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紫罗兰》飔葉

5、第五章【未完】

　　我再一次体会到时间真得过得很快，我和素澜进宫的日子到了，子睿出征的日子也到了。这几天，子睿都没有来找过我，而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所以在这大门口等待出发的时候，才是这十天来，我们见的第一面。
　　子睿穿着母亲为他做的战袍，深蓝色的，母亲一向清楚自己的孩子需要的是什么，即使是子睿。我看着子睿，他依旧是回来时的那个表情，即使看到我的时候。我很肯定他在生气，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澜儿，你今天好漂亮哦。”我回过神，定神一看，原来是刚踏出府门的素澜，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宫装，发盘了起来，俨然从一个少女演变成了女人，想必韩姬是在这上花足了功夫。
　　“没有素姐姐好看。”我微笑，我穿得并不隆重，也没有穿宫装，只是拣了件平时较喜欢的淡蓝色裙衫。母亲本是想让我穿那件墨紫色云衫的，但被我拒绝了，平凡才是我在宫里所需要的掩饰。
　　素澜听了我的话，害羞地低下了头，但我看到了她嘴边不经意间流露的得意笑容。我开始担心，纯洁的素澜如何在复杂的宫廷生存呢？而我是决不会招惹任何麻烦的。
　　“四小姐，你怎么没穿宫装呀！”刚从王妃身边走过来的韩姬看到我随意的装扮，惊讶略带可惜地道出，但这之中有她无论怎么也掩饰不掉的幸灾乐祸，她为何不再装得像一点呢？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呀，那现在怎么办呢？”我微皱眉，让人觉得我的着急，说到演戏，我也会啊，在那个世界的十八年里最大的收获不就是掩饰真实的自己吗？
　　“不用担心，到时你站在后面点，让皇上注意不到你的失礼不就好了嘛。”韩姬看似在安慰我，但真正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再说话，假装与身后的母亲话别，母亲看着我怎么应对其他人，隐藏在她淡漠神情下的是对别人的同情。
　　我与母亲之间没有只言片语，但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不舍与安心，她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照顾好素澜，她与韩姬不同。”母亲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而正因为这句话，让我之后的人生中失去了很多。
　　直到在宫门口与子睿分别，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他这次出征，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无法归来的，一场耗时耗力的耐力战，但朝廷别无选择，只有将敌国歼灭，才能得到永久的太平，这位年轻的新皇很有远见的看到了这一点。
　　踏进宫门，我仿佛觉得一个崭新的未来等待着我，不知是光明，还是黑暗，亦或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看着眼前这威武的宫门，看着身边这些个好似争艳的佳丽们，我心中却是一片的宁静。什么都不重要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面露谄笑的公公正站在这玄门口迎接着我们这些千金小姐们，为我们带路，那个卑躬屈膝呀，仿佛我们是多么的尊贵。
　　呵，我不觉自嘲。尊贵吗，即使尊贵，也入不了当今圣上的眼。如果不是如此，为何我们只能从这玄门进宫呢？从名字上看，便顾名思义了，这皇宫共有四处大门，分别为天地玄黄。黄门是供货物运输的，而这玄门却是供那些奴才平日里出入的。
　　我们，这些从各王爷大臣府里奉上的小姐们，竟与奴才无异。这不就是圣上给我们这些趾高气昂的大家闺秀们一个下马威吗？就看谁聪明能看出这暗里的警戒了。
　　我看着前边那些各样的小姐们，抿嘴一笑，这今后会有很多有趣的好戏看吧。当然也包括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素澜。
　　我有意落在了最后，就是不想太过的突兀，看戏才是我喜欢的。眼眸不经意地瞟了下身边的人，第一眼便知道此人是我的同类了，无论是她那唇角挂着的云淡风轻的浅笑，还是她一身素雅的裙衫。都像极了我，当然我指的是神似。
　　此人显然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也回眸报一微笑，轻声道：“平阳王府，洛霙。”
　　我心里不由赞此人真是个妙人啊，简洁的语言让我看到了她内心的广阔。
　　如此的人物我又岂会不结识呢，摆上我的淡笑，“洛阳王府，洛紫澜。”
　　相视一笑后，便不再多言，因为多说无益，我们早已知晓对方是自己的同类，仅此即可。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是到了目的地，前头的公公停了下来。用尖细的嗓音说道：“各位小主，这里是永和宫，太后的宫殿。这入选的第一关是由太后过目。请随奴才进来吧。”
　　这选秀，选的不是貌不是才，而是我们背后的家势权利。结果当然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上面是说今日时辰已晚，先安排住所。我和洛霙被分在了僻静的雪殿。不用多想也知道，我和洛霙是没戏了。而这结果也正合我意。相信洛霙也是对此颇为满意的。
　　我早就说过，日子在哪不是这么过呢？在王府是如此，而现在，身处这皇宫也亦如此。

　　这一晃，我们入宫也已三月有余。我和洛霙像是被遗忘了般，在这雪殿中无人问津。
　　先前的一个多月里，素澜来我这还算勤，告知我们些她的日常生活，无非是些琐碎小事，比如在菊苑赏花时遇见了圣上，又比如太妃亲自来教授她们的懿德。
　　听着这些，我不禁暗笑素澜的单纯，岂能如此的口无遮拦呢？但多年以后的我却为此时这般幼稚的想法而嘲笑自己，素澜并非单纯，而是她真心真意的信任我。
　　进入十一月，兴许是这天气变的阴冷吧，叫人懒得走动了，整整一个多月，我都未曾再见过素澜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滑入了十二月，身处在深宫之中，身处在这雪殿之中，让我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天，屋外飘着小雪，屋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我和洛霙把坐垫棋盘什么的搬到了殿前的回廊上，这样我们便可以下棋、品茗，外加毫无阻隔地赏雪了。
　　“霙，你这茶苦涩后又略留清香，可谓是极品啊。”我微抿了一口茶，面露微笑。
　　“对于我来说，什么样的困境都能忍受，唯独少不了这好茶，所以进宫前，特意带了点。”在我对面的洛霙用修长的指夹起一枚棋子，稳稳地落在了天元处。
　　我皱眉思索，洛霙的这招棋险是险，可不能不说是一奇招。从她的棋风便可以知道，我当初并没有看错，奋勇直前，海纳百川的气势，尽显洛霙宽广的胸怀。她不应该如此老死宫中，她应该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供她翱翔。这便能明白，为何不争名夺利的她，眉间总有那若隐若现的忧愁。
　　“霙，你能告诉我，为何作为长女的你却有如此待遇呢？”洛霙不像我有如此可笑的背景，在过去的十六年间，洛霙倍受平阳王的爱护，可为什么进宫来却沦落至此呢？
　　洛霙抬起头，扬了扬她那尽显英气的眉，但眼中又立马浮上了一层忧愁的水雾。转头看向屋檐外，那雪渐渐得多了起来，地上已积了一层雪了。
　　“是因为一句话，只因为我说的一句话，”洛霙淡淡地说着，“我那时说，我洛霙不想进宫勾心斗角，只想上战场保家卫国。”
　　刚听到这句话，一丝诧异闪过心头，在这样的时代，一个深闺女子岂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原来，如此的待遇，只是想保护洛霙。
　　“澜，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说我疯了，不论这话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就我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想去沙场受苦，也已经是极其错误了。可要知道，我并没有说大话，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真心诚意的。现新皇登基，边境又有敌国来侵，我又岂能安心享福呢？”
　　我看着眼睛雪亮的落霙，看到的不是一个深闺女子，而是那飞驰在沙场上的英豪。我那沉静的心仿佛被这热血的决心所激活，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蓬勃的生机。
　　我闭上眼,再一次感受到心跳的生机,原来我是活着的.缓缓地睁开眼,看向洛霙，忽的纵身跃起，跳至屋外的空地上。
　　“霙，你若想保家卫国，就用实力来证明。”我快速地从袖管里抽出了随时都贴身带着的凤舞，几月未碰，竟比我想象的要顺手。
　　“呵，澜果然深藏不露，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洛霙同样飞跃至我身边，想必此时在她手中的剑便就是她引以为傲的武器了。
　　良久未伸展四肢，但仍旧如以往般灵活，想必我就是以前书中所说的武学奇葩吧。
　　和霙较量是快乐的，我的剑式偏柔，总能巧妙地化解霙那刚硬的剑招，让其郁闷至极，而我的快乐便就是看到霙那张气极了的脸。
　　在飘雪中，这更像是一种剑的舞蹈，让我想起了子睿，那些个陪伴的日子中，他也经常会来陪我舞剑。
　　子睿，子睿，终是觉得有些许的遗憾，如此的离开，却又不知下一次的见面是什么时候。
　　“澜，澜，……”
　　“嗯？”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看着面前的霙。
　　“看，这是只信鸽吧。”
　　只见有只被雪染白的黑鸽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我的裙摆，而在它翅膀的遮掩下有一个小小的信筒，真不知道这只信鸽有怎样通天的本事可以瞒过侍卫飞进皇宫内院，还是它的主人实在是太过的大胆。
　　我好奇地拾起这只显得有些高傲的黑鸽，拿出信筒里的纸卷。奇特的深紫底色，让我更为的好奇。
　　“小澜儿亲启
　　对不起，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我是生气了，气澜儿你没有丝毫的反抗就答应进宫，气澜儿真就这么地贪图皇宫的奢华。但我当然知道澜儿不是这样的人了，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气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澜儿，知道澜儿不想进宫，即使不知道是怎样的原因驱使你进宫，但也无非是与母亲有关的，我想说的只是，澜儿你太傻，即使你不进宫，父亲也不会为难母亲的，如果是因为父亲的原因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澜儿就是澜儿，没必要为谁而活。放心，我一定可以接你出皇宫的，只不过要再过一段时间，抱歉，现在才告诉澜儿你，只是因为我还在生气。望我们能早日相见，真是很想澜儿呢。一个月后，我会派我的部下来接澜儿你的，如果你有什么话，可以让小黑带信给我，它很机灵的。
　　你的子睿”
　　呵，子睿几乎全中，只不过他不知道我进宫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想换个环境生活，想尝试一下另一种生活而已。
　　抬头，看到已回到回廊上的霙，伴着那般的宏志，真就要在宫中老死吗，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也许我可以改变霙的一生。
　　来到霙的面前，微笑着，想着霙听到我的想法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霙，你的心原由我来为你实现。”
　　“嗯，什么意思？”
　　“秘密。”不理霙满脸的问号，转身进屋。就让我给她一个惊喜吧。

　　日子总是如此一天天地过,时间也是惯性的飞逝。一月不到的时间，这新年便已到来。
　　皇宫里照例举办着大大小小的宴会,而这一切当然也与雪殿无缘,不过我们的伙食倒是比前些日子要好多了。
　　一天午后，我和霙照例过招剑舞，无比愉悦。这已成为我和霙平时一种娱乐方式了。
　　我们正舞得酣畅时，我剑锋偏转，即时收剑，隐于袖中，一皱眉站在雪殿的门口。
　　霙不明所以地站到我的身边，“怎么了，澜？”
　　“有人接近，不是平时的人。”这雪殿本也是配有两名宫婢的，不过都被我和霙屏退了，只有在用膳时才会出现。
　　“呵呵，澜的耳朵真灵。”霙微笑着，相信我的判断,也把剑收了起来。
　　我们就这般，随性地站在门前，无意迎接急步走来的两个太监。从气势上便可知道，这两个人是那些有地位人身边的奴才了。待这两个太监走近，洛紫澜和洛霙相视一笑，上前淡淡地向太监点头招呼。
　　这两个太监也算是宫中典型的人精了，逢人必奉笑，“两位小主，太后有旨三日后，请后宫中的各位嫔妃、小主于御花园用膳，请两位小主到时记得出席。”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