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老师和她的星座弟子们（又名：北京中考进行曲）》来去无定的风

5、第4章 知来一对一的员工们

　　班主任张玖爱照例会问金妮：“海若愚上课怎么样？”这是午饭时间，大家难得的悠闲。
　　“还好吧，就是回答问题很慢，等得人心急。”
　　“没有打什么别劲吧？他们别的老师反映说，这孩子挺倔的。”
　　金妮愣了一下：“没有啊，挺顺的。”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对孩子挺尊重的，多问他，多听他说，不强加于他，所以才没有感受到孩子的倔吧。金妮以为自己做到这些，跟若愚的辅导基本不会有问题了，她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很快就险些被若愚狠击了一记。
　　“啊，那就好。这孩子真的挺适合给你的，你就多费心了。”
　　金妮很喜欢玖爱的负责任。一般人工作久了都会懈怠，可是玖爱做班主任三年了，与学生、家长和科任老师的沟通，仍然是润物细无声。她手里可是常有三十几个学生呢。金妮说她：“玖爱，怎么做到一直这么用心啊？操心，所以才这么瘦吧。这倒是个减肥妙方。”
　　玖爱恬然地笑笑：“是啊，我都想增肥的。”
　　金妮这段时间经常用鸭子煸土豆吃，味道丰美，她极想分享自己的心得：“我教你做道菜吧，你得多吃点……”
　　“说什么好吃的啊，我也听听。”班主任郭倩倩走过来，巧笑倩兮。这女孩子才刚22岁，肤白色艳，见人常笑。知来一对一是个私企，像所有私企一样，人员的流动是大的。入职，离职，内部人员的升迁调转，是常事。公司在北京现设有二十多个校区，各校区除了任课老师相对稳定外，所有行政人员，如主管、前台、班主任与咨询师，都时有变动。郭倩倩是入职不久的新人，因为苏州街校区另一个班主任刚刚离职，她就被分配到这里，张玖爱还负责带她熟悉业务。
　　玖爱含笑听金妮说了一通，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饭盒，金妮发现，玖爱今天自带了有薏米粥，雪菜包，煎鱼，还有青椒肉片以及酸辣土豆丝。金妮惊叹：“真丰盛！你怎么炒那么多样菜？”
　　“这两天我妈妈来了，她总是炒好几个菜，逼我吃。我都说太浪费了。来，你们都来尝尝。”
　　“呀，真好吃。难怪你平常带的又是银耳羹啊，又是红枣粥的，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呵呵，语文老师说话就是文绉绉的。”
　　金妮笑道：“还说呢，一听到讨论饭菜营养，还不就知道是老师们。老师的职业病就是‘懂得多’。”
　　英语老师王尚毅风风火火地进来：“说什么这么热闹啊。思萍呢，我找她两次都没找到。我得跟她聊聊吴英石的事。”她一边说一边利索地复印着资料。
　　魏思萍是吴英石的班主任，郭倩倩甜美地一笑：“她和林子去总部了。你这么忙啊，中午都不能歇一会儿。”
　　“不行，歇不成，我还得赶去黄庄上课。”邻近校区，老师们互相带课是常事。王尚毅在两个校区来回跑，课排得满满的，什么时候看到她都在忙忙碌碌。
　　玖爱知道吴英石是个令人头疼的学生：“怎么了，吴英石又惹麻烦了？”
　　“那孩子，哪天不惹麻烦，太阳就从西边出了。”尚毅说着复印完了，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还是英语老师课多。”金妮小小地感慨。
　　玖爱说：“是啊，英语和数学最多，语文课是少些。”
　　金妮刚入职时，正赶上九月份学校开学，辅导班的淡季。语文辅导本来就相对较少，加上是新人，咨询、排课、班主任，也都还不熟悉她的业务水平和教学风格，她的学生是寥若晨星。一直到十一月份，各学校期中考试过去，辅导班迎来了签约小高峰，她的学生才慢慢多起来。
　　她还记得那时新接的学生温旭洋，第一次上课，还没来得及被班主任“接待”，金妮告诉他：“你在这里的班主任是张玖爱老师，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啊？班主任？”当时温旭洋就紧张了。
　　金妮又是好笑，又连忙解释：“这儿的班主任跟你们学校的不一样的，这儿的班主任相当于后勤，专为学生做服务的。比如你要订个什么饭啊，想增加一节课或者有事请个假啊，都可以跟班主任说。”她故意轻描淡写。
　　但是温旭洋仍然心有余悸：“老师，还是别说‘班主任’吧，我对这个词过敏。”
　　金妮哧的一笑。
　　其实温旭洋的担心也不算多余，这儿的班主任，同样负有督促学生、与家长沟通的职责。温旭洋还曾奇怪又害怕地问：“老师，咱们就是这样上课吗？”他问得金妮疑惑：“是啊，怎么了？”温旭洋说：“不是什么五对一吗？”都是宣传惹的祸，金妮呵呵笑起来：“那个是说，每个学生，都有这五类人层层服务，比如你来的时候，有咨询老师接待，帮你介绍校区情况，了解你的需求；有测试老师，分析你的试卷、成绩和学习习惯；有排课老师根据你的基础和个性，给你安排适合的任课老师；有班主任给你做后勤；然后就是我们这些老师给你上课。是这么个五对一。”
　　温旭洋释然：“我还以为，上课要五个老师对着我上呢。”
　　那情景想想都会崩溃，金妮笑道：“那你还不要疯掉了。”
　　可是即使有这样的担心，这些孩子们，不还是最终来到了辅导班？有些是家长强制，有些是自愿，温旭洋则是半自愿半被迫，因为爸爸妈妈总想给他报班，但又不敢太勉强他；这次期中考试，是他进入初三后的第一次大型综合测试，他的语文成绩不幸继续下滑，为了目标校，他自己也不得不吃吃艾艾地答应来参加辅导了。
　　那个时候，为了调整好温旭洋的心态，改善他的学习状态，以最终提高他的成绩，金妮和温旭洋的其他任课老师，班主任，以及温旭洋的家长，真是“谋杀”了不少脑细胞，“消耗”了不少电话费啊。还好，温旭洋最终如愿考上了目标校，各方皆大欢喜。
　　金妮也习惯了在接新生后，被咨询老师“追踪”，被班主任“追踪”，与家长联络，有时还要向学科主管请教。学科主管是总部职员，每周主持所任学科的教研，以及时不时对所任学科老师们进行功底测试。而为了提高效益，校区主管也经常在校区会议上，表达希望老师们对手中现有学生多多上课的愿望。林子从其他校区调过来任主管不久，今天去总部，大概是因为又临近期中考试了，要参加总部的相应部署吧。金妮并不关心主管的行踪，却不能不期待期中考试后接手更多学生。像所有老师——或者说所有人——那样，她喜欢挣钱，她也喜欢上课。不过，也像大多数老师一样，有时候学生请假，固然意味着少挣钱了，但是却心里欢喜，觉得特轻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