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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此生无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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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接着!此剑莫邪,乃西帝御剑!”随后,一个由白布包着的物体被抛至他眼前,他条件反射地握住剑柄,用青霜托住剑身,架住了繇王气极败坏的一击,而此时青霜竟再也承受不住,断为两截。而随道断刀一起落下的,还有包裹着神剑的白布,那飘飘扬扬的碎布散落而下。露出神剑真实的面貌——
“好剑!”舜帝大赞一声,随即对繇王展开攻势。
“舜王陛下,请等一等!”北释忽然出声,正在打斗的二人剑势一顿,倒真减弱了几分,无视西哲制止她的暗示,北释道:“请容我再劝陛下几句。”
舜帝与繇帝的攻势一停,互相冷凝了对方一会儿后,还是各自退了开去,主要的其实是为了稍作呛息。繇帝这时才仅细看了一眼曾经是自己星辅的身侧之臣。什么时候,她出落得如此美?什么时候,她已有了一个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度与气势?犹记得她在星辅更替仪式上时,在北辰面前低头的样子,那精致得像瓷娃娃一般小脸、那垂到腰际的黑色长发,向他第一次跪下行礼时眼中的信任与欣喜……在她向他跪下的时候,眼中似乎是有着她那个年龄不应该有的、对责任的认知……他当时所想的,并非是自己得到了一个好星辅,而是——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好操纵。
繇帝眯了眯眼睛,很奇怪这些为什么他都还记得。而曾经散发在北释身上的那些特质,在现在的她身上依然找得到。可是,他已经不怎么认得她了。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方,她成长了,变成了——他的敌人!
“星辅,你还有脸来见朕啊?你心中还有我这个陛下吗?”繇帝阴冷的声音被风吹散得两军皆闻,听到来者的身份,大多数人都是一惊。
西哲与北释刚到战场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能够认出他们,但是在西方军队中,那几名在舜帝“介绍”下再次“认识”西哲的人便是口口相传,硬是让北方军的后方军队都知道了那两人的身份。见到五年不见的星辅竟然一下子长得这么大,众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疑惑,可是再想想“女大十八变”这句俗语,也觉得这变化勉强可以接受。而两军士兵大多都没有见过西哲,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年龄,所以更加没有怀疑他的身份。而且在繇帝的亲口承认,以及东、南两星辅的确认之下,大家才知道北释的身份无假。
而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两军自然都看到了北释与西哲的关系并非协持与被协持,但是也有人猜测北星辅是因为爱上了西星辅才背叛繇帝这话不假,但是他们也因为西哲对北释明显的照顾举动,而否认了这一看法。这样一来,谣言不攻自破。
北释在西哲的帮助下下马,没有理会繇帝模糊真相的质问,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望着他道,“陛下,回头是岸。”那原本空洞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神采,望着繇帝时闪着恳切、痛心,和略微幽怨的光芒。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时候就连西哲在望进其中时,都以为她已经复明,那就更不用说五年都没有见过自己星辅的繇帝,会看出她的眼睛看不见了。而且,就算看出了,他也不会在乎。
回头?他从鼻子中哼出几声冷笑。他已经回不去了!从最开始发出檄文的时候,就注定要恃这条路走到底了!“背叛了朕的人竟然还有话说?”
“是陛下先背叛了臣。这就是证据!”水之印在次张开,名单与协约书被水之气息投影,放大无数倍后悬在天空之止,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印章的真伪——那是无法仿造的,北帝代代相传的玄武印玉玺。
繇玉粗眉倒竖,“你竟敢用星辅之力伪造朕的玉玺?该当何罪!朕背叛了你?!笑话!”
“君臣之间是需要相互信任的!陛下既然在星辅更替仪式上接受了我的效忠,那么也就等于宣布了对我的信任!”北释像是被揭开了伤疤一般,扬起声音,让全军都听得见。
“现在是谁背叛谁,大家一看便知!你站在西星辅的身边,还有脸和朕说话!而且竟然连下跪的礼节都忘得一干二尽了!看来他对你可是宠爱有加啊……”
“繇王陛下!”北释的音量扩大了一倍,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衣襟的摆动显示出她内心的滔天愤怒。繇帝若是仅仅侮辱她,在五年前她就已经忍受过,在现在或许还可以较为心平气和地找到反驳的话,让他露出马脚。但是,他竟连带着西哲一起侮辱了,这样的侮辱,她无法接受!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激动,西哲立即迈上一部,站到她身边来,他知道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对峙下去,北释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在口头上输给繇帝,让大家好不容易造出的、对繇帝怀疑的局面支离破碎,那个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有了西哲无形的安抚,北释平静了一些,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那琥珀色褪去了迷离,转变为通透与决绝,“若不是陛下将我囚禁在安粼五年,我自然不需要西星辅来就,当然也就不会站在他身边,至于像你下跪,”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无情,“你不配!”
繇帝一听,眼瞳骤然一缩,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豹子,狂吼道:“你这个叛徒,纳命来!”不等说完便一剑向不远处北释刺去!
西哲连忙开张护御,而舜帝立即冲上去,无刃的莫邪对上干将却是丝毫不落下风,舜帝怒道:“果真是你背叛了北星辅呀!舜王!”这一剑,暴露了太多,北方军已有所动摇了。
“为联预言!”繇帝气极,吼道。北释一听,冷笑道:“我已经不是你的星辅了,怎会……”突然,她心口一疼,接着五脏方脏都绞痛起来,接着脸色苍白地跃坐在地,西哲甚至来不及扶起她。她刚跌在地上,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重临吸收意火的那一刻。
西哲大惊,急忙扶起她,却发觉自她体内涌出浓郁的死魂气息。
是的,鬼魈在她体内下了个咒,一个必须服从的咒,因为此咒若不发动,是无害且无法被察觉到的,所以绍卿也没能将它除去,而这是鬼魈留给繇帝的最后忠诚。
“不,我不要!北释无力地嘶喊着,但下一刻就不受控制地道了一句:“屠龙第二式。”繇帝听后一侧身一振剑,竟第一次伤到了舜帝!
西哲于万般无奈及愤怒之下,也只得将北释放在一边,开始出声提醒舜帝的招式。只是这其实并非预言,只是根据自己武术所学来做出的判断——强行预言会减损生命。想到这里,他内心忽然一滞——那北释是怎样预言的?而下一刻北释亮起的飘忽的黑色小火苗,令西哲大惊失色——她在使用燃咒!
“你在做什么?西哲不产所措地摇晃着北释,想让她清醒些,但是北释却无力回答,她只是不断地在预言,而舜帝身上也是不断地增添着伤口。无意间一瞥她的周身的火苗,西哲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少?太致一数,竟然只有几十团!而且还在不断熄灭中,那也就是说——北释只有几十年的生命了!他担忧北释的生命,又担忧舜帝的安危,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这不是变相地让他与北释比试吗?!繇帝真是狠!现在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谁?谁都可以!
原本北释的视力尚未恢复,但是她最近已经隐约可见一些朦胧的光,虽然淡到不能辨识形体,但是她还是挺高兴,因为她想再看一眼西哲那只见过一次的眼睛。但是现在死魂气息在她的体内翻涌,眼前又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是,她知道——
黑暗中,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她看得见自己使用燃咒时的生命之火。但她也同样意识到了西哲注意到的问题。所以,她的生命只剩那么几年了吗?回想起在西哲自虚海之下回来、昏迷不醒的那天晚上,绍卿将她叫出去,对她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