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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也许是我玩得太投入,霍华德、约翰松的眼球被我吸引过来,忙问我在做什么。我告诉他们这是中国茶道的“韩信点兵”,顺口就讲了韩信的故事。
      陈润明在我身后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警告我不要胡闹。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意趣索然,放下了茶壶。没想到霍华德却缠着让我讲讲中国茶道与日本茶道的不同。
      可怜我那点少得匮乏的茶艺知识!我只得硬着头皮说:“日本那一套茶道完全是从中国照搬过去的,没什么好羡慕的。探寻真正的东方文化,还是要走遍中国大地,寻找茶文化的溯源。”一边说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拎起茶壶,大讲云南三道茶的“先苦后甜三回味”。我把茶杯重新摆好,依次在杯中斟茶三下,请他们品尝。
      “miss楚,这又叫做什么?”霍华德端着我捧上前的茶杯饶有兴趣地问。
      “这在中国茶文化中叫做‘凤凰三点头’。凤凰是中国的吉祥物,‘凤凰三点头’就是给最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我笑意盈盈地回答,又依次给他们每人捧上一杯茶。
      当我把茶杯递到谢虞文手中,我发觉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慌得避开他的眼神,心想:他不知怎样恨我呢,在这种场合,这么胡闹。
      霍华德仰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和约翰松对视一眼,笑着对谢虞文说:“谢先生,你们这位小姐太可爱了。感谢你们这最高礼节的‘凤凰三点头’。这个晚上我和约翰松过得都很愉快。中国有这么多神奇美妙的事物,我相信我们的合作前景是美好的,明天我们就正式签合约。”
      谢虞文今晚等的就是他的这最后一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我闻言却惊呆了,不相信好事这么轻易地就落在了我们身上。
      送霍华德、约翰松回宾馆休息,陈润明急着回家挡了一辆的士先走了,空荡荡的车里就只剩下我和谢虞文两个人。我想起下午在办公室他对我的态度,依然愤愤不平。虽说理智告诉我他没有错,他是老板,我是下属,他爱用什么口气跟我讲话是他的权利,我干嘛生这莫名其妙的气?可是,我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之在感情上我就是接受不了。看来女子都是比较傻!中午他对你好一点儿,就天真地以为两个人可以亲密一些、随意一些。
      我觉得身上有些凉意,此时已是十一点钟了,四月的晚上还是寒冷的,然而心中的寒冷又有谁知?他坐在驾驶座上,默默无语,俊朗的面容因为紧闭的双唇显得阴沉。他今晚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深蓝色的衬衫系着一条黑底白点的领带,越发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我一向认为东方男子不适合穿西装,就像西方男子不适合穿东方服装一样。可是,这身西装穿在他身上却是如此得合适,他是这般高大挺拔,他是这般迷人。
      他可能偏爱蓝色吧!记得第一次见他,他也是一件蓝色的衬衫,神采飞扬,年轻有为。
      天啊!我发现我深深地迷恋上他了。不可以!不能够!我突然间害怕起来。我有康越,我不能做对不起康越的事,我不要成为一个坏女人!是的,我无意于康越之外再找一个情人,可——为什么做普通朋友都不行?
      和他坐得这么近,我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谢虞文点上一根烟,语气淡淡地说:“还在为办公室的事生气?”
      听到他的话,我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眼泪溢满眼眶。我强忍住泪水,提起皮包,丢下一句“我去搭计程车”,转身就去开车门。
      “对不起。”飘到耳际的声音使我开车门的手不由地停住。我疑心听错了,他这么狂妄自大的人会向我——他的下属——道歉?我回转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依然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前方。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有些方寸大乱,我无法控制大脑,话语就那么脱口而出,竟还带着赌气的意味:“我知道,你是老板,而我不过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小员工,你有权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只是——”我有些哽咽,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你那样忽冷忽热,我受不了!我倒情愿你对我总是冷冷淡淡。我心里不舒服,真的不舒服,我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这么糟糕。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就是很难受——”说到此,我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狠狠地发泄了一顿,把心中的郁闷之气一股脑地倾倒出来,我不觉轻松了许多。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我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外面的冷风吹来,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脑子也清醒了。我裹紧外衣正要走去路边,一件温暖厚实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身后传来一声低叹:“请原谅我。”
      我转过身,双眸湛湛地看向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令人想要搂住他,保护他。
      他的不知所措,激起了我心中母性的爱。
      心中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安安静静、温温柔柔地等待着他开口。
      谢虞文却一把张开双臂将我揽入怀中,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觅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一段可以让自己燃烧的感情,遗憾的是我没能找到。我放浪形迹,和形形色色的女人交往,只为让自己麻木。可我却遇见了你,你的出现深深震撼了我。还记得你应征的那天嘛?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出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一定要问既然如此那天为什么还对你冷冰冰的?要知道,当一个人还未做好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东西会让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所以,我只能用冰冷掩饰内心的不平静。我不敢和你太接近,因为你有男朋友,我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无意伤害你却伤害了你,看到你这样,我心如刀绞。原谅我,云云。”
      我哭了,像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扑到家人怀抱寻求安慰的孩子。他的这番表白,我何尝不是心如刀绞?我对他怕也是生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种爱慕,也是一种震撼,强烈到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还有康越,我不能丢下康越不管。我想——我还是爱着康越的。
      我必须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劝他对我死心。打定主意,我踌躇着该如何对他开口。
      “好。”他扶起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们达成协议吧,我们做朋友,好朋友,纯粹的朋友。”他将“朋友”两字咬得很重,像在强调什么。
      我如释重负,破涕为笑,嚷嚷道:“不准反悔。工作上你是老板,我是下属;私底下我们还是朋友,纯粹的朋友。对了,等康越回国,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兴高采烈地说,有些忘乎所以,有些不加思考,有些没有照顾到谢虞文的情绪,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苦被我忽略了。
      谢虞文轻轻为我抹去泪痕,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现在可以让我送你回家了吧,云云?”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羞赧,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上了车。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在陈润明的悉心指导下,我业务上进步飞快,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至于谢虞文嘛,他还是我的老板,不过在私下里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几乎每天中午我们都在一起吃饭,他像是唯恐担心我不发胖似的,总是变魔术的拿出一盒冰淇淋。显然,他知道我简直爱煞这甜品,只是我很好奇,他什么时候买来这么一大堆、又是如何带进来的?这种事他绝不会假手以人必定亲自出马,每每想到他拎着一大袋子冰淇淋,还必须小心翼翼地不让员工发现,我就忍不住发笑。
      有一回我拿了冰淇淋请陈润明品尝被他发现,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一整天他对我不理不睬,人也郁郁不乐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冰箱里的冰淇淋是特地为我准备的,他并没有拿着去讨好甚么女朋友们。我又惭愧又感激,难为他待我这片真心,我却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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