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老师和她的星座弟子们（又名：北京中考进行曲）》来去无定的风

2、第1章 离家出走

　　“你现在怎么样，有几个孩子了？”
　　“还好吧，有12个。你呢？”
　　“15，还不行呢，我还得再折腾几个来。就这几个，哪够我吃饭的啊。”
　　李绥之无意中听到这么几句对话，心头奇怪：她们有几个孩子？！我们家有兄妹二人不错，可是让妈妈生十几个孩子出来？想也不敢想！这两个阿姨，不，甚至可以称为姐姐，怎么就能够有十几个孩子？
　　绥之心中起意，就跟在她们后面，一路走来。正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步行街侧树木秀丽，叶子仍然苍翠欲滴。闻着周边不时传来的饭菜香气，绥之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唉，都怪早晨一时起急，就那么摔门跑出来了，早饭没有吃，现在，连午饭也没得吃。还有谁比我惨呢。
　　上午在外面漫无目的乱走的时候，他心情还蛮爽的。叫你们天天管我，哼，这次，好好叫你们急急。不回家，就是不回家！走了不知多少条街道，肚子饿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华美超市。华美超市是步行街的明珠，购物休息都首屈一指，绥之今天却不能进去，只怕那琳琅满目的美食，更加勾起肚中的馋虫。回家是肯定不行的，去同学家？同学们正上课呢。就算是中午混上顿饭，晚上呢？在同学家休息？能不能找到恰当的借口，可以在同学家住上一晚？
　　后悔的心情一点点涌上来。
　　他百无聊赖地跟着那两人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们聊着电影、服装，忽而又转到某人的八卦上。他的脚步迈过海淀大街，踏上苏州街。他跟着她们进了一栋大楼，上了电梯，看见她们伸手揿了“6”。
　　出了电梯，她们右转进了一家单位。他一看，前台醒目地贴着标识：知来一对一。
　　哦，是一家中小学生课外辅导机构。他心里一动，继续跟了进去。正是饭时，前台没有人，饭菜的香气从里面的房间传了出来。绥之的胃小小地绞了一下，原来，有饭吃就是一桩多么幸福的事啊。有个小孩儿，不，是学生，正从里面向外冲，和那两个女子迎面碰上，叫了声：“老师好！”“小马骏，跑这么急干嘛，又被老师训了吧！”其中一个老师说。另一个老师则道：“这孩子，慢点，别磕着！”那个叫马骏的学生，快步从绥之身边跑了过去，顺带着扫了他一眼。
　　是了，绥之忽然明白，那两个老师口中所说的“孩子”，其实就是她们所带的学生。原来，老师们习惯用“孩子”来称呼她们的学生们。
　　绥之在里面转了一圈，老师们有的在吃饭，有的在闲聊或上网，偶尔有人瞥他一眼，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绥之转出来时，已打定了主意。他慢腾腾地出了大楼，继续在街上漫步。秋天的风轻柔舒缓，掠过脸颊，如同儿时母亲温柔的抚摸；有些树开始显出了秋色的斑驳，时而有叶子小鸟一样翻飞下来，有一片正好落在他的肩上。他拂去叶子，肚子的饿劲已过去了，他现在只要等到晚上，等到晚上，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了。去哪里把这一下午消耗掉呢？自从上初三以来，骤然紧张的气氛，成倍增长的作业，让他至今找不着北。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阔绰。
　　他在中关村广场盘桓了一下午，看路上行人有的匆忙，有的悠闲，也有人会在旁近歇息一会儿，但是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他无聊地抬头，看蓝天，白云，看树冠，看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镏刻出金点，另外的阳光则洒在空地上。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看不到它们的身影。有时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鸟儿，钻入树丛，过一会儿，又不知是什么鸟儿，从树丛里轻巧地飞出去，消失在楼层后面。他可不觉得这滋味很享受。
　　大概，还是学习最好吧，绥之仿佛第一次感受到学习的意义。
　　他耐着性子，等到阳光一点点淡下去直到完全消失，看着人群多起来又少下去，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饥饿的肠胃再一次搅动得难受。他觉得是时候了，这才起身坐车回家。
　　我还没把IC卡给忘带了呢，绥之说不上是庆幸还是什么。
　　他松松散散进了小区，在楼前徘徊了一阵，猜测父母多半是找不到他，只好在家里等他的消息。还是得自己回去啊……如果他知道父母去哪里找他，假装不经意提前在那里就好了。
　　他揿下门铃。
　　门开了，爸爸妈妈和妹妹整整齐齐地在门口“迎接”他。爸爸压抑的怒气，妈妈焦急而柔和的脸庞，妹妹明亮的带着探究的眼神，在仓促之际，也一一映入他的眼帘。
　　“你，竟然连学也没去上？！”
　　想必学校来电话了，绥之顾不上想明天去学校怎样面对，他先得把爸爸这一关应付过去。他微低了一下头，随即抬起脸，扫视了一下爸爸，又不由自主地逃避开目光去。
　　“我，我……”
　　“你怎么样，你越大越不懂事了？！”
　　“我，爸爸，我要上辅导班！”绥之终于冲口而出。
　　他明显地感受到爸爸意外了一下，父子之间的紧张气氛跟着就松动了。爸爸威严地盯着他，面容严肃依旧。绥之心里却小小地透了口气，继续开口：“我今天去了知来一对一，我要去补习，我一定要把语文补上来。”
　　爸爸的脸色稍见缓和，看了绥之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好”字，转脸斥命妹妹“去看书”，跟着就转身进里屋了。绥之大大松了口气，妈妈这才上前，脸上慈爱洋溢：“饿坏了吧，饭都给你热着呢，快来吃吧。”绥之这会儿，可是顾不上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只是妈妈的话，就和那香喷喷的饭菜一样，令人肠胃熨帖得很。
　　他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陪坐在旁边，爱怜地看着他吃。然后，妈妈告诉他：“学校打电话来，你爸爸给你请了假了。”
　　绥之觉得，心里整个温暖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