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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北风吹花雪芳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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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戚府的餐桌上,是少有的一派团圆景象。富贵显赫如戚桓,却连一餐早饭的时间都难以分给女儿们。
心中愧疚的他对女儿们便格外的宠溺。“这几日风又大了,红棉你多注意调养。”
红棉闻声无奈的对两个妹妹笑了笑柔声应到“是,爹爹。”
戚先生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管家急匆匆的进来,他伏在戚桓耳边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罢了,你们用饭吧,爹要到王爷那里去。”于是戚先生又一次匆忙离席。
“这个省饭专业户!”红樱嗔道。
省饭专业户是戚家姐妹给爹爹评的职称。虽然红棉和红樱都不知道职称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叮当响的名字倒是真配她们的老爹戚先生的。自打她们姐妹跟父亲团聚,他老人家呆在王府里的时间要远远多于自己的家。哪怕是吃个饭也不得安生。
无奈,今日的戚桓,是北方戎国兵力最盛的孝王最敬重的谋士。没有人知道孝王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位先生,他儒雅、冷静,心智无人能及。谋略超群,出其不意,手段难有人能出其左右。而且狠辣利落的作风也令很多人惧惮三分。
目送着爹爹离去,红莲恍然间走了神。
戎是这世上最彪悍的民族之一。这一点,经历了大云朝500年风雨,又走过了群雄割据的200多年较力角逐从未曾动摇和改变。
与此同时,东边的隐国以及南边的兆国与北戎同样国力昌盛不可小觑。这三国并称于世,在现今的大陆上成鼎立之势。
大云朝一直以天照为纪年,后来王朝颠覆,各小国也一直延续这个年号至今。如今正是天照778年。这是一个红莲从未听过、未看过的未知世界。
“大姐、二姐,我们把这个蹄髈留着爹爹晚上回来吃吧。”红缨的提议打断了红莲的思考。她和姐姐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想着爹爹是不会在家吃晚饭的,却还是应了下来。
红棉抚了抚小樱的头,欣然一笑,若说人淡如菊也不过如此,红棉的笑容在秋日的菊花丛中灿然无可比拟。“还是我们小樱最懂得心疼爹爹。”
红樱被姐姐这么一夸面上泛红,连忙说道“我知道姐姐们更心疼爹爹的,姐姐们每天读那么多书,还要处理家里的事情,要比人家董事的多……”听到姐妹俩这么肉麻的相互吹捧,红莲终于听不下去大声嚷嚷道,“好啦好啦,小樱你什么时候变那么酸。肯定是跟姓张那小子玩的多,少女怀春了是吧?唉,早知道就不给你讲那么多故事了!”
红莲拖着长音说完最后一句话,三姐妹笑作一团。红樱面上娇俏泛红却并不反驳。
晚间,戚桓难得早早的回到府中,三姐妹也高兴的拉开了晚餐的架势。直到戚先生面色沉重,眉目忧郁的走近饭厅。
一向体贴乖巧的红棉率先问道,“爹爹可是又有难事?怎么今日看起来比平时要沉重许多。”戚桓定定的看了看发问的红棉,又依次看向二女儿和小女儿,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孩子们,爹有爹的打算,日后你们一定会明白的。”戚桓缓缓收回目光,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吩咐道“管家,给三位小姐收拾行囊。”
红莲这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购购物。到达东隐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天气渐寒,他们到达齐县那天,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雪花。齐县就是当初姐妹三人沦落街头乞讨的地方,离戚家村只有百里路程。
或许是近乡情怯,雪花一起,红莲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正巧找了理由跟张伯闹腾着不赶路。
“张伯伯,您看着路多不好走啊,我们就再住几天,等雪过了再走好不好吗?”红莲撅着小嘴衣服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张伯撒娇道,小鼻子不知是冻的还是揉的有些发红。
如今的张伯已如红莲记忆中那位有些窝囊又怕老婆的老实男人大不相同的。
这些年里,张伯变成了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风,好不威猛。
虽说沉默了许多但好商量的性子到是没怎么变。张伯先是看看了自己的儿子张齐生,又挪过目光到戚红莲脸上定住。
“好吧,二少爷。”张伯话一出口,明显看到自己的儿子耷拉的脑袋立马来了精神,看上去比谁都高兴。于是戚红莲和张伯,齐生一行三人路停齐县的消息立马传给了远在北戎的戚桓。
这次,戚家三姐妹被分别送往三国不同的地方,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人再次分离。
那日晚饭,戚爹爹向三个女儿解释道“爹爹此次助孝王成事虽有把握却也万分凶险,更何况孝王之志远不止于此。爹爹送你三人以男儿身份到各国国子监求学,一则避开孝王之事锋芒。二则,‘国子监内国事见’,也是为了方便打探各国消息。此一去,山高水远,我们父女再次分别,爹爹是真的很舍不得啊!”
戚爹爹说道此处,眼角已有热泪流下。
“红棉的身子不好,需要府里随时调配药物及时送到,所以爹爹打算留她在戎国,等学堂开课就送到大都去。剩下的南边和东边,红莲和红樱你们自己挑选可好?”戚爹爹用方帕拭去眼角泪花,打量着三个女儿开口道。一场简单的家庭晚宴便决定了三姐妹的何去何从。红樱特意留下的那只蹄髈到底谁也没有动。
红莲选的,是东边的隐国。她听说南边的气候很好,一年四季皆如春,商业也发达,有好些西洋玩意从商人手中流入中原。小妹早就对那一切期望已久了,所以当父亲问出选择的时候,她毅然的选择了回隐国。她的话一出口,红樱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她也是藏了自己的心思的。当初大云朝的都城就在现今的隐国境内,大云建国之初所使用的文字叫做顺天文,经历了这七百多年的变化才成了现在使用的平文。如今只有隐国的国子监还有教习顺天文的课程。
至于张伯和齐生,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年头可不短,自然比任何人都适合来做照应。
红莲打扮成少年公子,齐生成了他的书童,张伯则自称管家。
“莲姐姐,呃不,二少爷。我们去城南的市集逛逛吧。来的路上我听人家说那里有好多好玩的玩意,还有一种透明的亮晶晶的糖块。”
“那是冰晶糖。”红莲淡淡的接话道。
“啊对,路上的人就是这么叫的,莲姐姐你也知道啊。啊,不是,二少爷,你想吃么?”齐生拉着红莲的手不停的摇晃。屁股要是翘起来再摇一摇就跟小哈巴狗一样了。
这齐生啊,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罢了,想当初齐生一生下来没多久被张伯母报到她们家串门,那一张粉嫩标致的小脸没少挨红莲魔爪的荼毒。如今还真是长成了气候,一张标准的正太脸,假以时日绝对是个大帅哥错不了。红莲心想着不由高兴的捏了捏齐生的脸蛋,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样子而已,不由得笑了起来。
“走吧,咱们哥俩今天就吃他个不撑不归,不过小心别让你爹发现了。”
“放心吧,二少爷,我爹在给你爹写信,好像还约了什么人见面。忙着呢。”
“那就好,走!”
城南集市上,两个小少年站在卖冰晶糖的摊位前流着口水。一个蓝衣,如清晨微蓝泛白的天空,清爽透彻。一个白衣,如天空中的飘雪般恬淡,又如莲花花瓣般雅致。
蓝衣少年狠咽了咽口水对着白衣少年道“二少爷,你怎么不带钱出来吗。”
白衣少年苦着脸回到“你见过哪个富二代少爷上街自己带钱啊,你怎么不带。”
云飞扬路过冰晶糖摊位的时候刚好听到这样的对话。其实早在街角他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两个少年,白衣的应该比自己小两三岁的样子,至于蓝衣,虽然个子高些,但从神情看应该要小的更多。他不禁思忖,富二代啊。这词听说是从戎国的风城流传出来的。说的不就是自己这样的人么。想到这,他伸手摸了摸钱袋,这不是带着钱吗。
“老板,十粒儿。”糖摊老板闻声抬头,只见一只手掌五指张开,定在自己眼前。不由的看了又看,心中琢磨,这?是五个手指头吧?。云飞扬见老板狠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才反应出端倪,心中懊恼不已,唉,不是算数不好,表达不当是天生的事。
又道,“装两份。”老板才利落的包好糖果递给他。只见他一个潇洒的转身到两个少年面前。“给,请你们。”
齐生两只眼睛放着光立马接住了糖果。戚家姐妹以前曾经说过,齐生这小子要是遇到拐子,只要给他颗糖,肯定立马跟人家走,用红莲的意思呢,就是这样的人品要是搁到抗战时期,不定得叛变多少回呢!
这不,马上展现了他的本色。“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这糖真好吃。”说着赶紧往嘴里塞了一粒。又含糊不清的道“钩钩,你吧仅银好,长的也号号看啊!钩钩你口真帅!”
与齐生的反应不同,红莲是突然有些恍惚。她习惯把事情想到最坏处,也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复杂,本想阻止齐生接受陌生人的糖果,却不想眼前这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俨然就是当年出手相救于他们姐妹三人的马上少年。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把做好事当习惯的人。她也便顺理成章的接下了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