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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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是真不急！
闵云泽平日里慢条斯理惯了，在这事上却丝毫不含糊。风风火火的办事效率令李复延瞠目结舌。前些日子赞他是儒雅小生，看来是错了。他像嫁妹子一样挨家挨户地给他物色好人家，李复延受不住这番捣鼓，死命告诉人家，他不是那宝贝弟弟，无奈人家充耳不闻。
这闵云泽话中有话，听来直白些，不过是“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扯他长大成人，给他穿金戴银养的一娇惯脾气，你家姑娘要得容得了他，日后小两口和和睦睦的别吵翻了”云云。那些个未来亲家别提有多乐意攀这江浙第一富商的亲，虽说富可敌国那是差远了，但那点优渥的油水儿……
闵云泽一人把穆家各行当折腾得风生水起，自然也不是吃白饭的。他找的尽是些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李复延追悔莫及，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那个玉环还让他挺眼馋的，但总不能为了这个玩意儿卖身啊！
他一时见钱眼开，傻了吧唧地应了声。眼见他欢脱的小生活就要被人硬塞个娘子给毁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哥？大哥？云泽哥哥~”他卖个乖装个傻，趴在人家身上嗅嗅闻闻，嗲里嗲气地矫情了好一会儿，人家仍然是一脸云淡风轻。
“臭屁！老子不干了！”
原形毕露。
李复延终于爆发了。
“我不成亲我不成亲我不成亲！你瞎捣乱什么？！”
袅径在一旁窃笑，眼里写着“公子请节哀”，强装镇定，“大少爷做的决定很少有悔过。”
李复延的心拔凉拔凉的，他狠狠地剜了袅径一眼，大为光火，怒气冲冲地支开了她。
闵云泽甚是平静地品茶，淡然地看着他，“男大当婚，你不知这个理？”
“那你呢？怎么不给弟弟示范个‘男大当婚’？”
他一愣，面露难色，眼光闪烁，“这……哥哥是想先帮了你，来日方长，男女之事日后再说。”
好一个来日方长，再长，茉莉就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里了！这种时候就得脑筋转得快，耍点小无赖。
他推了推看似雷打不动的某人，“那个，来打个赌。你若赢了，我听你便是，若我赢了，我便不娶。”
他抬了抬眼，浓密而长的羽睫翕动，“情理上不该和你这般玩闹，不过，你若是喜欢也可。”
“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
“自然。”
李复延邪邪地笑笑，有些妖冶，“既然是男女之事，也该赌个‘情’字。”
“依小衣看，又怎么个赌法？”
他笑的更加灿烂，轻按折扇，“那就赌袅径，如何？”
闵云泽皱了下眉，抿着唇道，“只是不要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好了。”
李复延见他咬钩了，便眉飞色舞，“自是日起，一个月为限。袅径心系哪位情郎，即赢了这约。说通俗点罢，就是比谁先‘勾引’上这小妞。”
“云衣，”他艳色的眸隐着些情绪，道不明，“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他有些揶揄，“我不管了，反正你早定好了的。莫非你怜惜她，现在反悔？”
“不悔。我从来并未怜惜过谁，除了你。”
李复延愣了愣，有些晕眩。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这个人也有所了解。
他向来在“弟弟”面前温柔善良，当着他人，确是冷淡的模样。只是普通的兄弟关系，能令他这样的男人如此……如此匪夷所思地关爱他？
他干笑了两声，“既然如此，这一个月内便把那些烦人的事都给推了，这么大动干戈，没见过女人似的。”
闵云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顺从地听了话。尽管那些个有望攀龙附凤的人家们不高兴，他们也都暂且忍了。古语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一日。
闵家后院里漫漫桃花，灼灼夭夭，艳丽逼人，或含苞待放或宛若女子羞颊。忽而微风轻拂，枝叶摇曳，和着柔风夹杂着一缕清香。
这院中有一方清清浅浅的鱼塘，明晰通透，清澈见底。夏季未至，残荷仍卷着枯叶，静静地待在这池中，等待着游鱼倚歇。一只只玲珑娇俏的鱼儿戏水，欢跃游动。
李复延掌心撑着下巴，极目眺望了远山好一会儿，失神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说不动那木头，叫他相信他不是闵云衣，而是那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李复延。
他不会就这么给关在这里，英年早逝吧？他不觉脊背一阵寒凉，拍拍青色的泥土，直起了身。
好巧不巧，底下有块滑石，布满青苔。他一不留神，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在潭水里。尾尾小鱼被惊得东窜西逃，溅起粼粼的水花，洒在他的额角，凉凉的。
“哈哈哈……”他单手覆在眼睑上，踩着水，任长发飘散在水塘里，笑的爽朗、干净。
阳光细细密密地撒在他的身上，肆意地抚着他的脸庞，越发映得唇红齿白。他撑起自己，抱膝坐在石上，懒洋洋地浸着池水，沐着日光。
依稀记得小时候淌水网螺蛳，不慎落了水，狼狈着爬上岸，难看得要死。那时候茉莉还像个男孩子，把他嘲笑个翻天。无论他射出的幽幽目光多么有杀伤力，茉莉仍不为所动地没品笑着。那时候阳光没有这么暖，天却更加湛蓝。那时候爹和娘还在一起，他们手挽着手……
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逸了？他用食指勾勒太阳的轮廓。紫禁城庄严，皇宫富丽，却永远不会有这样温和的阳光。若能一直被暖阳包裹，也未尝不可……
然，有些人，有些事，早已是命中注定，没有你想象的简单，既然沾染了则不可能全身而退。
“二少爷这般可真是落魄呢。”
李复延回头一看，正是那袅径在幸灾乐祸。可惜他李复延脸皮厚的很，即使形象不佳，仍脸不红心不跳，还颇为风骚地朝她抛去一个媚眼。
他开心地笑起来，“小鸟精这么快就想我了？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袅径额角微微一抽搐，尽量温柔地说，“还望少爷自重。”
“小丫头，你这语气还真是忤逆。哦，也对。你我之间不分你我。”他柳眉弯弯，又开始调戏起人家来了。
“你……哼！看来您似乎神采奕奕，龙马精神。既然如此，那袅径便先行告退了。”她明里暗里掖着几分怒气不发作，小跑着走了。
李复延很无奈，是她先来勾搭他的，怎么的还赌气走了？
不一会儿她又小跑着回来，十分别扭地说了一句，“和少爷打赌的事我知道，是为了我吧？谢……”她憋了好久，终于吐完成句，“谢谢你。”
仿佛有什么要紧事似的，又一溜烟儿不见了。
“小鸟精脾气真挺大，又是这么不坦率的姑娘，玩玩儿都不行了。诶。”他格外伤心地站起，
摇摇晃晃，水珠浸润过他的脸颊。“小家伙，你也觉得是吧？”
池边的绿树葱茏，而树下青草却浅浅稀疏，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小毛团惊得瑟缩地抖着。
李复延从来不会对女人之外的生物怜香惜玉，十分不解风情地揪出那毛团，准确无误。
他皱了皱眉。
灰不溜秋的小毛球被他高高地托起，就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惶恐不安地缩成一个小球。面对这四不像的玩意儿，他还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估摸着颇像是只焦黑无翼的鸡。
“虽我是个市井小民，怎说也是习武之人。躲在这小草堆里，于你并不安全呢。你这家伙是个什么……掉毛鸡？小家伙，偷听人家说话可不好。”他拍拍掉毛鸡的圆圆脑袋，把它放下了。
他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好容易穆云泽不在落个清闲，乐得逍遥。
第二日。
太平长安。
第三日。
太平长安。
第四日。
太平长安。
第五日。
依旧是太平长安。
这些日子穆云泽忙着笔药草生意，本应是李复延最惬意闲适的时光，只是……
他正端详着大少爷收藏的价值连城的古董，却只听哐当一声，袅径破门而入，寒毛倒竖。
他懊恼地背过她，心里叫苦不迭，他多想拿张贴条直接把她的嘴封上啊。
“二少爷，有……有那个啊！啊！……啊！”
其叫声之惨烈，悲痛得难以言喻，恐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了。
闵云泽在时还可以一句“别怕”哄得人家安安心心老实服帖，可李复延完全不及他文雅，这种一个小指便能解决的事，何须弄得这样惊天地泣鬼神？当他万分自然地用食指夹起一只死鼠，袅径又要大呼小叫上好一番光景。李复延对这小妮子算是完全失了兴趣，她也就那张标致的脸蛋儿可以拿出来显摆显摆了。
“不过是耗子，有什么……”他眉峰一聚，一下捏死了一只硕鼠，老鼠还嗷嗷地叫着呢，袅径却吓断了气，“既然怕就别看了，转过去。”
闵云泽不在真是天灾！往常不屑于搭理他的小鸟精开始把乱七八糟的事儿全推给他。
先是这月下人们的粮赏怎么分发，再是接待前来拜访的达官权贵们，或是江湖上的好友。小事更甚，拍蚊蝇，捉青虫……起初李复延心里小算盘打得好，盼着能遇上几个官员，通通门路，不定能带他去京城玩玩，也便欣然接受了。可是哪里知道这种事没完没了，还尽是些生面孔。当袅径将账房寄来的密密麻麻的文书铺开时，他已经开始怀疑她是否要弑主了……
白天要应付大大小小那么多琐事，晚上也不得安生。
“怎么又是你……？”李复延累的虚脱，有气无力。
它仍像初见那样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只是这次不怕生了，一个劲地缠着他，黏着他，用小嘴轻轻啄他。
李复延索性不理会它，翻了个身，被小毛团灵巧地躲过了。再一掌拍去，小毛团就跳到了他腿上。
可恶，怎么拍不死它？这命比老鼠还强。
“掉毛鸡，不是我不喜欢你。我真心从没养过动物，除却斗蛐蛐儿。”他认命地躲到玲珑枕旁，闷闷不乐。
见李复延不闹腾了，它便扑棱棱展着短小的几乎不见的翅小跳至他枕边，继续用小嘴轻轻啄他的脸。
李复延委屈地嘟成了包子脸，“别啄了，都红了。”
掉毛鸡一愣，退了下去，静静地卧在一旁，仍用浑黑的眸子盯着他。
“唉，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养鸡，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灰灰的小鸡不动，眼神有那么些凄怆，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为清冷的“啾——”。
“唉……”他长叹一口气，“你别这样看我，我养你就是了！”
小鸡似突地焕发了神采，拿毛茸茸的灰头反复地在他手背上磨蹭。
他弹开乱动的小鸡，幽幽地叹息，“我是真的没养过动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