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小姐》Jenny Young

2、林赫啊林赫

　　大家都下班了，纤纤还坐在桌前发呆。
　　她回忆起她的本科时代。
　　那个时候，她、谢楠、江波还有梁明晶是四个普通的计算机系的学生。跟风，他们也组了个小队，参加全国大学生机器人比赛。谢楠作为队长，给他们设计的机器人队伍取了个名字“机器人团伙”……
　　那个时候，汪教练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常常陪他们熬夜，调试程序，探讨人生。
　　后来，“机器人团伙”一路过关斩将，居然在东京拿到了国际大学生机器人比赛的冠军。
　　再后来，他们本科毕业了，汪教练推荐了他们四个去斯坦福深造。
　　后来的后来，他们回国创办了TS。
　　短短几年时间，可以发生这么多事，可以改变这么多人。
　　谁会料到教练的今天呢？

　　纤纤收拾一下包，准备下班。宋正音还在收拾文件。
　　纤纤说：“你也早点下班吧，下班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公司又不给你加班费。”
　　宋正音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笑道：“没事的，我想早点成为正式员工嘛，所以多努力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男朋友6点来接我，现在才5点半，我找点事儿做，打发打发时间。”
　　听到她说男朋友的时候，纤纤有种一口鲜血涌到嘴边的感觉，她好想问一句，林赫还好吗？
　　纤纤出门的时候，跟打扫楼层卫生的小男生撞了一下。那个男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冲里面喊着：“正音姐姐，我今天还能借电脑用一下吗？”
　　“哦，好的。”宋正音在里面应道。
　　纤纤觉得有些不爽，又懒得说什么，径直走了。

　　不知道江波是怎么跟教练说的，总之，接下来的几天，教练都没来上班了。技术部的人讨论了一阵，大体都觉得此事大块人心，不用整天见到这么个衰人，很好。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纤纤看到上次那个打扫楼层卫生的小男生在门口徘徊，突然想起什么，轻声对正在泡茶的宋正音说：“正音小姐，你过来一下。”
　　“哦，好的，这就来。”宋正音放下手上的活，跟在纤纤后面，走到她的桌子前面。
　　纤纤示意一下门口的男生：“他经常来吗？”
　　“哦，有时候会来借一下电脑用，我都等大家下班之后才让他进来。”
　　纤纤：“你经常借公司的电脑给外人用吗？”
　　“啊？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孩子出来打工，没什么钱……”
　　纤纤：“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要知道，这幢楼，做IT的不止我们一家，有些事情还是小心为好。”
　　纤纤本来只是想提醒她一下，没想到她竟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我只是想帮帮他……”
　　宋正音一哭，大家也自然注意到这边，加上已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很松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纤纤反而不知道怎么收场了：“我不是怪你，只是提醒你一下。”
　　宋正音哭的更凶了：“不会了，不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不会被开除吧……”
　　“哎？”纤纤诧异道。
　　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
　　“开除？”
　　“啊，正音那么勤奋工作也要被开除啊？”
　　“天啊，我们公司真是太没谱了，有些人自己什么都不做，专挑别人的错。”
　　江波刚好要下班，从办公室出来，听到议论声，往纤纤这边走过来。看到在哭的宋正音，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回去吧。”然后对纤纤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纤纤：“有什么话在这说！”
　　江波叹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开除教练让你不爽啦？何必拿不相干的人出气？”
　　纤纤：“她做错事情，我说她两句不行吗？”
　　江波：“是吗？你说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宋正音带着哭腔：“部长，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了。你不要跟董小姐生气。”
　　纤纤：“她让不相干的人用公司的电脑。技术部的电脑可以随便给外人用的吗？她还用职工账户帮人家登陆，要是有人恶意篡改程序，不是很麻烦，甚至可能冤枉无辜的人吗？”
　　江波：“哈哈……说白了你还是在为教练找借口嘛。”
　　纤纤：“你怎么又说到这件事上？”
　　江波：“不然还能怎样。你就是不满意我开除教练嘛。他的错都不是错，正音随便做点什么，都有错，是不是？”
　　纤纤：“你真是不讲理。”
　　江波：“我不讲理？要开除教练，你就诸多借口，要查这个要查那个。现在到正音呢，只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要开除她？你不觉得你才不讲理吗？”
　　纤纤倔性上来了，也懒得跟他解释：“是啊，我就是要开除她，我看她不顺眼，不行吗？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个公司的ＣＥＯ，你不过是个部长而已。”
　　江波气的发抖，员工们也纷纷议论着。
　　“怎么这样？”
　　“真是专制，啧啧啧……”
　　“年纪轻轻的，这么容不得人。”
　　纤纤听不下去了，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然后在门口，她看到了那个她等了５年的身影——林赫。想必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下班时间，他来接他的女朋友嘛。
　　纤纤感到无地自容，低头快步走过去。她听到林赫追来的脚步声，加快脚步跑起来。

　　停车场。
　　陈默刚打开车门，见纤纤往这边走过来。笑着叫道：“喂，公主病……”
　　纤纤似乎没听到，低头快步走向一辆奥迪Ａ４，打开车门。
　　“喂，公主病，你的衣服怎么修好了？”陈默很疑惑她还穿着跟上次一样的针织衫，背后的装饰扣子闪闪发亮，他记得清楚。
　　纤纤像是失了魂，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坐进驾驶室里。陈默正准备叫一声董纤纤，一个男人追上来，径自上了纤纤的车。
　　纤纤看了林赫一眼：“下车！”
　　林赫系好安全带，没有说话。
　　纤纤冷笑了一声，发动车。
　　陈默想了想，开车跟了上去。

　　纤纤和林赫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陈默也跟进去，捡了附近的位子坐下。
　　林赫：“你不问我为什么回国不找你吗？”
　　纤纤：“为什么？”
　　林赫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竟愣了一下：“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我知道纤纤你这个人很执着……”
　　纤纤冷笑了一声：“你是害怕吧。你连亲口跟我做个了断的勇气都没有，又何必在这边装作为我着想。”
　　林赫：“纤纤，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比起什么都有的你，我更想要一个以后需要我付出的女人。”
　　纤纤端着咖啡杯的手已经开始抖。
　　林赫接着说：“不管我怎么不对，希望你不要针对正音。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不会刻意做对你们公司不利的事情。”
　　董纤纤不再回话。
　　林赫：“那我先走了。”

　　林赫从陈默身边过的时候，陈默打量了他一下，心想，喜欢这种调调的啊，不怎么样嘛，除了脸蛋和身材之外，没什么好的。
　　“喂，公主病，把我的西服还给我。”陈默准备这么说着向纤纤走去，可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纤纤低声哭呢。
　　他愣在那，没再往前走。被旧情人这样指责，换谁都会悲伤吧。
　　陈默坐回他的位置，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纤纤哭。日暮时分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弥漫了整个咖啡厅。

　　直到天快要黑透，纤纤才离开咖啡厅。没有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秋天到了，天有点凉，跟在她身后十米左右的陈默也紧了紧衣裳。
　　纤纤在一家路边摊停下来，叫了几瓶烧酒，独自喝着。
　　陈默就坐在她背后，她也没有发现。
　　喝了一阵，纤纤好像有点醉了，开始自言自语：“比起什么都有的你，我更想要一个以后需要我付出的女人。呵呵……真好笑……大妈，来两瓶啤酒。”
　　“小姐，少喝点吧。你是不是醉了，有人来接你吗？”
　　“接我？呵呵呵……”纤纤含糊不清的说：“我不需要人接。我是独立自强的女性！嘘，我悄悄告诉你，看到对面那栋楼了吗？我是老板，老板知道吗……”
　　“真是的，哪家的疯丫头。”大妈摇头走开。
　　“大妈，你们家的烧酒兑水了吧！真是的……来两瓶啤酒，快！啊~对了，给每一桌都加两瓶啤酒，我请客！我有这个能力……我是董纤纤嘛，我是什么都有的、不需要男人付出的董纤纤！”
　　大妈回头看她一眼：“哎呦，又来个发酒疯的，到底有没有人管啊。”
　　纤纤说完，砰的一声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小姐，小姐！醒醒啊！”
　　陈默摇摇头，走上去，扶住纤纤的肩：“董纤纤？”
　　“哦，你们认识啊？”大妈喜道：“快带她走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陈默把纤纤扶起来，纤纤看看他，指指他的脸：“你是谁？”
　　大妈疑惑的看陈默一眼，陈默笑笑：“我女朋友，吵架呢。”
　　“哦。”大妈半信半疑的说：“不管了不管了，赶快把她带走吧，对了，先把酒钱付了。51块，给50吧。”
　　陈默在纤纤身上掏了一通，掏出钱包来：“呵，真是小气啊，上街连十块钱都不带，指望着男人请客的是吧。真是倒霉。”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钱包，付了钱给大妈。

　　陈默扶着歪歪倒倒的董纤纤，一脸怨气的走在秋夜的街头。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碰到你总会倒霉。”
　　“陈大爷？”纤纤傻笑着：“呵呵，你是陈大爷。”
　　“终于认出来啦？”陈默无奈道：“没错，我正是你陈大爷！”说着推她一下：“你自己能走了吧，别粘着我！”
　　“我能走！我没醉！你放开我，我走个直线给你看看。”
　　陈默笑出声来：“我真放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纤纤挣开他，站在他面前。她头上的发夹被陈默衣服上的扣子扯了一下，头发披散下来，乌黑像海藻般浓密，衬着她的脸红红的，在暖黄色的路灯下，陈默呆了一下。
　　她指着陈默的脸，吃吃笑着：“你喜不喜欢我？”
　　陈默：“哦？疯了吗你？”
　　“你是不是也喜欢又柔弱……又可怜……又没钱的女人？”
　　陈默：“你还是洗洗睡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碰我！你想占喝醉酒的女人的便宜吗？”纤纤推开他，走在前面：“走在5米以外！听到没有。”
　　“好好，我不碰你。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回家！”
　　“呵呵，我有车，不用你送。我是独立自强的女性，董纤纤！”
　　纤纤在前面走着，唱着不着调的歌。路人都看着他们。
　　陈默跟在后面，摇摇头：“果然有醉酒就有唱歌啊，还要跳个舞吗？真是的！”
　　秋夜的街头灯火明灭，风夹着凉意拂过脸颊，整个人居然感觉到了慵懒。
　　陈默漫无目的的跟在纤纤后面，脑袋突然放空了的感觉，心里的疼痛也暂时消停了一下。他突然想，有个人这样一直领着自己走也挺好的，哪怕是个醉酒的陌生人呢。
　　这样片刻的安宁令人沉醉，却又那么短暂。
　　陈默还没注意到，纤纤居然很有理智的回到了之前的咖啡厅的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
　　陈默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去制止她酒后驾驶：“呀！公主病，你下来！”他拍着驾驶室的窗户。
　　车已然启动，纤纤茫然的抬起头，望着他，一脸无知的“啊”了一声。
　　然后，就撞了人家车了。
　　“真是的！”陈默赶紧跑到车尾。
　　董纤纤的灰溜溜的A4居然撞在了自己华丽丽的奔驰上！
　　“呀！你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