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脑子有洞

2、02

　　深冬的时候，我碰到了她。是在The Road遇上的。
　　我裹紧衣服推门进去，看到她裹得像一只熊一样，面对“店长”不冷不热的态度尴尬不已。僵在那不知该怎么办。
　　顺手替她解了围。毕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大概十八九岁，眼睛很漂亮——像是杏眼，又有些媚劲儿，尤其是眼睛的弧度，非常赏心悦目，堪称完美；而且……声音软糯，细又不刺耳。怎么说——给我的第一感觉，我不讨厌她。甚至于，看着挺顺眼的。
　　啊，当然也不是说一见钟情；我对于别的女孩子一样不讨厌。只不过这孩子……啧，单纯的让人心生好感吧。
　　男人的保护欲？
　　店长也许知道了我的想法，眼神古怪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嗤笑一声，偏头看向窗外。
　　微眯着眼在阳光下的样子让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说起来，店长这个性子我也挺欣赏呢……

　　“那么，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川大的，”那孩子眨了眨眼睛；一股子纯真里又有些莫名的勾人意味，说实话，这双眼睛真要人命——“新入学，觉得宿舍空，想搬点东西进去。”
　　现在还能自个儿装宿舍了么……
　　我挑挑眉，“舍友呢？”
　　“她们都有事要忙……嗯……”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揪了揪脸边的碎发，“就我一个闲呀。”
　　哦——，才入学呢，这都有伴了。
　　“家具，随你挑呢。”扯了几句我也有些犯懒，“除了这柜台，你看上哪件都可以搬走。挑好了和店长说。”
　　“……你不在吗？”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似睡非睡的店长，“一会儿就挑好的……”
　　……我看起来很好相处？
　　“我也是顾客……”无奈地摸摸鼻子，“先挑吧。”

　　的确很快就好了，没半小时她就指着书架畏畏缩缩地问店长价格。没得到任何回应后，可怜兮兮地看向我。
　　“……630。”啊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价格。
　　之后也就不细说了，店长没有人手，家具都自个儿搬走，在那孩子的……嗯，在我助人为乐的精神压迫下，我决定帮她一把。于是商量了下星期五晚上下班后，我帮她的忙。
　　在旁边也不知是一直假寐着的；还是刚醒恰好听到的店长，又是嗤笑一声，瞥了我一眼。
　　——这一眼那意味深长……不提也罢。

　　总之掐准了时间，星期五到点等了，不早不晚。倒是那孩子迟到了一小会儿，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围巾也是胡乱围起来——不过还是起了抵风作用的。
　　看到我等着赶紧跑来，喘顺了气随手拢了拢头发：“啊，那个……不好意思……”
　　“我也才刚到。”
　　“还以为让你久等了呢……”她歪着头笑了一下，“找你帮忙，还害你等那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不我可是一点诚意都没看出来啊喂。
　　看她哼着歌的欢快调子，我也只能叹口气进了店。
　　反正……帮完忙也就没有交集了吧。

　　.

　　川大离The Road并不远，所以并没有打车。一路上默默无言，还有些路程，那孩子就有些气喘。
　　“要不先休息会儿，”我提议，“反正也不急吧。”
　　“……嗯。”
　　她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扯下来一点，我则撩起袖子，点了根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她看了我一会儿，“不过你这样子很帅。”
　　“……谢谢。”我狠狠吸了一口烟。
　　说起来，大学那一位女友，似乎也说过吧。
　　发了一会儿呆，我把烟掐灭，继续干苦力：“你稍微受点力就好，一个人不方便拿，不过力气我还是有的。”
　　“呀，不仅帅而且体贴呢。”她偏头微微一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时柯。”
　　“……唔，我叫穆晓解~”
　　.

　　宿舍一个人也没有，穆晓解想了想，决定把书架放在进门左侧，我把书架挪到她指定的位置：“好了。”
　　“谢谢了~作为报酬，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奶茶？我更希望是烟。
　　不过，拒绝女孩子的好意是不礼貌的。我点点头。
　　说是喝杯奶茶，后来连晚饭都请了。
　　兴致缺缺地咬着奶茶的吸管，看着有些暗下来的夜空，已经有星星冒出来了。
　　一口吞掉小半冰奶茶，冻得我哆嗦了一下。
　　果然再冷的天，也是冰奶茶带感啊。
　　“要不要去公园？”我回头问穆晓解。

　　.

　　夜晚的公园，路灯被藤蔓缠绕着，泄出一点点灯光。
　　穆晓解捧着没喝完的奶茶跟在我身后，我停下来回头看她。
　　“有没有兴趣去那里？”我指了指左边的树林。
　　那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只有星空的余晖。阴暗，干净。
　　她怔愣。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提议有些唐突，而且显得无礼；况且……那里可是出了名的情侣圣地。
　　不过我不打算解释。
　　她眨了眨眼，盯了我两秒。然后她偏头咧嘴一笑：“好吧，没好玩的就揍你。”

　　周围影影绰绰；阴暗处有暧昧的声响。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快穿过树林的时候我随手折了根柳条拿在手里把玩，然后又折了一支递给她。
　　“走这边。”沿着辟好的小路一直往前，快到头时往左拐，深入进去是一片竹林，再往有灯光的地方去——

　　石子从断崖被踢下去，撞出一小串儿的声音；海面带着撒落的灯光与星辰起伏，似乎鎏金一般。偶尔有鱼虾从水面跃起，沾了一身金色跌落回海里。
　　海平线上的灯塔连接着无云的天空，明月在旁静谧无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似乎很久以前它就在我的脑海里了。
　　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带穆晓解来这里。
　　这些大概都不需要理由。
　　我和穆晓解坐在断崖边，她哼着歌，心情愉悦。
　　“我可以叫你阿柯吗？”她甩着手里的柳条。
　　“嗯。”
　　“作为交换，叫我晓解吧。”
　　“嗯。”

　　.

　　把穆晓解送回学校之后，我又闲逛了一会儿。
　　和她相处很轻松。至少我这个很久没有与人沟通的家伙与她在一起没有丝毫无聊的感觉。
　　回家之后久久不能入睡。翻看着手机里存着的她留给我的号码，想了想发了条短信过去。
　　“晚安。”
　　很快收到了回信。
　　“安~”
　　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还是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