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十二国同人）》foxbest

21、21

　　商量定了后，狄恩不再多耽搁，马上就去告诉桑坤一家。事实上桑坤正是这一队朱旌的首领，有了他的同意，其他人对狄恩他们的加入也没有什么异议。几天后，一行人就离开虞皋，继续北行。
　　这队朱旌的人数不算多，十五六个，有老有少。除了桑坤一家四口外，其他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亲属关系。但是，长期的共同旅行、共同生活把他们紧紧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除了在城镇进行表演之外，朱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的。他们有三辆马拉的车子，两辆用来装载行李杂物和其他表演用具，剩下的一辆供人乘坐。人多车小，通常大家都步行，只体弱的老人和孩子走累了的话，才到车上坐一会。
　　狄恩生性活泼爱热闹，不到一天就跟所有人都处熟了。再加上他为人勤快，常帮着霞婶生火做饭，帮桑坤收拾行李，赶车，一路上又说些趣事笑话供大家解闷，很快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羁狂还是那样沉默寡言，但他身手敏捷，力大无穷，平时不言不语地，往往信手就把别人望之生畏的重活给做完了。
　　文森特年纪最小，自然也享受到了别人难以获得的关怀和怜爱。霞婶、荷露跟其她几个女子一有空就逗他玩，给他弄些好吃好玩的，宠得他不行。狄恩有时都觉得再这么下去，文森特只怕会把他这个当父亲的忘到一边去。
　　迁尘原本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在荷露她们的示范和帮助下，她居然也慢慢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杂务。休息时跟女人们一起洗刷缝补、说笑打闹，她觉得自己似乎真成了个普通的少女，一切都那么新奇有趣。
　　就这样，狄恩他们全都融入了朱旌的生活，日子过得简单而开心。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离都城喜州不远的一个小城镇，在里家借住了下来。
　　因为妖魔横行、天灾不断，巧国的百姓流离失所。这个小镇也不例外，能走的都早已走了，剩下来的只是些老弱病残，有一天没一天地挨着日子。原本里家还住着几个老人和孤儿，但半个月前的一次妖魔来袭，他们全都遇难了。桑坤他们不得不对房屋进行一番清扫修整，这才能够安顿下来。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歇息。迁尘到底才十四岁，有点小孩心性，眼看还不是太晚，非拖着跟她住一屋的荷露去找狄恩，要他讲故事。荷露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过去，顺手把针线和几件要缝补的衣服带上。
　　来到狄恩羁狂他们住的房里，却发现原本跟桑坤夫妇一起睡的莲晓早已捷足先登。他甚至连自己的铺盖都带了过来，看样子是非得在这屋睡下不可了。
　　狄恩房里的桌上放着几块奇形怪状的木片，他的小刀也在旁边，显然他正在做什么东西。
　　迁尘一眼看见，顺手拿起来摆弄。但她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狄恩，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朝他晃一晃手里的木片。
　　“嗯，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东西。”狄恩正在安顿早已睡得像只小猪的文森特，头也不回地答。
　　“那是什么？”莲晓也好奇地问。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狄恩卖关子地说。
　　“羁狂呢？”进来后一直没有吭声的荷露在屋里没看到羁狂，问。
　　“他嫌屋里气闷，出去了。”狄恩随口说道。
　　“哦。”荷露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经意的失望。
　　狄恩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却没有说话。
　　“狄恩哥哥，快给我讲那个木偶的故事吧。”莲晓见狄恩已经给文森特盖好被子，扯着他的衣袖就说。
　　“不，要讲那个灰姑娘的故事。”迁尘瞪了莲晓一眼。
　　“灰姑娘的故事听着没劲。”莲晓寸步不让。
　　“你那个木偶的才幼稚呢。”
　　“……”
　　“……”
　　眼看迁尘和莲晓就要大吵起来，荷露忙上前劝架：
　　“好了好了，莲晓你别胡闹，听迁尘姐姐的话。”
　　“她才不像姐姐呢，好多事做得还不如我。”莲晓冲着迁尘做了个鬼脸。
　　“反正我年纪比你大，长得比你高，你就得叫我姐姐。”迁尘得意地说。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跟她为点小事而争吵，但是，这样平凡的生活正是迁尘长久以来一直向往而无法得到的。暂时可以忘记自己的使命，忘记肩上背负着的一国的命运，像个普通的少女一样撒娇争吵，这样的感觉，真好！
　　“别闹了，干脆我另讲一个故事吧。”狄恩见迁尘有点为吵而吵的意思，怕她把文森特吵醒了，忙说。
　　“那还差不多。”迁尘这才顺势收场，在床边坐下。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她不禁有些脸红。从小蓬山的女仙们就教导她要温雅守礼，为人典范，她们要是看到她刚才那样子，准保目瞪口呆。
　　“讲个什么故事？”莲晓忙问。
　　“嗯，讲个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吧。”看大家团团围住自己地坐定下来，狄恩回想起自己文学课上学过的内容，笑着说。
　　他一边拿着小刀对那几块木片削削切切，一边讲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凄美缠绵的爱情故事。迁尘跟莲晓听得津津有味。荷露本来打算一边听一边补衣服的，后来也不禁停下手里的活计，听住了。
　　故事讲完，屋里一片寂静。迁尘和荷露早就泪湿衣襟，甚至连不知爱情为何物的莲晓也沉默地低下了头。
　　良久，迁尘抬起头来：
　　“罗密欧和朱丽叶太可怜了，为什么上代的仇恨要累及下一代呢？”
　　“可是他们至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同生共死。”荷露的眼睛被泪洗过，如同汪在清水中的琥珀。
　　“都怪那个传信的人，要是他早一步的话，罗密欧就可以知道朱丽叶只是假死，他就不会自杀了。”莲晓还在愤愤不平。
　　狄恩只是削他的木片，不发表任何感想。
　　“对了，荷露，你们何不把这个故事改编成杂剧，演给大家看呢？”好不容易才从故事中走出来的迁尘突然有了个想法。
　　“嗯，是个好主意。”莲晓也附和道。
　　“明天我就跟爸爸说去。”荷露点了点头。
　　“夜也深了，明天还要早起，大家回去睡觉吧。”狄恩说道。
　　“我还不想睡呢，你再讲一个吧。”迁尘意犹未尽。
　　“女士们就更要睡眠充足，皮肤才会好。否则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你怎么找男朋友。”狄恩笑道。
　　“我才不要男朋友呢。”迁尘反驳说。
　　“你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人要你。”莲晓羞她。
　　“你……”迁尘站起来就要去打他。
　　“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明天再来吧。”荷露不由分说，顺势扯着她就出去了。
　　狄恩看莲晓早已呵欠连连，便让他到床上，挨着文森特睡下。脑袋才沾枕，莲晓就睡着了。
　　狄恩就着昏黄的灯光，把手里的活做完，这才吹灭灯。他却还不想睡，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已经是十一月中，秋末初冬，风吹在身上，早有了一丝寒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了伸腰，抬头看向屋顶：
　　“在上面这么久，不冷吗？”
　　羁狂没有说话，只伏下身子，朝他伸出一只手。
　　狄恩抓住他的手，稍一使劲，翻了上去。
　　“在这里做什么？”狄恩跟羁狂并肩坐在那里，看了看下方。夜已经深了，四周的房子都没有灯光透出来。只月光静静洒下来，给万物镀上一层银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羁狂反问。
　　“飞机。”狄恩一笑，把手里的飞机模型递给羁狂。
　　羁狂摆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把飞机还给他。
　　狄恩举起飞机，向着空中一掷。映着月光，飞机滑翔了好一段距离，这才落地。
　　“我们的世界里没有会飞的骑兽，但人们又想往象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飞翔。”狄恩躺下去，双手作枕，看着空中的明月，“所以就想办法造出了飞机，可以载着人在天空飞行。”
　　“你飞过吗？”羁狂问。
　　“嗯，很多次。不过最好玩的还不是坐飞机，而是从飞机上跳伞。”
　　“跳伞？”
　　“身上背一个降落伞从几万米的高空往下跳，在半空中打开伞，伞的浮力会抵销大部分地球引力，然后人就可以慢慢往下坠，安全落地。”
　　“听起来很有趣。”羁狂尽力想象着那一情景。
　　“我总喜欢在刚跳下去，伞还没打开的那段时间里仰面看天，看天空越来越远，自己就觉得似乎越自由，无牵无绊。”狄恩的声音悠悠的，仿佛已经沉浸到了自由飞翔的感觉里。
　　“自由么？”羁狂轻轻地重复，似乎也沉入了狄恩的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羁狂回过神来。再看狄恩，他却已经睡着了。羁狂伸出手要推他，却又犹豫了。最后，他自己从屋顶跃下，到屋里拿了床被子，回来轻轻给狄恩盖上。
　　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架飞机，羁狂重又在狄恩身边坐下来。他轻轻抚触着飞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