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玖少

6、陆

　　她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带她到山庄外的镇上听戏曲。她之前从未听过，因此他便预定了坐席挑了曲《梁祝》一起去了。
　　他哪料到平时调皮得很的她，竟会看到落泪。便只得无奈的看着她在他袖子上大把大把的抹着眼泪和鼻涕，眼睛哭的通红。
　　“喝口茶，小心别呛到了。”
　　“不。”虽是看起来哭的十分娇弱，但说起话来还是和平日一样倔。
　　“一会儿哭脱水了，这还没到最高潮呢。”说罢把杯子凑到她嘴边，看她喝了一口后才放心的继续看戏。
　　这次，不出所料。看到结尾处，她果然哭的一塌糊涂。都不似方才拽着他的衣襟蹭泪，而是直接扑到他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雪白的衣襟上。
　　“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旁边的人都已经陆续散场，空荡荡的戏台下只剩他们二人还在。好不尴尬。
　　“师父...”她抽噎着道，“所有的人都会面对悲欢离合么？情侣、朋友、甚至是亲人。”
　　眼前浮现出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更是让她止不住眼泪，哭的毫无形象。从小，家人不要她，讲她丢在外面后从此杳无音信。在平时栖身的巷子里，她常被另外的一些小混混欺负。可她也要强，从不甘心被打，便也每次都还手，之后也每次都遭到更重的毒打。
　　直到那一次打架时遇到师父，之后将她带回山庄教她功夫学识，细心的照顾她。
　　“师父，你以后也会离开我么？不能陪我一辈子吗？”
　　“傻丫头，”他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搂到怀里抱的更紧，“你以后也会遇到喜欢的人，早晚要出嫁的。难不成，还会呆在师父身边一辈子？”
　　他低头看着她依旧流着泪的眼、咬到充血的嘴唇...九年的朝夕相对，他早已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小心思。九年的蜕变，她也不似初遇时那般乱的脏兮，只知一味的反抗倔强。而是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学识功夫皆有了不小的长进。快了吧。她的确快要离开他、离开山庄了吧。
　　“师父...”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师父一直在，山庄一直在。累了的时候随时回来。”
　　眨了眨眼睛，破涕为笑，“嗯，因为山庄是家，师父是师父！”

　　人生如戏，离别是曲。可纵使他今生这出戏无调无韵，他也甘愿在她身后守护一生，绝不离开留她一人面对世间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