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手可摘星辰》陈小妖

38、一代歌后钟湘（二）

　　“一代歌后钟湘”的造型与取景很有复古味道。
　　传统的旗袍使得方若绮看起来时而忧郁时而雍容，美得仿若暗夜里的昙花，在夜色中留下一点轻而远的气味。古老的留声机播放着旧时的老唱片，悠扬的音乐融进飞起的尘埃里。
　　剧情就在半昏半暗之中，在半梦半醒之间，无声地开始，沿着剧本的轨迹地发展。
　　方若绮没有穿过旗袍，却竟在第一次试妆时穿上了便不舍得脱下来。精致的剪裁，温软的绸缎，恰到好处的将她优美曼妙的曲线展露出来，风情万种却不至流于媚俗。
　　穿梭于成为上世纪代表性建筑的弄堂小巷中，体验着老上海那种骨子里的优雅，几乎就要觉得自己躯体中的灵魂已经不是方若绮，而是那个叫做钟湘的一代歌后。

　　方若绮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看着王瑞恩将方便面拆包，面饼扔进热水刚煮沸的锅里。
　　“怎么？是想要抗议方便面毫无情调吗？”王瑞恩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条，一边回头对方若绮开玩笑。
　　方若绮挪了两步，距离王瑞恩更近了些，笑道，“既然你知道，怎么还不待我好些？”
　　“可你知道我只会煮方便面，”王瑞恩耸耸肩，看着锅里的面条随口回答，“工作忙的时候，方便面是最省事的食物。”
　　方若绮的心底掠过一丝失望，她不爱吃方便面，就算从前爱吃，这阵子吃了这么久也早腻了。不知王瑞恩究竟是猜不对自己的心思，还是不肯为自己改变。
　　“又是工作忙，连陪我吃饭都选择方便面！”心里越发不满，方若绮撅起嘴嘟哝，“当初追我的时候，那么多浪漫点子上哪去了？现在每天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
　　“看来你不满颇多！”王瑞恩好笑的抬起头来看方若绮，“我这个男朋友似乎很不称职。”
　　“你说呢！”方若绮依旧嘟着嘴，撒娇的将目光瞥向别处不去看他。
　　王瑞恩轻轻拍拍她的脸颊，端起煮好的两碗面走出了厨房，方若绮跟了上去。
　　不同于黎华家的极尽奢华优雅，王瑞恩的家里只有再平常不过的简单装饰，一切以实用为主题。方若绮有时回想，家里的装修便是主人性格最好的体现。
　　两人连餐桌都没有去，只坐在沙发上抱着碗吃起来。王瑞恩一边看剧本一边吃面，无暇顾及方若绮，方若绮便窝在沙发另一侧一边吃面一边神游起来。
　　他们真的是恋人吗？为何看起来还不若搭档亲密。纵然他忙于工作无暇顾及自己，可如果连一个爱恋的眼神都不肯给自己，那么是不是，并非她多心乱想了？
　　王瑞恩煮面的技术不赖，可方便面终究是方便面，怎能和红酒牛排相提并论。方若绮想起黎华穿着居家服将刚做好的才端上餐桌时的情景，心底不禁涌起不易觉察的眷恋。那个男人随手炒个蔬菜都是名厨水准，最主要的是他肯在自己身上用心。
　　想着想着，便觉得口中的方便面像是白蜡一般没有滋味。

　　“一代歌后钟湘”前期的拍摄工作颇为顺利，方若绮很快找对感觉，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老上海的名媛，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古芊菁在来探了一回班之后对她的演技赞不绝口，说真没想到方若绮这么个半路杀出来的没功底没背景的小丫头竟然对表演这么在行。
　　莫筱筠每一次打来电话的时候，都会没完没了的对方若绮说外界对她的表演评价有多高。她做高明权的助理已经有一阵子，对演艺圈的工作也渐渐适应起来，对于外界的评价知道得比方若绮还要快。
　　在片场遇见过几次陈芳怡，依旧是姐姐一般的亲切温暖，却因为王瑞恩的事情使得两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了些隔阂。方若绮每一次看着陈芳怡与她聊不到几句话便离去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天剧组难得提前收工，王瑞恩破天荒约了方若绮共进晚餐。方若绮从开工期待到收工，心想自从两人在一起以来，这样货真价实的约会似乎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换下戏服，卸了浓妆，简单地涂了些润肤露，方若绮素面朝天走出了化妆间。她希望与王瑞恩之间的关系没有过多繁复的点缀，一如脸颊上厚重的修饰，卸去之后两人反而能够更加真诚相对。
　　出了门，刚好迎面遇见来接她的王瑞恩，因为两人之前合作过“爱在花开的季节”，故此刻即便称是偶遇，两人有说有笑一同前行也并不突兀，并未刻意遮掩。
　　刚到门口，就看见黎华在不远处，颀长的身影哪怕是在众星云集的摄影棚里都是那么引人注目。他似乎在与一个女人说话，方若绮定睛一看，是陈芳怡。
　　陈芳怡见方若绮与王瑞恩一同走来，看了一眼身旁的黎华，随即轻描淡写道，“我今天在隔壁的棚里拍广告，刚一出门就遇见了黎华。”
　　方若绮心里也清楚，自己现下已是王瑞恩的女友，陈芳怡与黎华是何瓜葛与自己无关。但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场景，忽然联想起在巴黎第一次遇见时两人楼梯间的亲吻，不知为何心里发堵，嘴上不说，面上倒是冷了几分。
　　陈芳怡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见方若绮面上冷下来，自己也没说话。
　　王瑞恩不知是不是因为与之前陈芳怡的关系而觉得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在冷场的时候，一直沉没出声的黎华却忽然开口，“既然这么巧，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各怀心事的三人同时回头，面带诧异的望着笑得一脸邪魅的黎华。众人皆知黎天王的时间似黄金，哪有闲情请客吃饭拉拢人际关系，更何况也不需要。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方若绮，在理智之前，感性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好啊！”
　　在得到方若绮脱口而出的回答后，黎华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加深，询问地看着剩下的两个人。
　　两人面色各异地点了头。

　　餐厅选在近郊的一家中式餐馆，规模不算大，但重在保护隐私。四周有原木筑起的复古栅栏，很有中国风的味道。
　　四人在最里面的包间落座，点了菜，不知该聊些什么，好在菜很快上来。
　　方若绮有些后悔那么轻率答应了黎华的提议，她当时的念头只想知道黎华现在过得怎样，却没想到四人之间纠结复杂的关系。
　　黎华是自己名义上的绯闻男友，之前与自己同在一屋檐下数月，又曾对自己表白。王瑞恩是自己的男友，却是陈芳怡的前男友，还不知现在究竟放下了几分。陈芳怡与自己情同姐妹，在演艺圈里一直对自己诸多照顾，却与自己的男友有着一段铭心过往，又曾对自己透露倾心于黎华。
　　如此复杂的四角关系，竟要同桌吃饭。
　　似乎是觉察到气氛太过尴尬，王瑞恩夹起一块菊花肉放进方若绮的碟子里，方若绮为难地欲言又止，黎华却抢先一步说话，“她不吃肥肉。”
　　王瑞恩面色一紧，方若绮却如释重负。
　　陈芳怡见状连忙打圆场，把肉夹进自己碟子里，“拿来给我，肥肉养颜，我最喜欢。早就听说这家店的菊花肉做得地道，若绮你可真不识货。”
　　说罢表情配合着，瞥了方若绮一眼，明明是玩笑，看在方若绮眼里却意味深长。
　　方若绮装作看不出来，打着哈哈低头吃菜，吃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包厢里的低气压，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透透气。
　　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粉黛未施，容颜憔悴尽收眼底，眉宇之间诸多纠结，一看便知为情所困。
　　哪有那么多困！
　　她事业如日中天，爱人亦在身边，生活在热闹里，还求哪些更多？
　　用力洗手，像是要把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洗净一般，泄愤似地洗。
　　“别洗了，都搓红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何必拿自己的手出气。”
　　温婉清冷的声音，是陈芳怡。
　　方若绮抬头自镜子里看到陈芳怡清艳的脸，这一刻不似平日温柔。
　　“若绮，你要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陈芳怡走到方若绮身边，背靠在墙上。
　　方若绮不语。
　　“别说没感觉到，连我都看出来了，你要再在这两个男人中摇摆不定，当心吃亏的是自己。”
　　“方怡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若绮撇过头去不看她。
　　“要逃避是么？那我说与你听，”陈芳怡像是和她杠上了似的，定定地看着方若绮，“你同瑞恩在一起，却放不下黎华的好，明明已经选择了瑞恩，却不愿看到黎华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两个男人都爱你，你却不能把爱分给两个人。”
　　“方怡姐，不是这样的！”方若绮试图辩驳。
　　“不是这样，那你说说是怎样？事实不就是明摆着，你两个都不想放手么！”
　　“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我该回到包厢里去了，出来这么久，不礼貌。”
　　实在无法听下去，方若绮推开陈芳怡，回了包厢。
　　陈芳怡望着方若绮的背影叹气，当局者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