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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清夜月 ...

  •   不——流封喘息着瞪大眼睛,一脸的惊疑未定。

      “封,你醒了!”耳边是瑾儿高兴的声音。

      “瑾儿。”流封吃力地转头,仔细打量着瑾儿,目光停留在瑾儿左手手臂缠着的纱布上,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真好,不是在胸口!”

      “封,你……”瑾儿担忧地看着流封,见流封抬眼看向他,了然地笑了,“封刚才做噩梦了呢!”他抬起右手,仔细地擦拭着流封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流封仍是猛的一震,天哪!这该不会也是个梦吧!他紧张地坐起来,猛然想起自己怎么能看见了?他惊疑地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纤细洁白,不盈一握。

      “封儿,你能看见了!”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不久前自己刚刚听过,流封瞪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艰难地唤出声,“流铧,你……”

      “我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流铧握住流封的手,贪婪地看着流封的一切。

      “我能看见了!而你也来了!”流封喃喃重复,“这难道不是梦吗?”

      “不是的!”瑾儿在一边急急地保证,“没事了!”

      “看见了?”流封有些怀疑,半晌之后落寞地垂下眼帘,“可我再也看不到夜了。”

      瑾儿不是第一次看见流封如此伤神,却仍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坐在床沿上,欲言又止。而流铧看见流封这副模样,心疼地把流封紧紧地搂入怀里,轻声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封儿,我……”

      “别说了。”流封收起脸上的伤心,轻轻推开流铧坐正,冲着流铧笑道,“告诉我吧!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他转头,这才发现帐篷里多了许多人。自己那时是昏迷了!真是没用!他自己都感到害臊。模模糊糊记得,是有群黑衣人袭击,然后……帐篷里那个有些眼熟的帅哥,应该就是撒蓝吧!瑾儿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没理由不来。至于那个一直冲自己笑得一脸诡异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流修,经过几天的相处,虽然没有看见过流修,但他知道,也只有流修能笑成那样肆无忌惮又轻浮地让人想揍上一拳了!那么旁边的一个傻乎乎的老头呢?他的脸一红,因为那老头像是知道了流封对自己的评价似的,冲着流封笑了一下,眼睛里闪着了然的光。

      而流铧恍然迷失在流封的笑容里,迷恋地看着,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来说吧!”那个老者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流封床前,笑嘻嘻地说道,像是看出了流封对他身份的疑惑,自我介绍道,“我是流鄞的师父。”

      呀!流封大惊,原来他就是那鼎鼎有名的神医!自己刚才还怎么形容他来着,他的脸不由又一红,嗫嚅道,“你好!”

      百极子笑了,眼里闪着趣味的光,缓缓叙述起来……

      原来那天流铧知晓了西霖皇帝的去向之后,也就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他原本来西霖就是为了见这西霖的皇帝,主角不在,和那些西霖的大臣瞎折腾些什么啊!一路跟踪下来,却发现西霖皇帝直往叶氏去了?流铧不由苦笑,没想到跑到西霖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虽是这么想,流铧还是不懈地跟在后面,不过碍于并不知道西霖皇帝的目的为何,流铧也并没有上前,只是不露声色地跟在后面。而刚进入叶氏的边界不久,就巧遇上了流鄞的师父百极子,他本来就听流鄞说过,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的师父能解封儿的毒,只是这百极子居无定所,连流鄞也只是知道他师父最近在边疆一带。原本流铧还想着去找他,虽然他知道此行并不一定能遇上封儿,现在既然遇上了,就说什么也不让百极子走了。而这百极子听流铧把一切说明之后,知道自己已销毁毒方的毒药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自己本以为这种毒无人能敌的,现在居然有人能在中了毒之后仅仅只是失明而已,也对流封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也就顺了流铧的意,和他一起出发了。

      一路追到离树林不远处的时候,流铧同样也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见前方的人马忽然加速,急忙策马赶上去,流铧一马当先,穿越胜负已经十分明显但仍然继续再打的两方人马,也直往主帐篷而去——

      流铧掀开帐篷门帘,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满身是血地躺在别人怀里(其实只是瑾儿的血和那刺客的血而已),不由心胆俱裂,痛呼一声“封儿”,然后一个箭步上前,就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瑾儿手里夺过了流封,他注视着怀中人儿苍白的脸,却是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哽咽着唤着流封的名字。猛然想起百极子来,二话不说就往帐篷外跑,迎面和正要进来的百极子撞了个满怀。百极子“哎哟”一声,几步退开来,皱着眉仔细看是谁这么冒失,一眼瞧见了流铧怀里的人,又见流铧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嘲笑道,“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这么慌张干吗,人还没死呢!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紧张个啥?”他向来是信奉“有丑不报非君子”的,流铧这一撞,可把他这副老骨头给撞得不轻,看看撞自己的人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话里就不由嘲讽起来。

      “没死?!”流铧重复道,顿时心里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缓了口气,又问道,“真的?”

      百极子皱起眉,“小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话呢!我说他死不了,就死不了!”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想他神医的名号也不是骗人的,刚才那一撞,他就把情况估摸地差不多了,之后又细细观察了流封的脸色,吸吐,自然就敢下这个结论。

      “还是请前辈帮封儿检查一下吧,封儿的毒不是还没解么!他的眼睛……”流铧依然坚持。

      “不急不急!”百极子摆了摆手,眼睛瞄到了一旁的瑾儿,“这不是还有一个更严重的么!这可不符合我一贯的作风。喂,小子!过来。”中间一句似是自言自语,后一句话却是对着瑾儿说的了。

      瑾儿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不礼貌过,心里就有些恼怒了,但见流铧都对这老头毕恭毕敬的样子,心知他不是个简单人物,封中的毒或许就靠他了。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想到那边去看看封到底怎么样了,也就掩饰住自己的不满,低着头走过去。

      百极子呵呵地笑着,替瑾儿诊断、包扎之后,笑道,“小子,生气了吧!”

      “恩?”一直低着头的瑾儿诧异地抬头看他,百极子却什么都不说了,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走到床边——因为流铧在舒了一口气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流修,相□□了点头,在流修的示意下才恍然大悟,已经小心地把流封抱到床上。

      留下瑾儿在原地思绪百转,自己从小就学会了不能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流露于外面,而只有这样才能在那皇宫里生存下去,现在这个人却……

      而百极子细细诊断之后,不由也啧啧称奇了,“想当年老夫研制出这毒之后,发现它剧毒无比,却怎么也研制不出解药来,原想毁了毒方,这毒就不会出现了,可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这……”

      “前辈,封儿的毒到底怎么样?”流铧心急,而眼见这百极子还在罗罗嗦嗦的提些不相关的事,实在听不下去,不由开口打断。

      “小子,打断别人的话是对别人不尊重的行为,尤其是对我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而言,你那王父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一点吗?”百极子虎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心里却乐开了,总算看见这小子着急的样子了,那老家伙还使劲吹嘘自己的儿子遇事是怎么冷静呢!现在瞧瞧,也不过如此嘛,想他答应流铧的一起走的提议,一个原因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想见见流铧口中这个中了剧毒还没死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副德性,二来就是想见见流铧那一副死人脸破功的样子,可惜他一路上无论怎么激怒,流铧,都不能收到一丁点的效果,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心里顿时无比的通畅。

      流铧愣了半晌,也不敢动怒,口里应承着,眼睛却担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流封,然后转向百极子,满是央求的意味。看得百极子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咳了几声,继续说道,“其实这小子的毒嘛……”他顿了顿,原想再调调他们的胃口的,但看见流铧和瑾儿的注意力都成功地被自己吸引过来了,也不好意思不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余毒未清,才会失明。不过我倒是奇怪,他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解开的,按理说……”

      “前辈,封的毒怎么才能完全解开呢?”这次是瑾儿打断百极子继续自言自语推论流封的情况了,这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而流铧此时也正有此意,不由望向瑾儿,看到的却是冲着自己而来一脸的疏离,还有些恨意,但那种神情马上一闪而过,待他再仔细看时,瑾儿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床上的封儿,这人对封儿难道……想到此,他的目光不由也阴沉起来。

      百极子对这第二个打断自己的话的人很是不满,但由于自己现在心情好的缘故,他只是白了瑾儿一眼,却反常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回答起瑾儿的问题来,“现在呀他身上残余的毒并不难解,只是几种特定的药物难找而已。”

      “什么药?”流铧和瑾儿异口同声地问,看了对方一眼又把头转开了,心里都开始仔细回想自己家里有哪些或许用的着的药物。

      “很难找的!”百极子摆了摆手,“比如说兕牛角,耳鼠肉,还有其他的,我在几年前倒是偶然遇到过,还配成了药,只可惜送人了……送人?”百极子猛的一拍手,“对了,不就是送给那个老家伙了嘛!”他转向流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东西应该还在你王父那里,不知道用完了没?”

      流铧心里一动,难道是王父交给自己的那个……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的瓷瓶,问道,“前辈,是不是这个?”

      话音刚落,百极子就大声喊起来,“对!对!没错!就是这个!”他一把抓过瓷瓶,笑道,“想不到那老家伙还把这东西保存得这么好。对了,还有呢?”

      “还有?”流铧愣住了,“可是王父只给了这一瓶而已!”

      “怎么可能只有一瓶啊!”百极子打开瓶子闻了闻,大声嚷嚷道,“这些只是我用兕牛角制成的药而已……”

      流铧的心冷了下来,原本以为封儿马上就能好了,没想到居然……不对,王父不会只把这种药给自己,一定还有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流铧脱口而出道,“‘息月’!对,王父把‘息月’给了封儿!”话刚说出口,流铧就有些后悔,“息月”只是匕首而已,并不是什么解毒良药。

      “‘息月’?”百极子马上作出了反应,也打消了流铧的顾虑,“我记起来了,不就是那把很好看的匕首吗!对了,老家伙给我看过,那刀鞘是空的,说不定老家伙就把药藏那里了!快!快!那匕首在哪里?找出来看看!”

      听百极子这么一问,流铧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发现流封身上带着“息月”,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流修,而流修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息月”。那么,“息月”在哪里呢?流铧犯愁了。

      “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瑾儿摸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递了过去,说道,“是不是这个?”他一直在一旁留心听着流铧和百极子的对话,听到他们谈到匕首的时候,不由就想起了那次流封拿过的匕首,自那天把流封送走之后,他就一直把这把匕首带在身边,也好睹物思人,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看到“息月”被西霖的皇帝拿出来,流铧既是诧异又是怀疑,却什么话都没说,接过瑾儿手中的“息月”,转交给百极子。

      百极子把“息月”拿来捣鼓了一番,笑了……

      “原来是从‘息月’里找到了一种药。”流封恍然大悟,问道,“可是,那两种药不会互相排斥吗?我是说,药理复杂,两种性质不同的药混在一起或许会产生毒性。”

      “答对了!”百极子惊异地看着流封,很是兴奋,接下来的话显示出他已经把流封当同行看了,“兕牛角和耳鼠肉,无论哪一种都是解毒的良药,但一个是阴性,一个是阳性,混合在在一起自然会有其他的作用,产生的一种毒性也是可以致人于死地。我早些年就研究过了,这两种东西混合而成的毒性再强,也强不过你所中的毒,当初我实验过了,这两种毒遇到一起确实会互相销蚀,但由于你所中的那种毒毒性太强,往往在销蚀没有成功时就会反噬,以至于两种药反而成为一种催命符,我当初没有研制出解药也是这个原因,而且我还发现,这种毒的融合性极强,无论什么药和它相遇,都会被他本身融合,以增加它自身的毒性,所以我才不能找出解药来……”最后的话音越来越弱,显然百极子对这个他人生中唯一的败笔很是耿耿于怀。
      “不对啊……”流封侧着头,疑惑地问,“难道制成这种毒药的时候,你没有把药方子记下来吗?”

      流封这个问题不问则罢,一问出来,就见百极子的脸迅速变得通红,忸怩了半天,才小小声道,“那也只是一个意外。是我养的一只猫把药撒乱的……”想到这里他就来气,想他最喜欢的那只猫居然就这样英年早逝……

      流封愣了半晌,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原来所谓的‘为了不使毒药流传与世危害世人,才把毒药和药方销毁。’都是骗人的啊!”

      百极子的脸更红了,很难为情地抱怨道,“只是为了老年人的一个小小的自尊心嘛,何必笑得那么大声。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顾及到老人家的心里感受,流封终于抑制住自己的狂笑,但眼角眉梢依然是掩饰不了的笑意。为了不使自己再度狂笑出声,流封只能紧抿住唇,全身颤抖个不住。

      看着流封一副隐忍得很辛苦的样子,百极子有些气恼地瞪着流封,干脆转移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倒解释解释,你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是自己身上毒性减轻的?”虽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对这个毒束手无策,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好学的,现在居然发现有人能解决这个他一直头疼的难题,试问对于这种方法,他怎么能不心痒?

      “我使毒性减轻?”流封疑道,“没有啊!”

      “小子,别藏着掩着了,我都不惜拉下我这张老脸向你请教了,你还谦虚个什么呀!”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流封无奈地辩解,心里却在嘀咕——请教,瞧他那语气像是请教吗?逼供还差不多吧!但无论如何,对老年人应有的恭敬和尊重流封还是有的,他连忙一五一十地坦白清楚,“其实我那天中毒之后,是流鄞救了我的。”

      “好家伙!把责任都撇到我那徒弟身上来了啊!他那德性我还不知道,要解你这毒,可不是他能办到的!”百极子撇了撇嘴,显然不把流封的话当一回事。

      “怎么不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流封理直气壮地反驳,但看到百极子听到这句话扫过来的凶狠的目光,就不知道把“理”和“气”抛到哪里去了,连忙挂起了一脸谄媚的笑,改口道,“呃……我是说,名师出高徒嘛,有您这个医术高强的师父,徒弟自然也是这样。”
      听了流封的后几句话,百极子显然感到很舒服,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想要听的是什么,一瞪眼,又道,“你说还是不说?”瞧他那样子,大有你不说我就跟你急的意味。

      “真的是流鄞啊……”

      流封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流铧的话给堵住了口,“其实流鄞说过,在他救你的时候,你的毒就解了大半了,这是他替你诊断后才知道的。”流铧刚说完,就看见流封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不觉有些后悔,都是自己一时嘴快,可他也是实话实说啊!想到此,流铧不由一脸疑惑地回望流封。

      服了他了!流封懊恼地叹气,他,他,他居然还用那么无辜的眼神回望自己,不就是他的那句话把自己陷入到现在这种地步嘛!百极子还在那里大声嚷嚷,一脸愤慨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是那种藏私的人一样,可是自己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记得以前自己被瑾儿软禁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出个头绪出来,只是觉得似乎和月亮,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有关。等等……流封脑海里灵光一闪,不由脱口而出,“难道说是‘息月’?”他急切地转向百极子,催促道,“快!快!把‘息月’给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清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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