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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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办？”我靠着墙翻着手机里的短信。
“我也不知道准不准啊……好像时间不太对……”穆晓解站在一边，手里拿着验孕纸，“阿柯，你说我怎么办好呢……”
我静静听着。
“店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起来，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她声音越来越轻，“店里好久没开门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学校也没去，没关系吗……”
“我妈妈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店长的妻子是个怎么样的人……阿柯，你说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女朋友呢，你妈妈在我这都催了好几次了……”
“好久没见诺诺了……”
“阿柯。”她停下来不再说，我把目光从手机屏转向她，“你在听吗？”
我点了点头：“嗯。”
我和穆晓解进去的时候，店长从窗口收回目光。
“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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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医院留劝了好久，不过店长执意要走，最后医生很尽职的和我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才让我签了字。
带着第二次活着回来的店长进入The Road，里面阴惨惨的一片。把店长扶到他的御座上，我才发现穆晓解一直站在门口，用带着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看这里的一切。
“怎么，不认识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怀念啊……”穆晓解关上门，走到店长身边坐下，然后拿过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我。
我回到家看到林诺诺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那种感觉，那种觉得是天之骄女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林诺诺依然是站在窗边，指尖贴着玻璃。
“时柯，”她说，“我觉得这个城市的夜景特别漂亮。”
“是吗。”我走过去，稍微看了一眼，人工灯光远不及自然之美，“穆晓解和我说。”
“嗯？”
“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林诺诺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夜景。
我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候，听到林诺诺用着和穆晓解一样的语调，轻声说：“时先生。”
“你知道吗。”
“我妈妈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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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晓解回了学校。
店长坐在柜台前，盖着毛毯睡着了。
我研究着柜台上的那一整排的玻璃瓶。我曾经问过店长那些三指宽的扁平木块是怎么放进去的，店长就用他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继续睡过去了。
偶尔我也试着嗅了嗅那些木头的气味，毕竟用看的我实在是没法分辨……当然，都失败了。
后来穆晓解来了几回，也注意到了它们，她就趁着店长睡着的功夫把卷在瓶口的纸条拆了看里边的字。那些字显得秀气修长，不像是男人写得——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和林诺诺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加温和了一点——最后，穆晓解被店长稍微斥责了几句，而我负责把纸带重新整理好。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说是很久……其实也不久，才一年啊。我看着店长在阳光下稍显褐色的碎发，他的额角有条淡淡的疤，是第一次车祸时的伤。
说起来，林诺诺说他得了癌症，可是都看不出来呢。都不痛的吗……我迷迷糊糊想着，然后追随店长的脚步睡了过去。
一个月后穆晓解休了学，期间可能还回了好几趟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The Road，用厚厚的毛毯裹着自己昏昏欲睡。
“每次看到爸一脸痛心疾首妈一脸担忧悔恨的样子我就受不了了啦，还是店长和阿柯陪我好啦~”
于是我也留了下来。店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参加他妻子的葬礼，我也没有过问，三个人心照不宣。大概这是最后的时光了。
就是这样倒计时一样，最后的时光。
我经常看着柜台神游，店长看着窗外，而穆晓解则是揉着自己的肚子，小声喃喃自语。她一直都是微笑着，偶尔会一脸满足的和我说，他在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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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时候，穆晓解因为早产被送去医院。
我和店长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她的父母来了。她的父亲的确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坐下和我们等待着，而她母亲却说着一定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之类的，——大概是看我比较年轻——打了店长一巴掌。
穆晓解的父亲这才出声制止，说别再闹了，晓解还在里面云云。
我有些烦躁的轻声啧了一声，站起身打电话给林诺诺。
手术结束后我本来还想进去和穆晓解说几句什么，结果她妈妈死活不让我们俩进去，我只好跟着店长回The Road。
“店长，”我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瓶，因为纸带是我包的，所以对口并不是很整齐。
“嗯？”
“……没什么。”我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木板打在玻璃瓶上发出“叮叮”的声音，“这个是什么木头？”
他瞥了一眼：“铁刀木。”
时间好像回到了穆晓解到来之前，只是季节换成了盛夏。
林诺诺早已搬出去了，我住在家，好像也养成了天天对着窗外发呆的习惯，外边的天空总是让我看不厌。有时候我想，我是最幸运的那个。我距离林诺诺最近，却最安全。难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句真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所有的事都是林诺诺干的这种想法也毫无依据吧。
我把额头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一切。额头上有些冰凉，让我觉得好像在风中一样。
在我又快要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店长和我说，他要搬去别的城市。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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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其实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以我混日子的态度，每一天都很长——，我做了一个梦，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见穆晓解半坐在病床上微笑着，然后走进去一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样貌。穆晓解和他交谈了几句，声嘶力竭地叫他滚，把枕头扔向他。
然后……
然后跳楼了。
那个男人跑下楼，拥抱在血泊里的穆晓解。
周围的行人慢慢的消失了，只有林诺诺在一边打着伞，一直看着。
我醒了之后觉得有点……怎么说呢，怅然若失吧。
之后我就收到了店长寄来的柜台。
里面有个小小的盒子，我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又晃了晃企图听出里边是什么。可惜实在听不出来。只好拆开了包装。
是一个玻璃瓶，里面有很多木屑，以我这个门外汉的目光也能看出来是不同木头的。
而木屑中间，是一张卷起来的小字条。里边应该是店长想说的话吧……我犹豫地看了看软木塞。
……算了。我把玻璃瓶放在柜台上。
就这样吧。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