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唐小猫

3、风打飞絮霜华乱

　　“哎哟，你们这三个嫁不出去的鬼丫头片子，往哪跑，给我站住。”这是桥下浣衣服的豆腐大姐被红莲丢下的石头给惊到了。今天还算好，入冬了水不多，没溅起多大的水花，平时可是都能湿了她脸上那层面粉一样的妆。
　　只见豆腐大姐顶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就要来逮他们姐妹几个，不过哪能随了她的愿，三个丫头早就一溜烟跑出了老远。
　　不过这次豆腐姐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们。豆腐姐的男人是个怂包，平时不少挨这泼妇的欺负，时间一久这小豆芽也会长成参天大树，这不昨晚上借着酒劲要休了豆腐姐，豆腐姐泼辣归泼辣，但是自强自立又红又专，搁糖小猫那时候怎么说也是个能顶半边天的女个体户，可惜生在了戚红莲的封建时代，成婚多年她又没生个一儿半女，豆腐姐夫要是休她再有理不过了。所以她怕这个。
　　不过她更气，让那个窝囊废捏住软肋比被对门的刘寡妇笑话更让她怄气。她正气得要死要活无处发泄，刚巧碰到戚家这几个混世魔王。本来想放个小鞭炮就跑的戚家姐妹点了火才看清自己手里攥着的是炸药包。惹谁不好偏惹今天的臭豆腐。
　　豆腐大姐楞是追着他们姐仨到了村外的南山腰。“你们几个死丫头给我等着瞧，有本事你们今个就别下山”她猫着腰喘着粗气嚷嚷道。“我现在就去叫上你们爹妈到村口等你们，不给老娘打，就让你爹妈好好修理你们，哼。”
　　随着豆腐大姐一声销魂的“哼”转身离去后，三个七八岁的丫头从藏身的地方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她们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早没了，大冬天深一脚浅一脚跑上半山腰都累得顾不上进气出气了。不过三孩子的恐惧还是很明显的。红莲自然是和姐姐妹妹害怕爹妈的责备不同，她是害怕当着别人的面被扒了裤子打屁股，太没面子了。
　　最后三个丫头一合计，等天黑了再回去。说是合计，也都是红莲出的鬼主意。
　　她说天黑些豆腐姐没准就消了气，大人们也开始惦记着急了，哪还能算计着怎么惩罚。
　　晌午的阳光照在南山的白雪上，晕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洒在脸上，又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纱，有点暖，有点痒。三个女娃娃就是在这样的阳光下，一扫脸上的阴霾，手牵手穿过北方冬天特有的水晶般的树挂，一边嬉耍着一边爬上了山顶。上路上留下她们一连串的小脚印，深深浅浅诉说着每一步都不轻松，一如她们今后要走的路。
　　黑烟，像是妖怪的上颚，顶在戚家村的正上方，准备随时把它吞噬。三个不及弱冠的女孩，从看到起火到连滚带爬赶下山，已经完全吓成了傻子，六子家的狗没有叫，王三家的几只母鸡也没飞，除了火舌舔舐房屋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村子变成一片火海，她们进不去，别人出不来。红樱、红棉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红莲也彻底的蒙住了，纵然前生也见多了天灾人祸，她自己也免不了成了那祸中人，可看着这多年的依靠在无情的火海中湮灭，脑子无论如何都转不动了。
　　世外桃源一样的戚家村，一夜间烟消云散的彻底。三个一无所有了的孤儿，又能何去何从？红莲突然想起孟婆的那句：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