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荆暮川

4、四

　　岑落开的药果然有效，金坎子服了一帖，再睡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了，心里也好过了许多。
　　这几天，一向睡眠很浅的金坎子似乎睡得安稳了许多，连着几天都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或许是平遥的物候有益于睡眠？金坎子胡乱想着，下了床，便看见桌上如昨日一般早已备好吃食，天草依旧没人影。
　　金坎子也不去寻他，只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几个小盘子空了，这才发觉自己又失神了好一会，又感叹自己食量怎么突然大了起来。
　　时候不觉到了正午，天草才再次出现在金坎子面前，和他俩的午餐一起。
　　“还吃的惯么？”天草闲闲的一问，看到桌上空空如也的几个小盘子，又笑着自己回答道，“看来汐风君很习惯平遥的饮食呀。”
　　说话间，桌上又摆好了酒菜。
　　金坎子虽才用过点心不久，现下却也奇迹般的有些食欲，每道菜都夹了那么几筷子。
　　就算是吃饭，天草的嘴头似乎也不肯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几天的见闻，还顺道给金坎子普及了一下平遥这里的风俗人情，坎子并不搭腔，只是在他说到激动的时候偶尔抬眼看看那人，眼里满是不相信。
　　天草总是撇撇嘴，说道：“这事绝对是真的，绝不是我道听途说啊……”
　　午餐也在天草的喋喋不休中结束了，小二收走了碟碗，金坎子竟然又有些困意，寻思着睡个午觉，休息一阵，可天草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朝这回可是下了大力气要抓你呀……捕快就不知派出了多少，你的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
　　“是么。”见他总算没有瞎扯些侯马屯土匪头子其实是康家大管家的私生子之类的无聊见闻，金坎子好歹回了句，心里却不见得有多关切，虽说是关乎自己的事，可玉玑子首徒的傲气还是有的，他才不信区区几个捕快能拿他怎么样。
　　天草却不似他那般轻松，收起了玩笑的脸色，对他说道：“风头是真的很紧，如果你的伤不碍事，我们还是早些走吧……”
　　“好。”
　　“那明天一早就走如何，傍晚大概能到侯马屯了，我与张鸣武私交不错，我们就在他那呆一阵吧，王朝的人查不到也不敢查那里的。”
　　“都依你。”
　　“那我现在就去康家，请他们备好马车。”
　　天草出门去了，金坎子往床上一躺，睡意却一点也没有了。
　　不知道师父怎样了，或许，师父都不会认自己这个徒弟了吧，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给办砸了。
　　想着想着心里竟然有些发慌了，不知道今后的路怎么走，这感觉真的很糟啊。
　　次日却是天草将金坎子喊醒的。
　　马车早已备好，行李也装上了车，两人匆匆用过早点，便启程往侯马屯去了。
　　金坎子依旧披散着墨色的长发，身上却非那身标志一般的六祸道袍，而是普通太虚弟子所穿的青布长袍，外套一件白色纱衣，眉间的朱砂隐藏在墨色的额发间，显得温和无害。几日休养，身上的伤也好了些，脸上也渐渐有些红润。
　　这人若是收起那身凌人的气场，换身装扮，倒也有番倾国倾城的韵致。
　　天草不知不觉盯着金坎子看了好一阵，金坎子在闭目养神，未曾发觉。马车却不知怎么停了下来，只听得仿佛有官兵说要搜查，两人心里俱是一惊。赶车人只说这是康家的货物，是要供给皇上的，又给官兵塞了些好处，轻轻松松逃过了搜查。
　　赶车人不敢大意，走出几里地后连忙跟车内二人商量。于是换了小路，一路上颠簸些，可拦路搜查的确实是不见了。
　　黄昏时分果然到了侯马屯。侯马屯只是个小村子，比不得平遥繁华，却也住了几十户马匪和马匪家眷，倒很有几分人气。
　　马匪头子张鸣武与天草是旧识，早为二人布置好了住所。二人都有些疲乏，平安到了侯马屯，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就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