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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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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还没有从刚才差点发生的车祸的惊吓中缓过神,我喃喃说出我和雅言的住处。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驶,我们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我将脸瞥向车窗外,在城市夜晚灯光的反射下,他的脸清晰地印在玻璃上:挺直的鼻子,微皱的眉头,我偷偷拿眼瞧了瞧专心致志开车的他,又回过头假装看向窗外的夜景,其实却在研究印在玻璃上的他的眉目。
“到了。”他闷声闷气的话音吓了我一跳,抬头看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和住宅区,我和雅言的家。
该下车了,我却轻轻叹口气,转头看向他,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嘴巴紧闭,眉头深锁,神情肃穆得可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会有这样的一付表情,那么就不要试图去猜度了,尽管我对他仍有许多的不解。然而,这许多的不解又与我何干?我现在、此刻要做的只是回家。于是,我用右手轻轻巧巧地打开了车门,当我的一只脚正要踏上坚实的土地,左手却被他握住。我被他今晚的举动弄得晕头转向,愤怒地转向他欲兴师问罪,却接触到一双温柔无比的眼睛,我不觉惊住了。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两片灼热的唇已印在了我的双唇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天,请不要出这些让我搞不清楚状况的状况。我又羞又气,一把推开他,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谢先生,我不知道你还有把工作助理当作女朋友用的习惯,否则我决不来应聘!”
他用手轻轻抚着脸上留下的五个指印,竟然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我不知所措,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亦不知该走该留?就在我寡断优柔之时,他开口说话了:“明天记着准时上班,我不习惯迟到的下属。”语气出奇得冷淡,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我惊诧于他的善变,愤愤得拿起我的手提包下了车,随后用力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得向家的方向走去。我的身板挺得很直,直到听到他的车子发动汇入滚滚车流中,才像虚脱了一样整个人顿时松垮了下来。勉强扶着栏杆,我挪到家门口。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上大三时,急着独立的缘故,我和多年的好友宋雅言搬来了这里,房租是用课外打工的钱支付,日子总过得紧巴巴的。
我背靠在门上,仰起头,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到刚才谢虞文的一吻,脸颊顿时飞上两片红云。我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一片凌乱。
告诉自己忘记这一切,我转身按响了门铃。
门砰的一声打开,露出雅言熟悉的笑脸。雅言比我早找到工作,在电视台做编导助理,每天出力不少受气也不少,幸好她性子和蔼,再生气也是笑眯眯的。我和康越交往之后,雅言的身份就从我的好友便成了我和康越两个人的好友,康越很是欣赏雅言,总是在我面前称赞雅言典雅得像一首诗,温柔得像一弯明月。
雅言接过我手中的皮包,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嚷嚷道:“云云,你猜谁给你挂电话了?
傻雅言,她那天真的笑脸一点秘密也藏不住。
康越出国的这几个月以来,只有他的越洋电话才能使雅言这么高兴,自然,雅言是“爱屋及乌”,她是为我而高兴的。
可是,以我现在的心情,即使康越也不能撩起我的兴奋。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赶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可看到雅言,她的脸上神采飞扬,急切地等着我回答,我只得无力地说:“是康越吗?”
“咦?”雅言眉毛微微掀起,像是惊诧我怎么知道,“他有两个礼拜没打电话了吧,原来是他病了,拉肚子,病了一个礼拜,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又去吃那家泰国馆子了吧?那咖喱饭消受不起是要拉肚子的。”我淡淡的说,脱了鞋进来,心里却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雅言今天应聘成功的事。
“这回倒不是。诗兴大发和几个同学开车跑到海边,吹了风回来就腹泻。”她含着笑答道。我喜欢雅言这种悠然的态度,什么事再大也急不起来。
“他,没事吧?”我忍了忍还是问了,其实心里明白他打电话来说明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还是忍不住吧?你这丫头心真硬,忍了这么久才问。不过你放心,他的病差不多全好了,就是功课又落了一截。本来他还要等你回来再打来,我怕你回来太晚,就没让他打。”雅言笑嘻嘻地说。客厅雪白的灯光照在她如白瓷般精洁的脸上,发散开去,她那原本梳理得熨贴的头发就像忽然间蓬松起来,仿佛闯入仙境的爱丽丝小姑娘。
我不再接话,径直走进卧室,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倒在床上。
“云云,你没有什么不对劲吧?今天应聘得怎么样?”她跟进来,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很好呀,明天起就正式上班,只是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还真有那么一点害怕。”我故作轻松得笑着拍拍她的胳膊
“你呀,是事前胆大事后怕,这是常例了。”雅言见我没事又开始打趣我。
“云云,康越他——”雅言又开口了,她又要和我谈康越,可是今天这个谢虞文已经搅得我方寸大乱,我又怎能和她若无其事地谈康越呢。
我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得对雅言说道:“好雅言,饶了我吧,我太累了,让我睡觉好不好?”
雅言有些失望,可她毕竟是善解人意的好雅言,默默地给我盖上被子,像个大姐姐一样,“那你好好睡吧。”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奇怪的是从来不失眠的我今夜却失眠了。躺在床上,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脑子想的不是我的康越而是他——谢虞文。春天的夜将我紧紧包裹,四周是如此得静谧,仿若春天的花朵,默默无语向黄昏。然而我的心却是如此得无法平静,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不断地出现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感觉自己正在掉向一个巨大的漩涡,我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
谢虞文那张冷漠的脸孔时不时得在我眼前晃动,“该死的家伙!”我诅咒他,想撕碎他,想把他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然而,“又是个英俊的家伙,还是个神秘得无法捉摸的家伙。”我轻轻地、温柔地对自己说。我的脸一定红了,因为——我感到我的脸此刻很烫很烫。
我有些生自己的气,这算什么吗?谢虞文,他与我有什么关系!至少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我使劲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天在上,地在下,小女子发誓本姑娘对他没有一丝一毫非分之想,是这该死的、讨厌的、神经病的、狂妄的家伙自己闯进我的脑子,我真是比窦娥还要冤三分。我有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康越。哦,康越!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一通电话,雅言不叫你打来你就这么听她的话,你不想我吗,你不爱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