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浅初见 ...
-
悠闲地坐在辛夷知府的大厅里,流封懒洋洋地端起手边茶几上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毓将军,没想到你们西霖的茶叶也不逊于我们嘛!恩……气味清香而不腻,口感甘苦而不涩,果然是好茶。”
“军师果然不凡,不过我相信军师此番召我前来,恐怕不是单单谈论我们西霖的茶这么简单吧。”毓芩大模大样地坐在流封对面,轻轻旋着手中的杯盖道。
“当然。”流封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地看着毓芩的眼睛说,“毓将军,我们谈论一下西霖的士兵吧!”
“哦?”毓芩挑起一边的眉,有些惊讶地看向流封。
“为什么我们进城时,守城的官兵百般查问,而进这府里的时候却畅通无阻呢?”甚至一听流铧说捉到了叶氏的军师要送往地牢,那些人就殷勤地路一直到地牢?流封把后面的话咽下,有些戏谑地说。
“那是因为我们西霖的军士彼此信任,相信能通过守城官兵检查的人必定没有什么问题。”毓芩仔细看着流封的表情,见他似乎实在没有其他的意思,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只安排了人到城门,却没有注意到府内三皇子的亲兵是如此愚笨轻敌。唉——兵差一着啊!
“真的吗?”流封似乎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城门那儿的是毓将军你的人,而府里的……”流封顿了顿,笑面如花,“府里的是那三皇子的人,才会如此好骗呢!”
毓芩猛的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浅笑的玉人,实在难以相信他竟然有如此锐利的眼光,联想到先前的惨败,不由有一丝担忧:叶氏竟有如此人才,而放眼我西霖国内……恐怕除了撒蓝大将军,便无人能与他匹敌了吧!
见毓芩不说话,流封无所谓地笑笑,“毓将军果然是个人才,不如这样,小弟我十分景仰毓将军的才华,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毓芩正处于精神恍惚之中,听到流封的话,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低声说,“论才华,我有如何及军师你呢?”
“这么说,毓大哥是答应了。”流封兴奋地拉起毓芩的手,二话不说就改了称呼,“毓大哥,我看结拜的礼节我们就免了,以茶代酒,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兄弟了。”说着。端起茶几上的茶一饮而尽。
毓芩怔怔地看着流封把茶喝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由挥开了流封的手,推辞道,“毓芩只是一阶下囚而已,又何德何能,能和小王爷结拜。”话语中把流封的称呼改了一下,道出了流封的尊贵地位。对于流封,他实在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只在撒蓝和阳泠身上有过,自然而然,这两个人也成了他的莫逆之交,但是和流封,有的不仅是身份的差异,更是两国之间的差异,结拜为兄弟,有可能吗?
“难道毓大哥嫌弃我?”流封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委屈地问道。这招他在爸妈面前屡试不爽,在流铧等人面前也创造了不败记录,他就不信毓芩能抵抗地了,“其实毓大哥什么都不要担心,众生平等,任何人都没有差异的。”
毓芩看着流封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回想起了阳泠小时侯的样子,一时竟有些心软,再加上被流封“众生平等”的论点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接过流封递过来的茶灌了一口。
“太好了!”流封高兴的拍了拍手,像个小孩子似的笑道,“毓大哥既然是我大哥了,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了,毓大哥,你在府里挑一个房间住下吧。对了,你的朋友阳泠在外面等你呢,他是毓大哥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毓大哥,你还是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急了。”说着,暧昧地冲毓芩眨了眨眼。看着毓芩神思有些恍惚地走出去了,流封的笑容渐渐不见,无力地坐下,看着眼前的茶杯,“真的要这样么?”他喃喃自语,却又像对着别人说话一样,“其实我是真心想和他做朋友的啊,难道不用计谋不行吗?”叹了口气,他慢慢地说,“你出来吧!”
脚步声在流封身后响起,停在流封的身后。流铧无言地掬起流封的左手,用力擦了擦,闷闷地指控,“你刚才和他牵手了。”
流封哑然失笑,转过身看着和以往那个冷酷、邪气的流铧截然不同的人,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你好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哦。”看着流铧忿忿的神情,未经过大脑的话自然地从口里吐出,然后好顾以暇地准备看流铧变脸。果然,不出意料地看见流铧的脸微微变色,但马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流铧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流封的脸,沙哑着嗓子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这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一些糖吃呢?”
“才不给呢!”流封啪的一声打掉流铧不正经的手,笑道,“你不乖,没有糖吃!我还要办正事呢!先走了,记住你要办的事哦!”回头抛了个媚眼,流封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门口,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淡淡的茶香……
“瑾儿!瑾儿!”呼唤声一声比一声大,流封有些挫败地坐在树下,嘟嘟嚷嚷地埋怨,
“什么嘛!是谁说要代替秋秋来照顾我啊?现在连个人影儿后没见,食言而肥的家伙!哼,没有你,我难道不能自己去吗?哼!不带你去了。”说到做到,流封腾地站起来,摸摸腰间的钱袋,嘴角咧开一丝笑意——上街玩去咯!
“哇!没想到这边关的城市也蛮热闹的嘛!”走在闹市中,流封不由自主地感叹,“不过也是,以前两国交好,贸易自然发达!”
“小贼,哪里跑?”正感叹着,后面传来一声怒喝,流封好奇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黑影迎面扑来,转瞬之间,流封的屁股和大地亲密接触。
“哎哟!”流封哼哼着,跌在地上爬不起来,正暗自哀悼自己可怜的命运,一个魁梧大汉挡在他面前,恶狠狠地说,“终于抓住你了!你这个不长眼的小贼,连我家少爷的钱袋都敢偷!”
“什么?”流封张目结舌地看着魁梧大汉,结结巴巴地问,“你说什么?” 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那大汉二话不说,大手就向流封抓来。惨了惨了,流封害怕地闭上眼,这下可死得不明不白了,等了一会儿,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流封疑惑地睁开眼,正看见大汉手里拎着一个瘦瘦地像柴棍的小孩,那小孩正拼命挣扎着,口里嚷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原来不是说我啊!流封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只觉得脚腕处钻心地疼痛,顿时脸色变得惨白——糟了,脚扭了,这下怎么回去啊?
“你没事吧?”头上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对不起,我家下人太过于莽撞,你没事吧?”
流封抬头一看,哇!好帅的一个帅哥啊!是那种特有男人味的,要是到了现代,一定是红透半边天的偶像啦!流封抬头的刹那,那帅哥也惊呆了。只见眼前人雪白的肌肤上透着点点嫣红,黑亮的眼睛上似乎蒙着一层水雾(流封:那是因为脚痛想哭啦!),更添几分娇艳。猛的,后面传来大汉的嚷嚷声,“少爷,这不能怪我,是这个小贼把他撞倒的。”粗犷的外表却配上万分委屈的声音,怎么听也觉得不对劲。
大汉的声音似乎都惊醒了两人,流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直直地盯着人家瞧,咳了几声,他微微一笑,委屈地说,“我的脚扭到了。”
帅哥二话不说就抱起流封,惊得流封一声大喊,“你干什么啊?”
“当然是陪你去看大夫啊!”——理所当然的回答,正要走开,后面传来大汉的声音,“少爷,这贼儿怎么办啊?”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等等!”流封窝在帅哥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被动地大喊,看见他们的目光都疑惑地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尴尬地笑笑,“放了他吧!钱还你们了不是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放了他吧!”说着,他希冀地看着眼前的帅哥,眼神里有一丝恳求的意味,毕竟他们还是陌生人,他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他们放人。沉默了许久,就当流封为自己的唐突愈感不安的时候,帅哥开口说话了,“好吧!”那声音听在流封耳里如天籁般悦耳动听,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形,目光投向大汉。大汉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话,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松开手中的小孩。
小孩脚一落地,立马就如脚底抹油般地跑得贼快,“等等啊!”流封冲着小孩的背影急切地大喊。那小孩怎么会听他的话,不出一会儿,整个人就不见了身影。流封沮丧地垂下头,不清不楚地嘟嚷,“早就应该想到的!”
“又有什么事吗?”那帅哥好奇地问,“还是你想把他抓回来?”那边,那大汉已经摩拳擦掌地想要冲出去了。
“不是不是!”流封急急地否认,眼睛瞟向大汉,“我只是想给他点钱而已。他看起来好可怜哦。”
呃……另外两人无语。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西霖的毓芩毓大将军和叶氏的小王爷军师结拜为兄弟了!”边城的市集上,一个小商贩对着正向他买东西的客人说道。
“真的吗?那毓芩将军怎么能和敌国的军师如此交好呢?”客人中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皱着眉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商贩得意地扬起头,有些轻视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很为自己能知道这么多而感到自豪,“你想想,我们西霖和叶氏向来交好,这次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我们这里的人哪个不受罪?这下子就好了,他们结拜为兄弟,不就正代表着我们两国以后可以不用交战了么?着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得赶快回家告诉我老婆去,咱们那当兵的儿子终于可以回来了。”老实人傻傻地笑着,拿着刚买好的东西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旁边的人连忙占住了刚离开的人的位置,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小商贩被一大群人围在中央,看样子似乎蛮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微笑着点着头,一边嚷嚷着,“别急,我刚从辛夷那边过来,事情清楚得很呢,一个个来,对了,大家看看我这手链,都是好东西啊,你看看这做工,多精致啊,买一个回去送给你家娘子吧!送给意中人的话,包准情人变娘子啊!还有这头簪,这珠花……”
“你说什么?毓芩和叶氏军师结拜了?”询问声出自堂上坐着的一位大人之口,只见他浓眉大眼,俊伟不凡,浑身透露出一种阳刚之气,实在是帅哥中的上上之选。
“是的,大将军。”堂下一人回禀道,“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大家都以为不要在再打仗了,高高兴兴地都想回去了。士兵们还都对毓芩将军赞不绝口呢!”
“胡闹!”堂上之人浓眉一蹙,怒道。
“大将军,其实这都是士兵们的心声啊!”那人急急地说,“我国素与叶氏交好,两国之间亲如兄弟,如今却要他们和兄弟作战,大伙儿本来就不大乐意,再加上前几次的大败,众人更是……”
“不要说了!”大将军一声怒喝,成功地堵住了堂下人的嘴,见他不心服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见那人一脸倔强地退下,他揉了揉额头,“毓芩啊毓芩,这到底是不是谣言呢?如果不是的话,以你的傲骨,又岂会轻易和人结拜,这叶氏军师,怕也是不凡之人吧!不管怎么样,就让我撒蓝来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当你的兄弟。”
“封儿,你这一招果然管用呢。西霖那边士气低落,如果我们这时候反攻的话,一定能胜利的。”流铧赞赏地看着流封,笑道。
“我并不想……”流封皱着眉,正要说话,被门外的喧哗吸引了注意力,不出一会儿,就见毓芩气呼呼地闯进来,大骂道,“叶流封,莫说我当初确实与你惺惺相惜,才在你的花言巧语下和你结拜,以你之才,能和你结拜我确实不后悔,可是,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又何必广为宣传,弄得众人皆知?”
“毓大哥,难道你认为和我结拜是需要暗地里藏着,不让人知道吗?莫非毓大哥还是认为这是种耻辱?”流封看着毓芩,不紧不慢地说。
“当然不是!可是你的宣传使我西霖士兵士气不振却也是事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毓芩被流封若无其事的样子激起了火气,“看来当初你和我结拜也是看中了这些吧!”
“不是的,毓大哥。”流封急急地否认,“不过你这样想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现在还处于敌对关系,不过,毓大哥你想想,我们当初结拜时,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的,人多口杂,会流传到外面去也情有可原,而你又是西霖的名人,你的事自然流传得更快,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局面啊!”
“当真?”毓芩怀疑地看着流封。
流封慎重地点了点头,见毓芩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了,又继续说,“毓大哥,其实这也说明西霖的士兵们并不想向素来交好的兄弟国开战啊,不然,怎么会听到你我结拜如此高兴?就算真的是我把话放出去的,我也是希望能早日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啊。”
“是啊!你没错!”毓芩苦涩地笑笑,“他们都不想打仗。”
“毓将军能想明白就太好了,可是就怕西霖皇室想不明白啊!”流铧见流封的话收到了效果,在一旁插嘴道。
毓芩一惊,仔细回味流铧的话,想了想,才把目光投向流封,“的确。可惜我的话现在估计不起作用了,不过我希望你看在我们结拜之情的份上,不要为难我西霖的士兵和……其他人。”
“毓大哥你放心,该做的我们会做,但是不该做的我们一定不会插手。”流封有些心酸,只能为自己留下些余地。
毓芩似乎没有注意到流封的话中话,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夜深了,草里的虫子毫不厌烦地发出乱七八糟的鸣叫声,伴随着军营篝火里头“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徘徊游荡。简单的栅栏门口东倒西歪地倚着几个昏昏欲睡的守兵,平日里来回巡逻的士兵似乎也偷懒睡觉去了,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一只野猫在栅栏外“喵喵”地叫了几声,见得不到同类的回应,又百无聊赖地走远了,只留下余音袅袅,缭绕不断……
猛的,军营的周围如鬼魅降临出现一些黑影,在草地上掠过,攻向军营,其中一人一马当先,大刀迅速的往几个守门的士兵胸口一划,那守卫还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就软软地倒下,嘈杂的吆喝声响起,后边跟随着的士兵大吼着,攻入军营,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扬刀砍断了高高竖起的旗杆,金色的旗帜慢慢飘落,一个硕大的“封”字平躺在地上,但很快,就被大喊着奔过去的士兵们踩得面目全非。
领头的将士一阵冷笑,回头冲士兵们大喊,“冲啊!生擒叶氏军师!”说罢领头冲进最大的帐篷,见前面的先锋这么说,兵士们更显得群情激奋,一批又一批地冲上来。
不对!先锋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帐篷,原封未动的被褥,整齐的摆设,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不等身后跟着的几个张目结舌的下属反应过来,先锋一个旋身又冲出了帐篷——果然,军营门口躺着的只是几个惟妙惟肖的假人而已,夜色太深,竟如此轻易地就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先锋心里“咯噔”一下,立起身大叫,“快撤!”话音刚落,四周就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纷杂的马蹄声纷纷扰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士兵们开始有些骚动不安。四周包围着的可不就是叶氏军么?人群当中,金色的“封”字旗引人注目地飘扬,旗帜下,一个俊逸的年轻人正坐于马上,微笑着看着他们,那嘴角一丝含而不露的笑容,让人为之倾倒,漆黑的长发柔顺地泻下,并时不时地随夜风扬起分散的几缕,衬托着如玉的面容,更让人目眩神迷。
先锋握了握拳头,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冲着领头的人大喊,“敢问阁下是否就是叶氏军师?”疑问的句子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肯定。
“没错!是我。”流封看着眼前临危不乱的先锋,眼神中透露几分赞许,难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撒蓝?唔……不对,气质还是有点不像!
流封肆无忌惮的打量使得先锋有点光火,沉住气,他闷声道,“大将军说得没错,你果然是精通计谋。”
“哦?你口中的大将军可是撒蓝?”流封来了兴趣,追问道,一边对自己刚才的推测有些自得,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先锋皱了皱眉,显然对流封直呼其大将军名讳有些不满,但还是沉住气回答,“正是。”
“既然你们大将军早就知道我有何打算,为什么还派你们来呢?这也太看轻我了吧!”流封撇了撇嘴,眯着眼,别有他意地问道。
“将军什么意思我们并不明白,只不过是遵循将军的命令而已。不过出发之前,将军肯定地对我说,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一问一答,先锋回答得十分有条理。
流封笑了,“没错!你们今天的确可以全身而退!”
“军师,你……”身后的晟闳不解,正要阻止,流封一个眼神扫过去,成功地使他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然后转头面对被包围住的西霖军士说,“各位将士,大家都是有老有小,有心心系系挂念着的人,我相信大家绝对是希望自己能平安地回到家和家人早日团聚的,所以为了所有挂念你们的人和你们挂念的人,你们不能有任何损伤,今天也不会有任何损伤,这是因为今天在这儿的是我,而我,现在不是叶氏王朝的小王爷,不是叶氏军的军师,也不是你们敬佩的毓芩将军的兄弟,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和大家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泪的普通人。我们在战场上都不可避免地会受伤,只要有人受伤甚至死亡,就必定会有人伤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又如何忍心让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伤心呢?而为什么会这样,究根结底,就是因为战争,其实我和大家一样,根本不知道这场战争因何而起,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们不得不稀里糊涂地拿起武器,因为,我们也要为了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人而战斗,这是战争持续的原因,对于我们来讲,也只有这一个原因,试问,如此没有意义的战争大家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为什么还要创造更大的伤亡,让更多的人伤心呢?”
流封顿了顿,扫视一下周围,见西霖军,乃至包括他身后跟着的叶氏军都是一片沉默,有些疲累地呼出一口气,“我今天之所以放你们走,是因为我不想在要战争。打了胜仗那又如何?那也是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就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士兵们沉默了,回想起以前两国交好时的情形,再和现在的情况相比,实在相差太远了。
“我的弟弟战死之后,弟媳妇一直哭着呢,可怜她肚子里还有个没出生的儿子,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下去啊!”
“我家那口子,娘家就只有一个独生子,几天前战死了,连个香火都没留下,唉——”“我的……”
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长吁短叹地交头接耳,谈起以前的事。
流封勒了勒不安分地动了几下的马,沉声道,“你们走吧。”
先锋惊奇地看着他,实在不相信他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放走敌人,但看流封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不像在说谎,双手抱拳,冲流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部下迅速离去。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整个军营又重归宁静。
呆呆地在马上坐了一会儿,流封这才出声道,“我们也走吧!”
晟闳无语地跟在他的后面,看着眼前流封忽然显得孤寂的背影,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一时间,沉默笼罩了整个队伍,只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和身后士兵们细碎的慢跑声。
一直背对着晟闳的流封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晟闳,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要放他们走?”
晟闳无言地点了点头,又恍然觉悟到流封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有些艰难地回答道,“朝里……”话没说完,晟闳就闭上了嘴,他知道眼前的人会明白他的意思,而有些话是不宜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太多的,尽管现在看来,其他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流封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回答晟闳的问题,却突然加快了马速,好一会儿,前面的空气中才隐隐约约传来流封的声音,“这,并不仅仅是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