的照片说话，我希望她在天上过得越来越好，永远忘记叔叔，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结婚，再生一大群孩子。
既然来了，我就想多呆一会儿，也顺便到姥姥和父亲的墓前祭拜了一番，跟他们说了说话。
就这么从清晨坐到了黄昏。
暮色将至，尽管这时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却已经非常暗淡和深沉了。不过，我却在天空很幸运地找到了几颗不是特别明亮的星星。
听姥爷说过，每一个亲人离世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日夜守护着她在世间的亲人们。
小姨，姥姥，父亲他们真的会在天上看着我吗？真的会保佑我，护着我吗？
眼泪抹了又抹，我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泪眼婆娑中，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我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还拿了一束鲜花。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见他靠近，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叔叔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他掏出手帕给我擦了擦眼泪，叹道：“今天怎么不等我，自己来了？
我撇过头不想理他。
“早上你给我打电话我就猜到了，本来想着早点回去再跟你过来，谁知道，你韩阿姨给她朋友搬家的时候被砸到了脚，我只好送她去医院看了看，今天来的晚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愤然打断他的解释，“既然你的韩素雅那么重要，从今天开始，以后你不用再过来看小姨了，她没有你，恐怕会过得更好！”话一落下，我撒开腿就往门口跑去。
叔叔追了上来，在大门口拦住我：“天黑了，这里没有车回去，很危险！”
“我不用你管——”我冲他大声吼道。
他抓住我不放，把我带到门卫那里，拜托保安看我一会儿，他上去祭拜以后就过来接我回去。
说着，还顺便给保安塞了几盒好烟。
我挣不脱，手脚并用对他拳打脚踢，叔叔蹙眉忍着任我发泄。
打得累了，我还是觉得不解恨，抓起他的胳膊发泄似的狠咬了一口。
他“呲”地一声猛吸了一口气，那胳膊我咬过的地方不止牙印，甚至渗出血丝了，但他仍是忍了，沉沉地盯着我说：“还不够？回去再给你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过来。”那声音分明气恼不已。
我约莫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叔叔回来了。
我跟着他出了墓地的大门，走到车前的时候，叔叔忽然扭过头，问我：“你今天发泄够了？解恨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说：“是的，我在惩罚你。”
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上了车。
回到家以后，郑志玲大概是去约会了没有回来，叔叔说天太晚了就不做饭了，要带我出去吃饭。
我不疑有他，很顺从地跟着他进了卧室，想着洗完澡换了衣服再出去。
哪知道，这分明是个陷阱，我一进卧室，叔叔就把门锁了。
他拽住我的胳膊，反手把我压在床上，狠狠地朝我的屁股上挥了一巴掌。
疼得我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啊——你要杀了我——”
“我不杀你，我就要你知道教训！”说完，他又打了一巴掌。
“以后还敢不敢不说一声就出去？”
见我不回答，他又是狠狠地一掌，“你要是丢了，被人拐了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你怎么就这么任性！这么不让人省心？！”
我一言不发，不是我说不出话，而是我疼得只知道哭，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我，继续打我：“你这个坏孩子！你韩阿姨说得不错，你真是到叛逆期了，再不管你，你还想翻天了你！”
韩阿姨，又是韩阿姨！我终于明白，我和韩素雅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我跟她是不能比的，我在叔叔的心里那就是一根稻草，而韩素雅如今在他的心里，比金子还珍贵。
他嘴上说最重视的人是我，说白了，那也就是善意的谎言在安慰我。
可怜我怎么就相信了他呢？
悲愤欲绝，我哭着大声喊道：“我是个坏孩子——我任性，我自私！你把我送走——我不过了，现在就送我走——”
我的伤心像漫天倾盆的大雨，在这个夏天的结尾，瓢泼倾覆，再也不剩一丝的保留；我的眼泪如同那雨中夹杂的尘埃，即使落下得再多，也不会变成珍珠，尘埃只能是尘埃，不值钱，没有用，终究会没入泥潭消失不见。
我终于被韩素雅成功地兵不血刃赶离叔叔的身边了。
有那么一刻，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也不管叔叔是不是在继续打我或者他又说了什么，我统统感觉不到也听不到，只管嚎啕大哭，倾尽自己所有的悲痛。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哭得累了，伏在床头抽噎着哀切不止。
正在这时，我听到叔叔叫了我一声：“珊珊。”
不过我没理他，在枕头上蹭了蹭眼泪，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衣物。
等衣服都收好了，我又转到书桌去收自己的文具和书。
整理好了，正准备往书包里塞，伸过来的一只手按在了我的包上。
我顺着那只手把视线转向它的主人。
叔叔的表情很慌乱，他可能完全没想到我真的要走。
既然我的走已成事实，我再哭也没有用，我只是很平静地告诉他：“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不要这样！你……别这样说，珊珊，我没想要你走。”叔叔看上去非常紧张。
我的眼泪霎时间又落了下来：“不，你赶我走，是迟早的事。”
我抹了抹眼泪继续说：“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和韩素雅谈了恋爱，以前从来不会怀疑我，现在竟然认为我会跟踪你了；以前从来不打我，现在竟为了韩素雅的一句叛逆，把我打得这么重。若是我再继续呆下去，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与其将来我被你们伤害，还不如我现在就走，给你们腾个清净！我以后是死，是活，你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管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珊珊，你误会你韩阿姨了！我今天要不是到处找不到你，我不会这么生气。”他急道。
“如果你真的记得小姨的忌日，你会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在墓地等了你一天，你敢说你不是忘了吗？”
我简直要被他的理论给气疯了！还说我误会了韩素雅，这姓韩的真是杀人不见血呀！
我跟叔叔现在是彻底无法沟通了，不再理会他，我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今天我说什么也要走。
叔叔看我忙里忙外，也不再阻止，直到我全都收拾好了，他才截住我的去路：“珊珊，你今天要想清楚，如果你母亲不接受你，你怎么办？别走了，我以后会好好待你，再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如果韩素雅逼我走呢？”我想让他看清楚这个现实。
但是叔叔却说：“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
我苦笑一声，心下更痛了：“你今天不要拦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走。”
还以为不管我说什么，叔叔都一定会挽留我，可是直到我背着东西出了门，他也没再叫我。
看来他是早就想抛弃我了，我今天不走，以后也一定会被赶走！我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失落，现在我是真的被逼上了梁山，不得不去找自己的母亲了。
我在路边打了个的，直奔母亲现在住的家里。
给我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阿姨，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黄媛的女儿。
她“啊”了一声，慌里慌张朝屋内跑去。
不过多时，我母亲的婆婆出来了，她看见是我，不耐烦地挥手赶我：“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快给我离开！”
我不依，执意要见我的母亲，她冷笑了几声，嘲弄地说了句：“行啊！那你等着吧！”说完，把门一关，人就不见了。
我等啊等，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给我开门，我不断地按门铃，这次开门的还是那个陌生的阿姨，她递出来一张纸给我说：“这是有人要我交给你的，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不等我说什么，她似是唯恐我撞进去一般，匆忙把门关上了。
我拿着那封信走到楼下，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了上面写着的一行潦草的字迹：“珊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没办法见你，你还是跟你叔叔回去吧！”
我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那苍白的纸上，我不知道除了来找她，我还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只听见这个人开口说：“珊珊，跟我回去吧！”
我猛地回过头，果然是叔叔来了。
我冷笑道：“我这么狼狈地被人赶出了，如了你的意了？你早知道我会受如此欺辱，就等着在这里做救世主表现自己的伟大情操是吗？哼！你想错了，郑志远！”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以为也是最后一次。
“我会去姥爷家里住，他一个人也很孤单，我正好可以去陪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