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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狩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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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南灵王,不如朕与你联手……”东瑾王说到一半,话却又顿住,像是在等待听众的下文,而南灵王在听完他的建议之前就已经坚定地摇摇头:“东瑾王,这是有违天纲的,按照上天旨意,四王联纵制约,不可轻易结盟,推选共主。繇王他并不在乎天纲,难道你也不在乎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劼安的国君,若是受到惩罚,可不只你一个人。”
“惩罚?什么惩罚?朕身为东之劼安的君王,谁还能惩罚朕?”
“上天。若是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天会惩罚你的。而且,若是繇王胜出,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现在四国之内,劼安实力最弱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前段时间的内乱,说不定也是他的杰作。来自繇王的惩罚,可是比天惩还要厉害的啊。”
“咦?”东瑾王忽觉得不对劲:“南灵王,听你这个口气,怎么倒像是认为,繇王可能会赢?这怎么可能!舜王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不属于繇王,况且已经一胜一平……”
“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就算舜王这一决赢了,那他也是两胜,因为第二决是平局,并未达到三胜者为赢的标准,所以无论这一决结果如何,第四决是肯定要进行的。但是,说到剑术……舜王剑术一定不弱于繇王,两人应在仲伯之间,只是可惜,舜王他没有一把像繇王那样号称能吹毛断发的好剑——干将。中土名匠敖绍锻造的武器,没有一件会是凡品。青霜虽传说是斩杀白蛇的名剑,但是离干将还是差得远。而按照繇王的性格,五道决三决之中一决未胜,或是只有一决获胜……”
“他恐怕会……”东瑾王接过话来:“痛下杀手!”声音之中有些担忧流露出来。
“不错。而按照五道决的规矩,‘比试后尚余者为胜’这一条,尚余者,就是活着的人,那么繇王就会是赢家,玄昼会沦为槃海属国,而继玄昼之后,不是辽琛,就是劼安!他不会停滞侵略的步伐的。”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就真的不能结为联盟吗?虽是有违天纲,而我们不正是为了不让繇王违背天意而集结到一起的吗?为了百姓,朕会选择结盟的,若是有天要报应,就让他冲着朕来!”东瑾王的君王之风骤现,让南灵王不禁侧目视之。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后又闭上了眼睛,沉思良久之后,道:“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那辽琛也成为盟国。五道决后,你我二人去会会舜王吧。如果可以的话,也见一见西星辅。”
“嗯,就这么定了。”东瑾王停顿了一会儿,话又说回到了五道决上:“不过,灵帝,这五道决设立三局两胜的制度,是不是本意为‘所胜决数多者为胜者’?若是这样,这五道决岂不是还有诸多变数?”
南灵王听后一愣,想了一会儿后也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若是繇王胜,第四决和第五决就非比不可了,若是舜王胜,第四决就是生死决,若是这一局成为平局,那么……”她皱皱眉:“剩下的似乎还是用第四决,决五道决的胜负,以及解二王生死的死结啊。”
“的确,这第三决变数之多,让其有多种可能性。比方说——那只从未被射中过的白鹿。”
“从未被射中过吗?”南灵王倍感诧异。而东瑾王更加惊奇:“怎么,灵帝不知道吗?这云中的狩猎场可是神州浩土上最神秘的狩猎场啊,听说其中有千年不散的白雾,因此找到猎物都是一个困难,所以说起来也是好笑,舜王来此狩猎时都是‘自带猎物’。”
“自带猎物?这叫什么狩猎?”南灵王觉得这也真是一个值得奇怪的问题。
“舜王在狩猎前会将在野外捕捉到的野兽放进林场,过几天之后再进入其中猎杀。据说除了雾气浓厚,引起这种奇怪行为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林场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生物。”
“听说?这消息可靠吗?因为怎么听,”南灵王带着笑意挑挑眉,“都像是传言啊。”
“陛下,”她身边的南羽突然出声,道:“西星辅,在那里。”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观景台的下方,那个射士打扮、身着白色狩猎装束、将头发包裹在头巾里、望着林场的寂静背影,又道:“要不要问问他呢?他说不定对这场比试已经有所定论了。”
南灵王望着那个身影许久后,道:“你去请他来此,说东、南二王想见见昨日第二决的勇士。另外,我们想领教一下西星辅的风采。”
西哲虽被舜帝勒令在云中城内休息,确实怎么也静不下来,连预言都无法做到。不知是他自己太心烦意乱,还是未来尚未决定,有太多的分叉口。而且,心中的不安是那样强烈。
白鹿不能死。这是他预言后所得的唯一结果。为什么不能杀死白鹿?
“射士阁下,”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南灵王东瑾王有请,说是想见见昨日立功的勇士,还有领教一下西星辅的风采。”还没有回头,西哲就知道她是谁了。转过身去,他道:“那麻烦南星辅带路了。”他那雕刻一般的英俊和安静优雅的气质让南羽脸颊一红。
繇帝驱马进入林场后不久,就以他自己的眼睛验证了白雾千年不散是否为传言。浓厚得让他看不清一里外的雾气一直围绕着众人。奇怪的是,这种晴空万里的天气被不应该起雾的,而且就算有风,那雾气也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而已。在林场内,唯一没有雾气遮挡的地方是天空。在枝叶的缝隙里,阳光直射下来,照耀着这不同寻常的白雾,仙境之雾。
“禀告陛下,无法看清。”一个黑影自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叉上跃下,跪在他身前,道。
繇帝沉思了一会儿,一股阴郁的气息在无形中将他包围。他向后一望:“你们五人,去跟着舜王。”以下巴指了一下队伍最后面的五人,他又催马前行:“联络的方式不用我说了吧。若是他们发现了白鹿,不要犹豫。若是这都对付不了,你们就不用留在刃堂里了。”他说的“不要犹豫”是指不犹豫地杀死舜帝一行人,而不是代他射得白鹿,因为若是白鹿被勇士们射得的话,他的胜算就会减小,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随后,他一夹马腹,与剩余的五人一起绝尘而去。他们在得到暗号之前,还有狩猎其它的猎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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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星辅哲,见过南灵王、东瑾王。”在二王面前,西哲鞠躬行礼,不卑不亢。
“西星辅,你在第二决里的表现不错,舜王能有你这样一位……”南灵王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因为她发现西哲在看着她,与她的眼睛对视,毫无顾忌,但是——他的眼神是空茫的!在南灵王身后的南羽一惊,立刻小声提醒道:“他在预言,那恐怕是不可抗拒的、有关君王安危的预言。天啊!竟然不在预见殿,就可以……”
“南星辅,你们星辅不是不能预言自己侍奉的君王的吗?”东瑾王一怔,随即问道。
“的确不可以,天赋予我们预言的能力,唯独不能预言到的人除了星辅就是自己的君王,后者是为了君臣之间的信任,而特别设立的约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瑜道。
“那怎样预言……”东瑾王依旧挺好奇,追问道。而东瑜沉默了一阵,然后道:“陛下,恕臣不知,若是到了那个时刻,君王是有性命危险的。”
南羽望着西哲的眼睛,那空茫的眼神令她恐惧与钦佩:“我虽然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西星辅并没有违背天纲。他是一个可以将天给予的、有限的力量成发挥无限的人。”
西哲的确是陷入无可抗拒的、本能的预言之中了。他的确无法预言舜帝,但他可以预见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他可以听见马蹄声,在杂乱的嘚嘚声中,他竟然分辨得出有几人,或者说,那并不是他分辨出来的,那是他的直觉,直觉告诉他有十一个人正策马经过这里。而且其中一人的坐骑蹄声他很熟悉,那是舜帝的坐骑——绝风。那一匹他在第二决骑过的千里马。但是,他看不见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马从身边经过时带来的风,可他就是看不见任何人影!这就是不能预言自己的君王的含义吗?西哲眼中只有沉睡在静谧之中的狩猎场,温暖的阳光丝毫不乱地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在他的身上,这个世界忽然安静得像不存在一般。
突然,他的瞳孔一紧,身边的树干上,有武器留下的痕迹!但当他想走进看时,却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静止在原地,无法动弹。可是,他感觉得到,那力量没有恶意。
这就是不能预言君王的意思吗?是天纲,还是星辅的本能在阻止他呢?
接着,一阵阵的白雾将他包围,他紧张地运起全身的灵力,以防有不测发生,可是当雾散去后,他又在惊奇中撤去了浑身的防御,因为他看见了不必警惕的对方,那是与神舟浩□□同诞生的白鹿。西哲一眼就认出了它灵兽的身份。白鹿浑身的皮毛如丝一般光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黄金色的光芒,两根巨大的、有它身高一半的角伸向天际弯曲得雅致,又蕴含着力量,但是它似乎从来都没有战斗过。它静静地自对面的林间走了过来,阳光让它略显得有些虚幻。西哲推测,它恐怕是因为某种原因,自天宫谴下凡间来的地域灵兽。而所谓地域灵兽,就是在人间有一片可供其活动、并以其灵气滋润该地域的灵兽,有点类似土地管辖。
这时,西哲的眼前已经换了一个场景。眼前有一个湖。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囚禁了北释的意识整整五年的湖。他忽然明白了北释为什么会在这里。鬼魈他还真会选啊,这里是属于白鹿的地盘,没有人可以到达。殊不知,鬼魈在封印北释的意识时非常勉强,他只是在可以极尽全力感知到的范围内,寻找最近的适合封印的地方,在封印的那一瞬,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封印的地点。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白鹿凝视着自己的倒影,随后喝起了水。丝毫没有注意到西哲的存在。或者是,因为它感觉不到西哲的敌意,所以并不在意他?但是唯有一点西哲可以确定——这白鹿是绝对杀不得的,若是射杀灵兽会遭天谴的。而且它管辖的还是玄昼的云中城。有灵兽的灵气滋润的地方一般地气都比较旺盛,这也是他没什么没有在预见殿、或是刻意预言的条件下,就可以看见“现在”或是“未来”的原因。若是这白鹿死了,先不说云中城会变成怎样,天会不会惩罚玄昼还是一个问题。
“白鹿!”西哲急切地出声道:“你赶紧逃吧,有人要杀你。”而他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不和谐。而白鹿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继续饮水。
“白鹿!”西哲有些急了,声音更大。但是白鹿依旧是无动于衷,甚至有离开的意思。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在另一个地方吗?西哲疑惑地想,可是当时北释就听得见他说话。
“白鹿!”西哲抬脚去追已经转过身的灵兽,却又被那种方才限制他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浮起了一个意识:“无礼又吵闹的人类,我名望舒。我的安危不用你操心。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