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十二国同人）》foxbest

8、第八章

　　黄海位于世界的中央，四周是贯穿云海、山势险峻的金刚山。金刚山无法攀登，可越过它的通道只有四处，而且道路被门阻隔，这四扇门就被称为四令门。每扇门一年中只开放一天。位于西北与恭国相接的令乾门在春分这一天开放，而西南才国的令坤门、东南巧国的令巽门、东北雁国的令艮门分别于夏至、秋分和冬至这三天开放。
　　如今是七月中旬，离令巽门的开放还有两个月。
　　狄恩和昀新两人便是向令巽门进发，以期能在开门之日前赶到。
　　昀新的伤还没有好，不能自己走动，只有靠狄恩背着前进。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狄恩不以为意，他正好利用这机会跟着昀新学习这边的语言。一个月过去，昀新伤势痊愈，狄恩也可以比较流利地跟昀新对话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总算，狄恩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他已经不在原来熟悉的世界，而是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一个叫做常世的地方。这里有着十二个由王统治着的国家。而现在他正位于这个世界的中心——黄海。
　　他也知道了那个把自己卷过来的奇怪的漩涡叫做“蚀”。在他的理解中，那类似于能在两个时空之间往来的通道。如果要回去的话，一定得找到那个叫“蚀”的通道才行。他想再多询问有关蚀的情况，但昀新对此也只是道听途说，提供不了更多的的信息。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黄海再说。
　　黄海虽然被叫做“海”，却根本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碧波万顷，一望无垠。这里遍布的是树海、戈壁、沼泽、草地，妖魔妖兽出没其间。除了以到这里抓捕妖兽为生的黄朱外，有的也只是前去蓬山升山的人们。
　　这天日暮时分，他们停下来休息过夜。
　　狄恩把枯枝拢到一起，再用防风打火机点着火。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昀新还是入迷地盯着这个小巧精致的玩意。
　　看到昀新心痒难捱的样子，狄恩有些好笑地把打火机扔了过去。昀新欣喜地接住，学着狄恩的样子打火。这东西可太方便了，只要轻轻一按，火就出来，而且再大的风也吹不灭。相比之下，用火刀火镰火绒就显得笨重和费事多了。玩弄了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把它还给狄恩。
　　吃着香喷喷的烤兔，狄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上次你好像说过什么升山，可这里的山都是些小丘，干嘛还要特意来这里爬山呢？”他把升理解为爬了。
　　“升山可不是爬山。我们这里的王都是由麒麟选出的。那些想登上王座的人都会去蓬山，接受麒麟的挑选。”昀新生长在黄海，这些事都是从宰领那里听说的。
　　“王不是世袭的么？”狄恩大惑不解。欧洲的王室好像都是世袭的吧，对了，日本也是的。
　　“当然不是。而且王的子孙绝对不会被选为王。”
　　“那麒麟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可以选王？”
　　“它是一种可以变为人形的神兽，他们根据天命挑选有明君资质的人为王，选王之后就担任宰辅去辅佐王。”
　　“看来这有点象我们的选举。不过我们的选举是由人民来选，而这里由麒麟来选。”
　　“在我们这里，麒麟就代表着百姓。”
　　“那昀新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呢？”
　　“我们黄朱是黄海的居民，不属任何一个国家。”
　　“那也不错，不受任何监管，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狄恩把手里的骨头扔掉。
　　“虽然不用向王交税，没有苦役，但也得不到王的庇护，分不到田地。”昀新苦笑地说。他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
　　“你们没有田地，所以只能通过猎捕妖兽为生，是吧？”狄恩理解地点点头。
　　“嗯。”昀新低下头，使得狄恩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呢，如果不用猎捕妖兽，过这种和死亡打道的日子，昀黎和英措他们就不会死了吧。
　　“对了，你们怎么区分妖魔和妖兽呢？”见昀新久久不说话，狄恩转了个话题，问道。在狄恩看来，它们都是怪模怪样，不符合自己世界的常识。
　　“这个……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妖兽可以被驯服来做坐骑，而妖魔就不行。”
　　“因为它们吃人吗？”
　　“也不是。有些小妖魔是不袭击人的，反倒一些性情暴烈的妖兽会伤人。”昀新突然想起初遇狄恩时的那只驺虞，“喂，你的那只驺虞呢？”
　　“驺虞？”狄恩怔了一下。
　　“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身边的家伙就是驺虞。”昀新想往地说。
　　“哦，那叫驺虞吗？我还以为是只白老虎呢。”狄恩仔细回想那驺虞的样子，好像是和一般的老虎有点不同。
　　“驺虞是极难得的骑兽，它非常聪明，而且飞行速度是骑兽中最快的。一般只有王和将军才有呢。
　　“它会飞？”狄恩有些困惑不解，明明没有翅膀，怎么飞呀。他想象着那只白老虎四脚拍打空气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你是它的主人，怎么会不知道它能飞？”昀新瞟了他一眼。
　　“我跟它可没什么关系。只是猎兔子时它碰巧撞了过来，后来看到你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以为你们会抓了它去杀了，就假装说它是我的了。”
　　“但驺虞性情暴烈，只会服从于主人。上次它明明对你那么温顺呀。”昀新犹疑地说。
　　“哦，可能是因为我给它弄了点野果吃吧。”狄恩想了想，“不过它好像不怎么喜欢。”
　　“给驺虞吃野果？！”昀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也知道老虎是食肉动物，不过当时没办法，总不能把我自己送到它嘴里去吧。”狄恩耸耸肩。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那头驺虞呢？”
　　“哦，你们走了以后，我也急着赶路，就跟它分手了。”
　　“什么？！”昀新大叫一声。那么万金难求的驺虞，居然被狄恩这么放跑了！！
　　“怎么啦？”被昀新的叫声吓了一跳，狄恩有点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一头驺虞，卖出去的价钱足够普通人家过十年？”
　　“哦？”
　　“而且以它的速度，平常你走一个月的路程，它只要两天。”
　　“是吗，真可惜。”狄恩说是这么说，声音却满不在乎。
　　“你这么说一句就算了？”昀新本以为狄恩会捶胸顿足，后悔莫及，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
　　“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样？”狄恩笑着问，“再说，就算当时留下了它，我也没有东西喂它，说不定它饿极了，一口把我吃了呢。”
　　昀新楞楞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唉，这种海客，他是无法理解的。
　　“好了，睡吧。”狄恩自顾自地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枯枝，然后走到稍远一点，但能看到火光的一棵大树下蜷身躺了下来。这是昀新告诉他的法子，据说是黄朱们一代代传下来的，用以躲避妖魔的突然袭击。
　　过了一会，昀新也过去，在他近旁坐下来。
　　“你在想什么？”狄恩突然问道。这些天他总觉得昀新心里有事，象在担心些什么。
　　“我？没……没什么。”昀新猝不及防，答得有些狼狈。
　　“还是说实话吧。”
　　“这……”昀新本不是那种可以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人，既然狄恩问起，他也便说了，“我在担心妖魔。”
　　“怎么啦？这一路上我们不是什么都没遇到么？”
　　“正是这样才让人担心。这黄海处处是妖魔，怎么可能一个多月都遇不上呢？除非是我们进入了一头极可怕的妖魔的势力范围，别的妖魔都不敢来。”
　　“哪有那么可怕的妖魔呀，能管这么大片地方。说不定只是因为你的那些办法很管用。”狄恩并没把这放在心上。他孤身走了那么久，不也什么都没碰到嘛。
　　“不可能的。这次我跟哥哥他们出来，开始时几乎三天两头地碰上妖魔，后来却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遇到它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直到那天……”昀新没有说完。英措的经验比他丰富了不知多少，到头来不也是……
　　“也许是因为它们自相残杀去了，没空来袭击人。”狄恩开玩笑似地说。
　　“再怎么自相残杀也不至于一下子全没了呀。这黄海，妖魔可多了去了。”
　　“那可不见得。”狄恩突然想起来一事。
　　“怎么啦？”
　　“我被蚀卷到这里来的地方，到处是怪物的尸体，也不知是妖魔还是妖兽。”想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狄恩到现在还有些心寒。
　　“是什么样子的？”
　　“各种各样的颜色，有的有翅膀，有的没有，有的象老虎，有的象狼，有的象牛，都七零八落的，也看不出到底怎么样。”狄恩仔细回想。
　　“大概有多少？”昀新只觉得隐约有什么地方不妥，可又不知道是哪里。
　　“那可就不知道了，”狄恩笑道，“整个森林全被毁了，那么多尸体，哪数得清啊。”
　　“整个森林？”昀新不相信。
　　“嗯，我从一侧到另一侧至少走了两天。虽然当时我的状况不怎么样，走得不快……”
　　“里面全是妖魔的尸体？”
　　“嗯。怎么啦？”
　　“妖魔大战！”昀新心里一凉。
　　“什么妖魔大战？”虽然看不到昀新的脸色，狄恩还是觉察到有点不对头。
　　“妖魔虽然也为争夺食物而自相残杀，但最多也只是十几只而已。如果你说的是事实，如此大规模的残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妖魔大战。我小时候听宰领说过，如果发生妖魔大战，就意味着黄海的浩劫即将来临。”昀新说得非常郑重。
　　“但那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没什么异常呀。”狄恩疑惑地说。
　　“我也不知道那浩劫到底是什么样子。只听说千年之前曾有过一次妖魔大战，造成了极惨重的后果。”昀新很后悔当时没认真听宰领说的话。
　　“没有什么防范措施吗？”
　　“不知道。”昀新思虑良久，“不行，我得尽快把这事告诉宰领和其他黄朱。”
　　可是还得把狄恩送到令巽门。先送他去吧，又怕期间黄海出什么事；先自己回黄朱之里吧，现在离秋分令巽门的打开又只剩一个月了，来回的话时间肯定不够。怎么办呢？昀新一时委决不下。
　　“看来这事很重要，你先回去吧。反正我不急。”狄恩看出了昀新有难处。
　　“不行，我得先送你去令巽门。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次赶不上，你又得等到冬至。在黄海这地方，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昀新下定了决心。至于妖魔大战的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先放一放吧。
　　狄恩看了看昀新，没有再出声，翻了个身便睡了。昀新心中有事，翻来复去地，直到快天亮了才朦胧睡去。
　　等到昀新醒来，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半空。昀新正想埋怨狄恩不早点叫自己，却发现火堆旁温着煮好的米糊，行囊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只是到处都找不到狄恩的影子。
　　“这家伙，又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吗？”昀新气哼哼地想。
　　吃过早饭，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狄恩。昀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查看，他找不到狄恩自制的水壶和盆，也看不到狄恩的救生盒和长矛。打开行囊，里面少了一套换洗衣服，而原本放火刀火镰火绒的地方，静静躺着狄恩的打火机。
　　这家伙，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自己走了！昀新紧紧握着那个打火机，面向东南方向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