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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妖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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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红色的纱巾密密麻麻裹了四周。
动动身体,被束缚的感觉反应到神经里,密密麻麻的痛堆积在眉间,闭上眼,让自己满满的愤怒退去。我必须恢复成那个万事不在心头的青岚。
腰上的手臂勒的很紧,我推开它,静静看着头顶的一片鲜红,皱了眉头,好低劣的品味。
“怎么,一脸的苦恼。看的本王好心疼。”晋王的声音微带睡意,听得有些迟缓,但是手的动作却快得很,一架,又环住我的腰。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身上的妖力竟然有被禁制的迹象,手脚无力,后天训练的一些真气功力也全部被禁制。看来这个晋王在我身上到是花尽心思。
“你应该感谢本王,没有废了你一身的功力。可惜,我虽然喜欢你无法反抗的顺从,但是又舍不得你骄狂的样子。权衡之下,只能做了小小的手法。”
“什么药!”
晋王把我翻过来,让我趴在他身上,顶起我的下巴,直视我,“不过是一些龙禾草。伤不了你的。美人,你我都坦诚相见了,你不妨就从了本王!”
偏偏是龙禾草,虽然有克制功力的作用,但是对于妖类来说,是一种兴奋剂。可以维持初成型妖类的人性状态,可只要是针对高级妖类来说,配上了海里少见的玉叶鱼,就是禁制术法的灵药。
而下船前,海野那家伙不知哪来的好运气,刚刚好捉到出乎意料的玉叶鱼,来了个饯别大餐。却没想,把我推向这样的待宰境地。
我见他笑得一脸□□,神色不变道,“晋王,我想你还是放开我的好。”眼角瞥到被他带来的紫竹扇,心里形成一个主意。
人未动,晋王出手如电,操过我的紫竹扇,运足气力一掷,扇子像是离鞘的短剑,带着破空的呼啸,瞬间刺入十米远外的石壁上,恶狠狠的插入石壁,嗡嗡的震动尾部。
“倒是把极好的扇子!不过,”他攥住我的双手,眼里精光一闪,抿紧了嘴角,冷冷道,“太危险了。”
危险!我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克制不住的扬起笑容,笑得他神色加深疑惑渐起,木然收回笑声,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开晋王的囚禁,“把一个陌生人带回来,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青岚,年约十七,有一义兄,为江湖人称四大高手之一的白帝。两兄弟深居简出,六个月前出现在景山四周。其兄白素真性冷如冰,与三百高手中来去自如,身手极强。青岚为人温和,好结交各路人物。其母为杭州人世,出嫁边疆,令其子回乡葬回祖墓。青岚,你怎么会是本王的陌生人呢?”
脑子中警报一亮,我按耐不变,“我以为晋王不会花心思在小人物身上。”
晋王拉起我的手,在手背上暧昧的轻吻着,偶尔一舔,激起我心底的极其不自在,他被我的反应逗乐了,哈哈大笑几声,“青岚真爱说笑,你这样的美人,本王可不会放过。”
“晋王殿下,青岚冒昧。是在不知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钱财,你不稀罕。美色!”我抽回自己的手,用丝被擦去上面的印记,指指门外,“王府佳人美眷如花似娇,王爷似乎抬举了。”
晋王从床上起身,一袭黑丝锦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隐约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衬托了嘴角坏坏的笑意,我见他不为所动,有些无力,这个人真的无法沟通。眼睛不由自主的撇向石壁上如石三分的扇子。
“相信我,凭着你现在的力气,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扇子的主意。”身体突然一轻,回过神,竟然人已经在晋王的怀里。“我不喜欢别人靠近。”
“本王可不是别人。青岚,我是你的枕边人!”挑逗的气息在耳边浮动,没有自保的能力,我明显的有些心浮气躁。
该死,从来没有人逼我如此。
“青岚。本王也不想如此。只是你不知道,被人击中心的感觉。”晋王越说越轻,眼里藏进了许多无法说明的情绪,宛如一滩深泉,粘稠深邃的探不到底,他的手掌托起我的脸颊,缓缓靠近我,“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人一个眼神就陷下去,甚至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在言感情八卦戏吗?我刚想讽刺几句,突然心中内魄一动,心思百转,面容上的怒色却有所缓和,只是闭上嘴,倔强的将脸侧向旁边不理他。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淡淡的蓝光,心思不再关心晋王的冒犯了。
“本王不求你现在就接受。不过,你好好想想,本王虽然不欣赏强求欢愉,但也绝不反对特殊时候,用特殊方法。青岚!”他重新放开我,从地上拾起一件华美的外袍,披在我身上,“看看,你天生适合华贵的色泽。素色,哪里衬得出你眼中的妖冶鬼魅。”
忍住想要撕破衣服扔在他脸上的冲动,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不远处的窗户,就是不去理会他的举止言语。晋王却似乎十分满意,强硬的掰过我的脸吻我,在我不带反应下悻悻离开。他也不恼,多卡了几点油水,才开门外出。门一打开的时间,我敏锐的察觉到角落中隐秘藏着的几率绵长气息,皆是难得的高手。
他还真看重我。自嘲一笑,漫漫走到窗边,不经意中我抬起手,像是出于一种极为愤懑的情绪,突然出手抓住窗台上的一株华容花,眼中得意之色一晃,轻声道,“还不出来!难道你想让我断了你的本体之源。我倒是不在乎,是不是多一个离魂。”
离魂者,皆是离体修行的妖物独立之前,被他人毁去本体。常常是在世上游走,也是其他妖物滋养伤势的极佳补品。我常常听说,但凡离体修行的妖物,最惧怕的就是成为离魂,不过等死。因此常常将自己的本体掩藏,混入有藏宝能力的富贵人家。不过没想到,竟然在晋王这般严密防守的内府,也会发现这样的妖物。
思索中,角落里淡淡的蓝色妖气旋转起来,风的痕迹从开始的纤细渐渐加粗,形成小小的龙卷风,诡异的不发出丝毫声音。然后风暴中心,有一株蓝色的容华花随着风暴的形成,一点一点长大,抽芽,长个,冒叶,开花,瞬间凋零,细碎的散开,飘到风暴的外延,一圈一圈被卷出蓝色的蛹状。
还在耍酷!诡异一笑,我凉凉道,“我的手可是经不住等。万一一个不小心……”收紧手掌,感觉到手中的本体花根茎内部涌动的液体,我舔舔上唇,扫过一个嗜血的眼神。
果然,蓝色的蛹不佳思考的碎裂,化为光状烟尘,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面前跪着蓝发垂地,楚楚可怜的男子。
眼梢描画了精致的花纹,微微上扬,幽怨的眼神像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心软。我细细看他,手中反而握的更紧,他有一张很适合亲吻的嘴巴,简直比女子还要诱人。完美上翘的弧度,饱满的光泽,加上呼吸里天生的花香。
尤物!
心里赞叹一声,我很自然放轻声音,眼带和善的笑意,“我说,你还是收一收你不成熟的魅惑之术。我刚好最擅长这个。”看他迟疑的看过来,我知他不信,不加说明,“说吧,你应该有办法带我出去。”
花妖幽怨的眼神更为浓重,扁扁嘴巴,几乎委屈的要掉下眼泪来。他怯生生的站起来,想要靠近,又害怕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孩童般无辜天真的表情。
确实养眼。看着他眼角极尽自然的引力,我摊开左手,在那株娇弱的华容花上一弹,震动的本体一阵轻颤。注意到花妖身上也是一阵不能控制的颤抖,才满意的盯着他,“我说过不要耍花招。除非你找死!”
花妖褪去一脸的凄楚,皱眉,开口,“王府戒备森严,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我颇有些意外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极有磁性,甚至可以说略带沙哑。衬托着他一身的娇弱,实在有些滑稽古怪。
“能不能走由我决定。你应该知道进出的捷径!”
花妖很是为难的瞪着我,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神一凝,开口,“我知道晋王的姬妾中有一人与侍卫私通,而且掌握着内眷的仆人出入令符。只要你混入她的房中,拿到她与侍卫私通的证据。就可以得道令符出府。”
他一双眼睛紧紧缠着我的手,青白交接,在难分雌雄的脸上别有风情,轻易的挑起寻常人心中的肆虐欲望。看来他的媚术已到大乘边缘。我不由的心里感到庆幸,若是他今天已成大乘,那么早就脱离了本体逍遥自在,容不得我抓着小辫子威胁。
“哦!那么直接偷取令符不是更方便。”
“不可。内眷仆人出府,必须得那位姬妾的亲笔书函。否则,即使拿到令符也只是枉然。”花妖斩钉截铁否决我。我听到这里却是眉眼一弯,喜上心头,不过是一封亲笔信函,我绝对有办法造出最贴切的复印件来。
眼珠一转,我微微松开手里的容华花,却没有彻底放开,“你回答的不错,我记得容华一族虽然没有其他术法可以转移物体。却是最守信的妖类,只要结下盟誓,就绝对不会背叛。那么,可否告知姓名!”
浅浅的笑,我意味深长的用拇指抵在花根的一点紫色半点上,轻轻按压,花妖神色大变,极其怨恨的盯着我,咬紧牙关不说话。
我知道,容华一族最受不得被他人知晓姓名。若是以此为咒,可以捕获为傀儡。不过,现在花妖的本体在我手上,无论生死,他若是不照办,我绝对不会一时仁慈留下他,成为我将来的心头大患。
容华一族记仇的本事和他们爱上一个人的疯狂程度同样可怕。
心上杀机渐起,我的笑容冰冷下来,蒙上一种渺茫的神采。拖出花盆,让盆地一寸一寸悬空,我不再看着花妖,也不再注意他脸上挣扎的神色,只是将视线投的很远,怀着一种残虐的快意听着花盆与石块摩擦的呻吟,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将它置之死地。
一股一股汹涌的杀生欲望冲将上来,我感到额头的青珠蓦然发烫,瞬间又被强大的冰冷的感觉吞噬,心似乎在寒意中迷失了七情六欲,渐渐的,只剩下对于一切生命物体的漠视。生与死,即将在我的眼中彻底失去原本的份量感。
“追忆!我叫追忆。”花妖半尖叫的声音硬生生将我从一种玄妙的境界中抽离出来,茫然的看会他,才发现他惨败的脸上同样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说出自己的姓名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刚刚,为何自己会有那样的心境!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我暂时压制了不安,面对花妖,放开手中的容华花,移到原位,还特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开的正艳的花朵。“追忆!好名字!”
“以我青岚之名,与追忆结共盟之誓言。到青岚脱离险境为止。如若一方背叛,则毁去本体,被控与内禁,永世不得超脱。”留一个心眼,到口的咒语被我一个念头改的有些含糊。
迅速的念完这一段咒语,在我和追忆的中间,念出口的字全部形成具体形象,飞快凝聚到一起,像是被铺在两个人中间的纸卷,聚集成为一道誓言符咒,一晃,消失不见了。
在我和追忆的左手无名指上都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月老的红绳不慎留下印记。追忆现在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友善,一双眼睛全是恨意,偏偏又夹杂了明显的无奈。我见他如此矛盾,神情多彩的如同打翻的调料盘,心里暗笑,面上为了安全仍然是保持一片平静。
“我现在需要那位姬妾的亲笔书函。无论内容,越多越好。”惬意坐下,舒展了身姿打量着追忆,现在,我才能这般放心的欣赏他天生的姿容。眼神过于魅惑,嘴唇漂亮却是稍显无情,鼻梁小巧缺乏阳刚之气,到是一双眉毛长得恰到好处,不浓不淡,赏心悦目。只是不像一个正常男子会有的眉毛。
追忆狠狠的甩袖,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怕我的魅术。我已经是容华一族三年来的术法最强者。我不信!”
哦!容华一族竟然衰败道这样的地步,连一个离体完成者都没有了!我诧异自己听到的内容,分明记得当初自己刚刚成为蛇妖的时候,景山内就有一株容华花修的最后一步,接近天位。只是他生性好动,一得到稳定的人身,就出山逍遥,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说过了,魅惑之术与我是家常便饭。”
他还是不信,倔强的表情看起来比原先的哭像更为真实,我存心要教训他一次,作为他长辈的好友,尤其是因为老朋友的一声,“懒懒,以后见到容华一族的,记得好好关照关照啊!别因为无趣,就袖手旁观。当作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
虽然不承认那个跑起来肆意狂放的不像花妖的家伙是我的朋友,但是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也应该让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妖外还有老妖!
捏着茶杯,在唇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我半垂了眼,优雅的侧脸45度角,注视茶杯内的浮光掠影,伸出舌尖顺着水痕轻轻的一舔,听到空气里一声吞咽声,我扬起嘴角,重新看进追忆的眼睛,眉眼弯弯,加大唇边浮生若梦般的笑靥。他的视线明显迟缓,但仍然有意志在挣扎。
倔强的小妖!冷哼一声,我放下茶杯,垂下眼睑,再抬眼,眼中一片冰寒,只是注视着追忆,静静的不移不动,渐渐的,暖意从眸中深处星星点点浮现,我侧身半躺在雕花桌案上,支起手撑住脑袋,斜光洒进,勾勒出我极为自傲的脖子侧边到达脸颊的弧线。
想象着怀中揣了一个极为甜蜜脆弱的秘密,懒洋洋看着他,脉脉含情,微启双唇,像是极为不经意的呢喃,“追忆……!”尾音上扬,抖成迷离的引诱。把手虚捏抵在唇前,然后眼波微转,极尽蛊惑的一笑,笑出春情柔软,笑到眼中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
不出意料,砰的一声,追忆像一道光消失而去,徒留下一室迷乱的芳香。
低低的开怀的笑,记忆里,自己媚术大乘之时最爱逼得那棵好动的容华花时时刻刻处于发情时候,可以赢得一段芬芳。
没想到,一时恍惚,竟然是千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