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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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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虽然才刚到,却无法阻止燥热的气息蔓延到整个城市。
即使已是傍晚,天空还是明亮,落日带着几道弧线一样的红光划过天际。
小区的树木草丛里有蝉在不绝的唱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像一首高亢的交响乐,让人声静谧的地方多了一片自然的声响。
住宅小区里有些人家开着灯,染成一片晕黄。窗户里飘出馨馨的饭香和节奏急促的剁菜声。
饭桌上的林家母亲边给女儿夹菜,边朝坐在电视前面的儿子林栩大吼:“吃个饭都要到处跑,你还是小孩子啊。”
这个家庭因为从来都没有父亲,二女一男的搭配十足阴柔。
林栩置若罔闻,耸下肩,继续漫无目的换频道,突然摆在地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有新短信。
是新同桌罗恬发来的:叫你妹看中央新闻、从速!
林栩皱眉,什么时候你们俩这么熟了。
手却自觉地把电视换到中央台,扬起头朝着妹妹的背影:“可诗,过来一下”。
林可诗猛扒几口饭,放好碗,蹦蹦跳跳的跑到哥哥旁边:“啥事儿啊?”
林栩指着屏幕:“罗恬要你看新闻”。
“罗恬?你是说恬恬姐?”
在得到林栩点头确认以后,她的声音瞬间有了活力,眼眸里冒出诡异的小火苗:“恬恬姐叫我肯定有要紧事,哥,安安静静看新闻,别吵我啊。”
林栩也把头转向电视。
离中央新闻结束还有一分钟,但是演播室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屏幕几眼。
大概也只有电视上新闻播音员在初夏闷热的天里还穿着严实的西装,熟悉的广播员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他迅速看一眼手中的稿件,然后正视镜头,激动的声音在威严的旋律中不乏坚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同性婚姻法》于2027年正式通过,即日起效。这部法律的颁布确立了我国所持的对于同性婚姻的积极态度,也让人权平等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播音员顿了一下,正义感十足的脸上洋溢起朦胧而微妙的笑。他接着道:“以上就是今天的全部内容,我们明天再见。”
伴随着三十年如一日的中央新闻结束曲,林可诗进入暴走状态,在沙发上握拳蹦来蹦去,披着的长发凌乱如女鬼。
林栩拉下脸,叹口气:“你够了啊。”
后者绽放一个灿如阳光的笑脸,摊开手,说出一口混账话:“哥,难道你一点都不兴奋?!再过一年你就可以和叶桑扯结婚证了吔!!”
林栩一个爆栗敲在妹妹头上,开始痛心疾首语重心长的教育:“可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叶桑是完完全全的朋友”他很无可奈何,“我只是喜欢和他一起K怪而已,这样说你可了解?”
林可诗小绵羊状猛点头,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大眼睛此刻清澈如水,满眼单纯,道:“我当然了解,你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而已。”
“算了。”
林栩无力地往自己房间里去,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提醒:“妹啊,大千世界,喜欢女人的男人肯定比喜欢男人的多,别老把你哥往歪处想,你哥我,再正常不过了,啊?”
林可诗挥挥手,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青桃,边含糊的应着边用力的啃了一口。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的林母猛然推开林栩的房门,说话口气不含糊:“阿栩,记得明天晚上陪妈去参加舅公葬礼。”
“妈,你吓鬼啊!?”
只开着床头壁灯,躺在床上看书的林家长男迅速爬起来,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用愤意幽微的眼神盯着母亲。
终于道:“妈,不是我说你,怎么每次死人了你都喜欢带我去凑场子?叶桑他妈行为跟您差不多,不过他妈是拉他去参加婚礼,说是要沾点喜气把桃花运给弄旺点。你这样每逢丧事就把我硬扯过去,是觉得我生活已经够滋润了么?”
“当然不是,看到你这张满是绝望与迷茫的小脸,我心都要碎了。”
林栩:“……出去吧,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去的。”
林母:“你这个混小子你忘了那个每年生日都给你打电话寄礼物的舅公了吗??!!”
林栩(犹豫状):“……没有。”
林母:“你舅公每次打电话给我,都会问我你的情况,他要是知道我们林家养了你这么一匹……”林母抬头扫视一眼,抽抽搭搭道:“这么一匹只会熬夜对着电脑屏幕发春的白眼狼,他在黄泉路上怎能走得安心?!”
“喂喂,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舅公一年也就在我生日那天和你打个电话吧?还有,你真的确定每年他寄来的礼物是给我的?那怎么会去年是条大花裙子,前年是套女用化妆品,”呼口气继续道:“我觉得舅公要么就是忘了我是个男的,再要么就是记错了可诗的生日。”
“……你也不想想你舅公他多大年纪了,还有那份要记住你生日的心意。就算退一万步说,舅公也是亲人。林栩,你难道真的是个这么没孝心的男孩子?”
“少来!其实舅公他只是正好是亲人而已吧?真要这么说,那你以前扯我去你那些倒霉朋友的葬礼又是什么理由?难道你要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儿子?”
林母如听到炸雷,回避的背过身,原本强势的身影似溶入了昏暗的灯光,变得模糊。连带声音也蒙上一层阴影:“对,我哪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千万别去。”说完便打开门准备出去,背影竟有些苍老。
“喂妈,等下。说吧,明天晚上几点?你要注意我现在高二了,作业很多,不能去太久的。”
不经思考,同意的话就已脱口而出。
所以佛才会曰:同情心害人害己,嘴犯贱自作自受。
“下午放学准时回家,你记得提前把C套装准备好。”
“C套装不是秋天才穿的吗?这种天气我穿得那么严实,妈你打算参加完舅公葬礼之后直接参加我的?”
“不要废话了,就这样吧。”
妈妈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挤出来的,此刻她的口气有点哀愁,声音似喉有流沙。
林栩突然觉得妈妈其实并不太想让自己参加这场葬礼。
但他嘴比心快,一口应了下来,还反复提醒‘这是最后一次’。
林母快速离开了房间,惟黑暗吞噬她一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