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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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夕阳将天空染成红色，火烧云绚丽耀眼。
小蛮独自坐在屋顶，抱着双腿蜷缩成团。
阿忆吃了朱砂，没有任何反应，足以证明他是人类。如此，一直对自己的身份抱有怀疑的阿忆终于可以放心迎娶秋雨了。
这样，很好。
小蛮是从心里替他们高兴的，但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失落。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去魔界的方法呢……臭龙幽，偷着乐去吧，揍你的日子又是遥遥无期了。小蛮赌气地撇撇嘴。
夜风清凉，有笛声随风而来。
是苗笛。
很好听的曲子呢……小蛮听着听着，眸色渐渐暗淡，最终叹息，雨柔姐姐最擅音律，可自那件事结束后……
小姜他……已经很久没听过雨柔姐姐吹笛了呢……
还有臭龙幽……不知现在如何了……是胖了是瘦了，她也不知道。
胖了……臭龙幽变成小胖墩？
小蛮一笑，若是让他知道，一定会说：“本少爷英俊潇洒，岂会变成小胖墩。”
“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呢？”连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蛮低头，就见屋檐下，那人一张笑脸阳光灿烂。
“没什么。”小蛮鼓腮，“你来这儿干嘛？”
连尘双臂一撑上了房顶，掸掸手上的灰，坐到小蛮身边，“因为某个爱搞怪的丫头不见了，我来找人的。”
小蛮撇嘴，“那你现在找到了，可以回去了。”
“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啊？”
“哼！”小蛮扭头。
“……”连尘无奈地叹息，只不过劝了她一句放弃去魔界，反应就这么大，要是表露心意，她还不得直接跟自己绝交？
他喜欢小蛮很久了。
别的师兄师姐和蜀山的人只道小蛮调皮捣蛋无人管束，可连尘却喜欢她调皮捣蛋后的得意样子，尽管经常因为她的任性颇感无奈，也经常要替她背黑锅或被她连累让师父责罚，还经常要收拾烂摊子，可他就是喜欢她。
一直以为小蛮还小，不想太早告诉她，也不用急，因为他一直都在的话，小蛮察觉到他的心意是迟早的事，甚至因为在少有的几个师兄里，小蛮只对自己称“连尘哥”而觉得小蛮有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一直到三年前，小蛮带回来三个陌生人，连尘开始后悔没有早日说出心意。
在小蛮跟龙幽斗嘴的时候，连尘突然就觉得谁也插不进他们中间，那种感觉和今日小蛮要阿忆吃朱砂时，阿忆与秋雨相凝望时带来的气场一般无二。
两个人，一个世界，别的都成了多余。
三年前，得知神魔之井被封印，而龙幽是魔界夜叉族人已成夜叉王时，连尘除了替小蛮悲伤之外，内心深处好像有一头巨兽欢快非常。
他知道不应该，但是，这世上只一个小蛮——他想倾尽一生守护的人，只有她一个。
“喂。”连尘戳戳小蛮，被甩开，“还在生气啊？”
“哼！”
“我说错话了还不成么。”连尘苦哈哈作揖，“小的知错了，玲珑仙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小蛮突然抬头看向远方，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连尘察觉到她的异样，循着其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天已经黑了，星星月亮举家出游。
“西南方向有妖气。我去看看，你保护好镇上的人。”抛下这句，小蛮祭出御剑之剑，一跃踏上去。
“喂，等等我也去！”连尘急忙跳上剑锋，脚下顿时晃，小蛮不得不降低一点才稳住。
“你跳上来干嘛！留下保护村里的人！”小蛮大怒。
“不如趁现在妖怪还没来，冲上去将之一网打尽！”何况谁知道你是真的发现了妖怪还是想甩开我。连尘心里嘀咕。
“下去！”小蛮着急。
“不下。”连尘坚定。
“下去！”
“不下。”
二人站在剑锋上僵持不下，吸引了不少目光。这时连尘忽然察觉到西南方向气息有异，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原本墨蓝色的天际突然泛起一丝妖艳诡异的红。
小蛮一跺脚，“来不及了！我御剑没带过人，你站稳咯！”
“啊？”连尘一愣。小蛮已控剑上升，往西南飞了过去。于是施洞镇民但见白光一闪，小蛮和连尘已不见踪影，唯有连尘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
而同一时间，因为众人喧闹而出屋的秋雨回房就见阿忆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慌乱一时，秋雨立刻念咒企图为阿忆疗伤，却不见奏效。叫来叔婶将阿忆抬上床，秋雨并没有亲自出去寻大夫而是委托了妹妹。
莫名觉得，如果这时自己出去，就会再也见不到阿忆……
且说晌午时阿忆吃下朱砂并无异常，约过一个时辰众人回到家中，阿忆向秋雨的叔婶提亲后二老深感惊喜这小子终于开窍而摆出宴席。宴席过后，阿忆却觉得腹中有些异样，开始时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就没在意，哪料过了会儿，不止腹中难受，且开始四肢乏力头晕恶心，而且时间越久越发严重。
因为不想秋雨担心，阿忆没有与她说，只说想听她吹奏苗笛。
秋雨吹笛时总是会闭起眼睛，全神贯注。
苗笛亦是去世的爹娘留与她的武器，其中养蛊，依吹奏的曲调蛊惑敌人或疗伤。
也许听了秋雨的笛音自己就会好些吧，阿忆这么想。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
头痛欲裂。
屋外响起许多惊呼声，秋雨因为好奇跑出去，阿忆睁开眼看到她出门的背影，忽然间就有一种再也见不到这人的错觉。
他挣扎着站起来，不想四肢全然没有半点力气，最终摔倒在地，堕入黑暗。
黑暗中渐渐起了雾。
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死了吗？
阿忆心中疑问无数。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他便循声望去。
白茫茫的雾色中突然显出一个人影。
是谁？
阿忆下意识地拾步迎上去，脚步声突然停止。
“站住。”
就在阿忆即将看清对方时，那人影突然开口，声音竟是与阿忆一模一样。
“你是谁？”阿忆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人影摇了摇头，“不知道比较好，你现在的生活，很好。”
“……我想给秋雨安定的未来，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从哪来。”阿忆神情茫然，“我……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同……今天到来的那个姑娘提起的名字，给我一种熟悉感……我究竟是谁？和‘龙幽’还有‘凌波’又是什么关系？”
人影沉默。
“告诉我好吗？”阿忆看着对面人影修长的腿，摇头，“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好像有人还在等着我，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叫‘凌波’的人？”
“你不过是好奇，并且不安。”人影语气平平，“我知道，你并不爱凌波，你现在所爱的是秋雨。”
阿忆无法否认。
“并且我还知道，你现在所过的生活是你这辈子最想要的、最安稳的日子。”对方定定看着阿忆。阿忆已经能看到对方有一双深紫色的眼瞳，沉冷的声音还在说：“忆起过去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并且你的爱将不会完全属于秋雨，你的心里会多出一个人，你肩上的责任也会比现在多得多。”
顿了顿，人影接着道：“甚至，你有可能会与秋雨分离。即使这样，你还要恢复记忆吗？”
阿忆笑了笑。
随着他的笑容展露，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消散。
他看见了对面的人。
暗紫色的瞳，尖长的耳，一张妖冶的脸，嘴角微微上挑，显得有点懒散，却莫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除了眼睛，两个人的长相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黑眸的阿忆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淡淡不易接近。
阿忆唤道：“龙溟。”
“是我。”年轻的夜叉王点点头，盯他，“也是你。”
阿忆沉默。
“凌波她……死了？”暗紫色的瞳中藏着痛。
阿忆继续沉默。
不需要回答，他们本是一体，小蛮说的话，他也知道，只是……
“是我没能遵守约定。”闭眼昂头，嘴角的笑纹变得苦涩。
阿忆还是沉默。
不需要安慰，他要说的安慰他都知道，他也懂，他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倾听。
“龙幽……成为夜叉王了吗？不会把族里搞得乱七八糟吧……水源该是恢复了吧……毕竟那个认识龙幽的女娲族小姑娘灵力已经觉醒了。”
阿忆只有沉默。他也不知道魔界与龙幽现今如何。
片刻后，那人长长吐出口气，看着阿忆，“那么，即使会与秋雨分开，你也要知道一切？”
“不会分开。”阿忆微笑，向前迈一步，有无色光芒自他周身溢出，越接近面前人，光芒越发靠近紫色。
二者相距咫尺时，阿忆说：“我，会带她走。”
语毕，二者相融，紫芒大盛。
小蛮的确是第一次带人御剑。
从前顽皮，不肯认真与外公学御剑，后来遇到姜云凡等人开始旅行，总是龙幽用越行术带她。
龙幽回魔界之后，外公本来觉得她性格太冒失，学御剑很危险，总是让门下弟子载她。她却不愿。
缘由无它，不过是，固执地只想被那一个人带着。
一贫不教，小蛮就去缠别人，最终是玉书抵不过她在天权奇阵乱翻一气，将御剑的心法给了她。
当初小蛮曾抱怨龙幽的越行术太快，让她头晕，而此刻，她御剑的速度正把连尘吓得惊叫连连。
在小蛮看来，自己御剑除了速度比较快也没什么，实际上……
“哇！小蛮前面有树——呀！鸟群，快躲啊——啊！别啄我别啄……”
受惊的鸟群终于飞过去了，连尘的头比鸡窝更凌乱，连尘的脸陈横了无数的细红血痕。
连尘边疗伤边以血的教训发誓，以后，决不能再让小蛮御剑来载。
真的会死人的。
施洞西南方向正是竹林，小蛮在竹林的尽头停下时，二人距红光光源尚有一段距离。
“像妖气又不像，这究竟是什么呢？”小蛮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边祭出蚕弦血环，和持蛊进入备战状态的连尘一起向前走去。
一处山坳。
红光就是从坳底发出的，小蛮和连尘站在山坳边，只觉得犹如站在火堆上。
“嗷——”
坳底时不时传来怪兽的嚎叫。
“我觉得它好像很痛苦……”小蛮道。
连尘皱着眉，“我也觉得，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得下去看看，总不能放着不管。”
“这倒是。”小蛮施下水系咒法为二人护体，全神戒备进入山坳。
路上难免遇上一些野兽精灵，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小蛮走在崎岖山坳间，想起了曾经走过的雪石路。
虽然这里没有雪石路那么好走，时不时就有些断崖，跳跃时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偶尔还有挡路的大石块，以及大片着火的地方经常要用水咒。但是从上面望下去看到的情形很相像，加之一个冷死一个热死，让小蛮不禁想：要是臭龙幽现在在这里，会不会热得要脱衣服呢？
“嗷——！！”
他们越往下走，周围温度就越高，火的范围随之扩大，嚎叫声也越大。
小蛮和连尘已是汗如雨下，头发都被高温烤得打了卷。
又逼退一只精怪，连尘气喘吁吁道：“小蛮，能不能再凉快点，我热得快受不了了。”刚踏前一步，下方突然有火柱冲来，连尘中招，边拍打着火焰边叫小蛮灭火。
“寒泉术！”
连尘身上的火刚刚熄灭，山坳中蓦然一声巨吼，一瞬间山摇地动，小蛮连尘急急跳开，更多的火柱自下方冲上来，连尘以蛊护身，小蛮一咬牙，使出水系最高法术裂川凝雪，才勉强平定了来势汹汹的火柱。
连尘好不容易站定，回过头就见小蛮气喘吁吁依着山壁才勉强站稳，连尘刚想冲过去，突听一声撼天动地的兽吼震得人头痛欲裂，随之，一只火绕周身的赤红巨兽自坳底跃起，直冲小蛮而去。
连尘被适才的火焰逼得太远，此时使出全身力气冲将过去，却是来不及。
小蛮在之前灭火时已消耗了大部分的气力，却认为还有一段路才会开始大战，加之路上骚扰众多，没有抽空补充体力，因而适才紧急发动裂川凝雪已是耗去了她所剩的全部精神。
赤红巨兽越来越近时，刚要跳开的小蛮突然一愣。
原来是这样么……
举起蚕弦血环，小蛮凝聚全部力量准备挡下这一招，即使明知道如此做自己会受伤。
就在那赤红巨兽即将撞上来的一刹那，小蛮身前忽然紫芒大作！
紧接着紫色的阵法迅速展开，一个人影从紫芒中显出。
如斯熟悉……
小蛮震惊地张大嘴，“龙龙龙龙……”
“小蛮姑娘。”那人的声音沉稳如水，“在下龙溟。”
说话间，他一个抬手，便将那扑来的巨兽扣住。
“火灵兽么。”龙溟的俊脸泛出淡淡笑意，空着的手缓缓抬起，紫色火焰在掌心跳跃，带着杀意，美得妖娆。
小蛮一惊回神，大叫道：“等等！不要伤它——”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际被暗紫色与火红色染成一片绚烂夺目的画，像极了魔界的天……
祭都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不安的味道。
原本已死的先王龙溟突然归来，龙幽退位，重执幽煞军统领，带军出征。
这一系列惊天变化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却无人发出异议。
龙幽让位时心甘情愿坚定不移，看不出任何受人威胁之态。龙溟虽是一身风尘仆仆，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众臣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龙幽稍作解释便将夜叉王印交付了龙溟。
夜叉王的寝宫内，把玩着夜叉王印的男人嘴角勾勒起嘲讽的笑，“叫我要小心应对，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不过是个废物。竟然败在这种废物手里，哼，看来魔翳也不过如此。”
挥手扯过一张纸，泼墨挥毫，一声呼哨便有一只像鹰又似鹫的飞禽魔兽自窗外飞到他肩上。
拍拍魔兽的头，男人将信系在它腿上，“去。”
嗖的一声，魔兽似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出去，飞出距皇城十里开外才展开翅膀，一声呼啸后调转方向往西方掠去。
那拥有龙溟面孔的男子看着魔兽远去，脸上露出阴鸷的笑。
“龙幽，你和你的幽煞军就等着替修罗军队清洗你们的家吧，用你们的血，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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