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知己》林长苏

12、第十二章

　　“若琪，我们私奔吧。”若琪回头，发现霍彦均就站在身后。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一名律师吗，她不是长于逻辑分析，崇尚理性和严谨吗。为什么见到了彦均，之前想好的大道理全都不见，只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呢。
　　她这样想着，眼泪已经簌簌的落下来。霍彦均蹲在她的身前，把她搂在怀里。即使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他依然觉得，安慰若琪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敲了好久的门她都不开，他就从后门翻墙进来。这时候若琪心里有多难过，他怎么能不在她的身边呢。怀中的若琪越哭越伤心，抽噎着，哽咽着，鼻涕眼泪的把他的西服浸湿了一片。他慢慢的拍着她，仿佛愿意用一生一世等她发泄完委屈和难过。
　　直到两人的身上都带了朝露的微凉，若琪才抬起头来。霍彦均掏出手帕，仔细的替她擦着脸颊，一边说：“若琪，不要担心。只要你是愿意的，我们总是有一千一万种办法在一起。可是，”他扬起她的脸，认真的说，“我却拿不准，你是愿意的吧。虽然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我想你是愿意的。可是就以前的经验，这种事，女人总要亲口说出来才做数。不说出来，你的心里终是糊涂。”他的神情分外严肃，捏着若气的脸颊抬高了声音：“说呀，说你爱我爱得要命。”若琪两只眼睛犹带着湿，神情茫然又脆弱，看得霍彦均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水，他情不自禁的探过头去，用牙齿叼开她的唇，低声道：“Say it ! Sayyou love me you damn fool !”
　　若琪抬起眼帘，手捧着彦均的脸：“I love you , even more than I know……”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次日醒来，彦均已经不在，可是笔记本还放在茶几上，应该还会回来。若琪抱膝坐着，感到阳光从身上一点点移走，神情有些呆滞。直到半间屋子都变成阴影，她才起身拿起手机：“喂，伯父是我，我是若琪。”

　　若琪到的时候，温宁源刚从办公室出来。他深深地看了若琪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若琪苦笑了一声：“老师。”温宁源温和的说：“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坐在霍定荣的办公室里，若琪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才能抵御这间屋子散发的阵阵冷气。霍定荣自己也端了一杯茶，坐在若琪的对面：“若琪呀，我本来也是想要找你的。”他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这一段时间多亏了你，彦均才能做得那么顺利。下一阶段霍氏旗下的瑞方公司就要准备上市，我希望你能接手那边的业务。就算伯父送给你的一份大礼。”若琪笑着回答：“伯母在世的时候，给了我许多帮助，我现在不过是报恩。不过瑞方一直在做造船业务，我并不熟悉，接手会有困难。伯父如果真的疼我，就把振东给侄女吧。”
　　霍定荣的手停在半空，说道：“你胃口倒不小呢。”若琪盯着他说：“要的越多，伯父就越安心，不是吗。”霍定荣扶了扶眼镜，眼中精光四射。他看着若琪说：“彦均现在住在你家吧。”若琪答道：“我会保证他出现在婚礼现场。”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若琪一阵晕眩。摊开掌心，手掌中一弯弯的，全是被自己的指甲掐出的血痕。电梯抵达大厅的时候，若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索性把鞋脱下来扔在一边，脚底感受到大理石冰凉的触感，她才觉得不那么想呕吐。

　　温宁源的车停在门前。看着她扔掉的Chistian Louboutin，叹了口气说：“若琪，你的心真狠。”若琪闭着眼睛疲惫的答道：“老师，您是知道的，从来都只有命运逼我的份。”说着她转过身望着温宁源：“这件事过去以后，我能请求老师，带我回美国吗。”看着温宁源一脸不赞成又心疼的表情，若琪收回目光：“老师，你是知道我的，没有爱情我一样活着。答应你们的幸福和乐，我都会做到。”无论，是以怎样捉襟见肘的方式。

　　回到家里，餐桌上杯盘碗碟乱七八糟摆了一片。霍彦均穿着胸前印了一只猪的围裙，招呼她过来吃饭。说着又从厨房端出一盆汤，没放在桌上就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喂给若琪，眼睛眨巴眨巴的等她表扬。明明味道还好，若琪却眼睛一酸。霍彦均慌忙放下汤道：“是不是烫到了？快吐出来，别烫坏了！”没想到越说若琪哭得越不可抑制，弄得霍彦均六神无主，只好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哄着。他轻轻地摇着她，一边说：“我前一阵看杂志，说如果你惹女孩子不高兴，你只要把她推到墙上狂吻她就好了。我当时想女孩子的心思好奇怪，现在只想问，这招到底管不管用？”
　　若琪被逗得“噗”的一笑，抹抹脸伏在他的胸口。她把身体缩得小小，仿佛一只冬夜里的小狐狸，唯靠着彦均胸口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取暖。过一会儿她不再哭，抬头说：“你知道吗，伯母曾跟我说，她希望我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霍彦均目光灼灼，静静地听她说，若琪的手指缠着头发：“可是，我今天读到，这段话本来还有一句，‘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霍彦均听到这话，反而笑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这么难过？”若琪低头不再说话。
　　霍彦均扳过若琪的身体，神情严肃：“若琪，即使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也要打败了巫婆才能走到一起。如果我们因为遇到一点小麻烦，错失了彼此的一生，那是多么让人后悔的一件事。”若琪听了他的话，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声音里是近乎窒息的绝望：“可是他们不是巫婆，而是你的父亲和我的……”霍彦均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将若琪抱得更近些：“交给我，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