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楼绮梦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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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蓬马车缓缓地驶进一进的院子后，就见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抬来两顶小轿。
“请表姑娘们换轿。”平儿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姑娘，二姑娘。”秦嬷嬷对着马车回道。
不一会儿，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俏丽的丫鬟，可不就是木槿和嘉兰嘛。木槿与嘉兰下马车后，一人抬起一只手，马车的帘子缓缓的掀起来，首先出现的是一只莹润如玉的小手，木槿上前一步握住那只小手恭敬的将林黛玉请下马车。
“妹妹”只听黛玉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
随后又伸出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肉手，嘉兰亦是上前一步握住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将绛玉也抱下车。
“大姑娘，二姑娘请上轿。”不知什么时候贾家停在院子里的两顶小轿边，立上了两位俏生生的大丫鬟。至于贾家的下人早就被挤到一边去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平儿看着这幕，竟是无边生出许多惭愧来。
“这便是两位表姑娘吧，可真真是仙童一般的玉人儿。”平儿打起笑脸，是夸了又夸。
秦，蒋二位嬷嬷看着两位姑娘依然入轿，只对平儿点了点头说道“劳请平儿姑娘带路了。”
“成，这就走了。”平儿笑答。又对一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小丫鬟并一个小厮走到林安面前，一副带路的模样。见到这一幕的蒋嬷嬷，也微微颔首。
贾家的粗使婆子们抬起小轿，悠悠的朝内院走去。林家的下人们，分成两路。丫鬟和婆子分成两列跟在各自主子的轿后。而小厮们则由林安带头，跟随那贾家的丫鬟走向外院。
平儿看着小轿后整整齐齐的两列，心中不禁乍舌。真真是有底蕴的人家，便是姑娘还小，这架势也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亏得贾家的下人们总说林家不过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家，瞧这样哪里像了，反倒是贾家的姑娘们，养的倒没这般精细。
这一路上林家的下人们走的是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再看那些被林家这架势吸引过来的贾家的丫鬟们，一个个的扎堆窃窃私语，这两相一对比呀，真是叫平儿脸上臊得慌。
小轿停在一个院门口，还没等平儿说话呢。秦嬷嬷和蒋嬷嬷便朝各自姑娘的轿子说了一声：“请姑娘下轿。”
不多时两个娇娇嫩嫩的玉娃娃便悠悠地从轿子里走出来。
黛玉和绛玉小姐俩手牵手，刚一抬步。只见院里出来几个丫鬟，嘻嘻哈哈的过来福礼请安。还一边叽叽喳喳的叫着，“这就给表姑娘打帘，表姑娘们请~”一边将门帘打起来。
平儿冷眼看着家中的丫鬟们这般作为平日倒不觉得什么，只是今日与林家人一对比，便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失礼的。轻瞥一眼两位嬷嬷，便发觉都是眉头轻皱，甚是不喜。不自觉开口道“行了行了，表姑娘们哪还用得着你们，赶紧下去吧，省得惊扰到姑娘们。”
这时，内室迎出一个丫鬟对着平儿笑嗔“叫你接个人，怎的去了这般久，老祖宗都快恼了你了。小心叫你家奶奶罚你！”
“好琥珀，你可得给我求求情。这不是来了嘛。”平儿讨饶道。
“见过二位姑娘，老祖宗可等急了呢。”琥珀福了福身，亲手打起帘子，又朝内喊了一声“林姑娘们到了。”
黛玉跟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便知是外祖母。方欲拜见时，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倒是黛玉跟绛玉一愣，不知该如何作态。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姐妹二人方拜见了外祖母。——此即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也。①
当下贾母又一一指与小姐俩：“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又是一阵行礼过后，贾母又使唤丫鬟：“请姑娘们来。”②
不一时，便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并一个五岁大小和一个三四岁大的女童出现，身上皆是一样的衣饰，身后具跟着乳母丫鬟的。
一番行礼厮认过后，大家入座。而黛玉跟绛玉也被贾母搂在怀里。
“我这些儿女，最疼的便是你们母亲。她倒好，这一出嫁，却是再想不起我这老母亲了，看也不来看我一眼，也不叫你们两个来，可真是叫我想念啊。”说着，竟又是几番哽咽起来。
“外祖母别哭，我跟妹妹这不是来了嘛。”黛玉拿小手抹了抹贾母的脸安慰道，绛玉也声声应和。
“好孩子，还是你们心疼外祖母。”又是搂着小姐俩心肝肉的几番叫道。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顶上戴着赤金盘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横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裙。一双单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单唇未启笑先闻。黛玉牵着绛玉连忙起身接见。③
贾母笑道：“她是我们这儿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南省俗谓作‘凤辣子’就是了。”④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周边有人都忙告诉她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赫之子贾琏，娶的就是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连忙赔笑见礼，以‘嫂’呼之。⑤
这熙凤携着黛玉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又将小姐俩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⑥
只是她这话，引得贾母心悦，却也让绛玉不虞，不过终究不曾表现出来。
“妹妹几岁了，可上学了不曾？日后只管把这当自己家一般，想吃什么，玩儿什么尽管跟嫂子说。要是丫鬟婆子们不好，也只管告诉嫂子。”又转头询问平儿“东西行礼可都放置妥当了？院子可安排好了？”王熙凤问完平儿，又转头向贾母告罪。 “老祖宗见谅，我观妹妹们带来人不少，便自己个儿做主，使人安排到了松涛院。刚好有个角门，还能自成一个宅院出入倒也方便。”
“这有什么可告罪的，我还要赏你呢。定是敏儿不放心你们孩子家家的上路，多带些人是应当的。想当初敏儿没出阁时，也是嬷嬷丫鬟婆子的，去哪儿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合该是我们尊贵人家的大家闺秀做派。”贾母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外祖母可想你们。倒是要叫你们在我这碧纱橱住些日子，好叫我们祖孙亲香亲香。”
说话时，以摆上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听王夫人问她：“月钱放过了不曾？”王熙凤道：“月钱已经放完了。刚才带着人到后楼找好缎子，找了这半日，却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
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转想又接“之前想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妹妹们裁衣裳，现在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
“这倒是我想着了，知道妹妹们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绛玉听着这一唱一和的，眼底浮起凉意。见姐姐黛玉不曾出声，便扫了眼身边的蒋嬷嬷。
“老太君容禀，太太在我等开始嘱托我们带了东西要给老太君，也是一番心意。另这是太太为两位姑娘准备的3000两银子。太太说了，知道老太君疼爱，只到底是外孙女儿，也不好叫娘家破费，只得略备薄银奉上，也叫太太心安些。”蒋嬷嬷开口说道，还拿出一个精巧的小匣子。
“敏儿这是做什么，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啊。这可是我亲外孙女儿，我还能亏待了不成！快快收回去！”贾母不禁瞪了眼王夫人，怪她不会看眼色。
“外祖母收下吧收下吧，到底是母亲准备的。您也别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呀，指不定啊，母亲这是明面上给我们嚼用，暗地里啊，是想叫外祖母好生受用，只借着我跟姐姐的幌子罢了。”绛玉对着贾母一阵腻歪。
“诶哟，我的小心肝儿啊。那外祖母就先给你们收着，将来啊给你们姐俩添嫁妆呢。”贾母眯着眼睛笑着，又朝王熙凤说：“另外啊，黛玉和绛玉的一应嚼用花销都从我这里走，省得再说些有的没得。”
坐在下首的王夫人手里的佛珠串停滞了一下，后又一脸慈悲像的笑着。
另一边的刑夫人看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斜着瞥了眼王夫人，一脸嘲弄罢了。
“醒的了，老祖宗。这时候不早了，可是要入席了？今儿我可特意给妹妹们整治了一桌子上好的席面接风呢。”王熙凤听着贾母的敲打，面上也不显什么，只继续笑盈盈的接话。
绛玉垂了垂眼皮，暗想着这贾家也是话中机锋不少啊。看来没有一个是笨人，连书中据说蠢笨贪财的刑夫人也不是一般人呢。
“好，那就看看你给你妹妹们都准备了些什么去，要是不精心啊，我可就要罚你个凤辣子了。”贾母一手牵一个，笑呵呵的移步饭厅。
“老祖宗，对妹妹们我可哪敢不精心呢。您可瞧好嘞。”王熙凤说着俏皮话，带着平儿也随着贾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楼绮梦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