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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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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云瑞……”他把我抱得死死,在我耳边呢喃着。
我大惊,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宁可他一把掐死我也不要他这么恶心的拥抱——这个害了我爹还有我哥哥的凶手!
叶幸的一句话粉碎了我所有的挣扎——
“云瑞……我说过,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你……”
“赵……祎?!!”
我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起那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我奋力推开了他拼命地摇着头。
“云瑞!”他不屈不挠再度上前紧紧抱住我,“我是赵祎啊!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碗酸梅汤;你给我涂的金创药;你教我念的‘关关雎鸠’;你带我去看的夜下昙花……还有,还有你说的非我不嫁的话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可是我宁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我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流着泪拼命地摇着头。
你既然是赵祎,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设计来害我的父兄?!我心痛地连问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叶幸……或者现在应该说是赵祎了——他只是抱着我将我的头紧紧按在他的胸口:“不要哭,云瑞~~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你伤害我的父兄就等于伤害我……”好不容易开了口才发现嗓子实在是嘶哑得可以!
“你父亲和你哥哥不会死的。你父亲现在就在辽国,等计划完成了我也会把你哥哥接去辽国,到时我们就在辽国完婚好吗?我会让他们在辽国有个全新的生活的!我一定会实现那天月下我们发下的誓言……”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未来设计之中。
我满嘴苦涩:“我不认为我父亲会愿意背叛大宋。”
他看着我:“也许为了你他会愿意。”
“赵祎——如果你拿我来威胁我的父亲或者我的哥哥的话——我一定马上去死!”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他眼神一冷:“云瑞,你不要吓唬我!”
我笑。是啊,他确实是赵祎!那种仿若来自地狱的眼神只可能属于他!之前有着温柔眼神的叶幸只是他的一个幻象而已……
“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做到!”我几乎是挑衅地看着他。
他很明显地恼怒了,但很快眼神又软了下来,几乎是哄着道:“我们不要一相认就吵架好吗?云瑞……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想你……从我以为你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是在思念的炼狱里煎熬着的……”我的心一酸,眼眶也开始发热,“祎……我没有我父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心胸,我只想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和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露出了柔软的向往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坚硬:“云瑞,你也知道当初我在宋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一定要报完这个仇!”
我很想哭……我之前所为他的做的一切还是没有抹去他所受到的创伤……
“赵祎,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宋也好大辽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都不会管!所以就算你是想借辽人的手灭了大宋我都没意见!但是你要以伤害我的父兄为筹码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做到的!”我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把这话说完。
赵祎看着我,眼睛黑沉得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那曾经对我说过多少柔情蜜语的唇如今吐出了令我骨髓都结冰的冷酷话语:“可是——我全家不也死在你父亲的手上吗?”
多少痴爱都在我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只能用微笑来支持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那么——谈判破裂……我们就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行动吧!”
赵祎也很痛苦的样子。几次抬起手来想要抚摸我又几次放了下去。最后他急急转身:“我不会杀你的。你就到我们暂住的地方待一段日子,等事情办完我就带你回辽国完婚。”一说完,他连听我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一般匆匆离开了房间。
“你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我死也不会趁了你的心的……”再也支持不住自己,我沿着窗框滑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泪再也克制不住地在脸上肆意流淌。
心中的酸痛让我渐渐地连抽泣都控制不住,正要不顾一切放声大哭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是叶蓉!
我立刻停止了哭泣狠狠地蹬着她!又是一个欺骗我陷害我父兄的人!枉我还错认她这个姐姐!甚至还傻傻地把她和娘亲相提并论!
看见我恶狠狠的眼神,她很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走到我面前想要拉我起来。
我打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我只是想扶你到床上去休息——你这么坐在地上只会让你腿上的伤口恶化的。”她好声好气地说道。
“假仁假义!”我嗤之以鼻,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床。如果我想要阻止赵祎的话我必须让我的伤快点好起来——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她局促地站在一边,满脸尴尬之色。如果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是我在发小姐脾气欺负她这个柔弱女子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了一下,转头对她说道:“我要睡了。你没事就快点滚出去!如果你是赵祎叫来监视我的话就别给我出声打扰我睡觉!”
我的话似乎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握紧了拳头,良久,才轻声地说道:“对不起……云瑞……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
我眼眶一热,只能苦笑着掩盖过去:“好像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伤害我,偏偏每个人都来伤害我……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转过身背对了她假装睡觉。
我听到叶蓉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替我拉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又听她轻声地说道“对不起”,接着我就听到了她出去和关门的声音。
我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中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尽情哭泣了……
第二天凌晨,我被他们蒙住了眼睛塞进了一辆马车中,当我被揭下眼罩时,我发现我应该已经处在赵祎他们真正的据点里,周围有很多辽人还有我上次在牛首山看到的几个熟面孔的山贼,我甚至还看到了那些再牛首山凭空消失的火药!
不过没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打量一切,赵祎就把我拉进了位于正中的大帐篷中。
“你乖乖地在这里住几天,不要想着怎么出去通风报信,你所中的那支箭的箭头上被我们下了名为绝情的蛊,你如果敢逃的话,我会让叶蓉催动蛊母,无论你在哪都会瞬间蛊毒发作而亡的。”赵祎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
我冷笑:“你的计划绝对不会成功的!”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他也冷笑,然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待在帐篷里,每天叶蓉都会给我送来一日三餐,并且定期给我腿上的伤换药。见我很安分守己地待在帐篷里,她便常常过来和我说话,虽然我不理她,但她也不气恼,依旧好脾气地跟我东拉西扯,我也从她嘴里知道了一些赵祎还没有跟我说的事情。
比如说赵祎的生母实际上是辽国人,甚至还是辽国神教黑水神宫宫主耶律墨然的胞妹!
难怪那些辽人都对赵祎恭恭敬敬,那些山贼喊他时喊“耶律大人”的……
我只觉得心一阵阵地痛……我和赵祎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那一日,叶蓉正在说起她和赵祎共同拜师学武的一些趣闻的时候,赵祎回来了。
他是在我意料之中气急败坏地冲进来的——
“我说过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吧!”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刘家会突然加强防备?为什么甚至连你大哥都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去保护刘道光?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警告他们的?”赵祎黑沉着脸迭声问道。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笑得很欠揍::“我不是傻瓜,就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出来一定很容易被人暗算的。我没兴趣白白送死!所以我早就跟赵祈说好,每两天会传一次消息报告自己的情况。一旦他没有接到我的消息他立刻就会派人去查找我最后出现的地方。”
“那你究竟是怎样把警告的讯息传给他的?我在把你带到这儿来之前,把客栈你住的房间整个都搜查过了,根本就没发现你所留下的字条之类的东西!”
我早就想到他会搜我住的房间,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留字,而是往床底下扔了两块我惯用的小圆石——那是我从小时候就和赵祈常用的暗号:那时我和他常常会合伙做些坏事——比如说放在面前好好的御膳补吃偏要跑到御膳房去偷吃,或者偷溜进陛下的御书房把那些折子当积木搭着完之类的。因为赵祈不会武功,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我先去踩点子。如果一切平安的话就会扔给躲外面的赵祈一颗石子,意味着一切平安;两颗则代表情况有变原地待命;三颗就是大事不妙快点溜。
赵祎自然不会把随处可见的石子放在眼里,但只要落到赵祈的手上,就可以把我要传达的信息传开了。
我留那两颗石子是为了告诉他有事发生,让他想法子把目前朝廷的情况维持在当前的阶段,我甚至还特意在一颗小石子上写了“刘”字,并且还在字的周围画了一个圈。我希望赵祈可以理解我要他注意刘道光安危的用意——现在看来,我赌赢了。结果甚至还好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过我当然没必要把这个告诉赵祎,我只是冷笑地看着他不语。
赵祎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实在太低估你了!!!”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不过他只是叫叶蓉用金针封住我四肢的血脉令我不能长时间的站立行走,然后立刻吩咐其他的人分组撤离这个据点。
我有点泄气……真是枉费我一路上那么辛苦地留下记号好让赵祈寻过来!
当我被赵祎和叶蓉带走时我只能在心里拼命怒骂那个慢的和乌龟有的一拼的赵祈了。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赵祈有很长时间都花在辨别属下送来的一大把石子里哪些是我扔下做记号的哪些只不过是路边的普通石子了……= =|||
我不知道赵祎想带我去哪里,不过从越来越北方化的风景来看,他似乎是向辽国的方向。
一路上他和叶蓉把我看得死紧,只要出到人前就必然点了我的哑穴,再加上我金针封脉行动不便,那个该死就干脆假称我是他患病的妻子,他是带着妻妹前往北方寻找治病用的人参的!!
!•#¥%那个说谎不打草稿的混蛋!!!!我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连我放石头的袋子都被他没收了我非满天花雨把他打成猪头不可!!!!
一路行来我们终于到了宋辽的边境的一个小镇上。当晚我们在一家客栈投宿。
很奇怪,一路上赵祎并没有安排让叶蓉晚上和我同房来监视我,只是每晚都会再检查一遍封脉的金针,然后再把“如果你乱跑的话,金针会刺进你的血脉随着血流刺进你的心脏,到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之类的话重复再重复。
当晚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照例冷冷地不说话,等他检查完毕就背对着他往床上一躺。赵祎也拿我没办法,叹着气正要吹熄油灯,我突然直起身叫了起来:“等一下!不要熄灯!”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睡不着……不要把灯熄了……”
看来我装虚弱的语气装的不太像,赵祎反而警觉地看着我:“你最好不要搞什么鬼!这里是三楼,你现在的情况是一点轻功都不能使的!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逃跑的主意!”
软的不行我干脆来硬的:“我马上就要被你带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辽国去了,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去之前我缅怀一下自己的故土不可以啊!?”
他果然眼神黯淡了一下,就把油灯又放下了:“云瑞……我只是想带你去辽国完婚,我不会伤害你的……”
“顺便再拿我来威胁我爹爹是吧?!”
他被我噎住了,看了看我,又叹了口气:“那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等他一关上门,我立刻翻身下床拿了油灯凑到床板上看着——靠墙的那边刻了四只鲜活可爱的小老鼠的形象——
“写一个‘化’字然后最后一笔拖出来画一个一头尖一头园的圆圈把字全起来,再加上耳朵眼睛胡子和尾巴,就是一只小老鼠了。”
当我年幼时爹爹要出征,我又不会写字,爹爹就教我画这种简笔画老鼠,只要五官变一下便有不同的表情,爹爹便让我在信中画这个给他来向他报告我在宫中的喜怒哀乐。
我含着泪,颤动着手抚摸着这四只熟悉的老鼠画:第一只是头上系了个蝴蝶结;第二个眼睛瞪得圆圆的;第三个嘴角翘得弯弯的;第四个挥着自己的小爪子……
云瑞,要小心,想你,爹马上回来……
是爹留下的,爹一定也被带到这个房间,他一定也察觉到了我们那时的处境又无法和我们联系便留下这四只老鼠,希望能被人看到通知我们。
我摸着那刻痕想着爹是如何努力地想把消息留下,一瞬间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爹也在努力,我更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哥哥和皇上他们!
我当机立断撕下四条床单系在我四肢靠心口的地方,这样应该可以暂时阻止金针的流动吧——至于身上那个叫什么“绝情”的蛊毒,我只好赌一把看赵祎是否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我提气从窗户口跃出落在对面的屋檐上——赵祎果然没骗我,刹那间我的四肢立刻感到了金针在血脉中疯狂地窜动起来,要不是有布条拦着恐怕真的会游到我心脏中吧!
无以伦比的剧痛!四肢似乎被人生生地放进了火堆里烤着油锅里炸着!冷汗不受控制地从我额头滴落。
我咬着牙冷笑——那就赌一把看我先是痛昏过去还是先到达安全的地方吧!我直起身,向我心中认为的南方奔去
老天似乎也在帮我的忙,才没走多少时候,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正好替我掩饰了行踪——但是也为我的行动带来了不便。
腿已经痛得麻木了,我根本就不敢在使用轻功,怕一个不小心先把自己摔死,只能一脚高一脚低地在泥泞的树林里沿着一条河水走着。
如果爹爹和大哥看见一定会很心痛吧~~我果然还是缺少磨练啊~~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辨方向地走。衣服早就被淋透,在北地的夜风中只觉得刻骨的寒冷。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花猫正可怜兮兮地站在河中央的一块小石头上。说是河其实应该是小溪才对,只是受了雨水的缘故才涨成一条不深部浅的河的,那只猫想必是还在水浅的时候跑到了那块石头上,现在水涨了就下不来了。
明知道我该快点离开才对,但那只被困的小猫让我感同身受地想到了自己。我叹了口气,勉力下了水——反正衣服早就湿透了……
将那只小猫再带回岸上已经花了了不少力气,我有气无力地摸了摸它把它放在了地上:“猫啊猫~~我们展家和你们也算是有缘了,你若是有灵的话,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请保佑我们展家平安吧~~”我喃喃道。
那只小猫像是通灵性一样,把它放下也不走远,只是伸住舌头舔舔我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我像是要带我走的样子。
我早已力气用尽,夜黑雨急也分不清方向,干脆就跟着它走了。走了一段路,它把我领到了一个亮着火光的小木屋前,回头冲我叫了两声便很熟门熟路地挤开没有锁上的大门进去了。
是它主人的家吗?那么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不再多想,也跟着进去了。
出乎意料,屋子里并没有人,可是正中的地炉正旺,应该是不久前还有人的,难道那个主人出去了吗?身上冷得厉害,看见温暖的火光更是让我无法忍耐浑身的湿透,顾不得许多,我便想要把衣服解下先烤干了再说。
刚解下外袍,原本一直伏在我脚边的小猫突然站了起来,还没待我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一个身穿白貂大麾的男人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